36、婚礼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泡在海洋香味的浴池中,岑星半眯起眼,身上的“小红花”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像散开的胭脂,白里透粉。任热水漫过下巴,脑海中浮现起昨晚陆明燊哄他说什么“一次生两次熟”“保证备赛期间不乱来”,真实解释何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浴室门无声无息打开,岑星余光瞥见走进来的人,不打算动弹,任陆明燊拉开浴帘,坐到浴池边,听他缓声开口:“我帮你按按?”

陆明燊的动作越来越敏捷,不到一周已不需要拐杖辅助,唯独对外暂时还需要坐轮椅演戏;而在家里,像现在,他在岑星身后坐下,“精神十足”。

感觉到背后暖热的胸膛,岑星稍稍侧过头,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在陆明燊英朗的侧脸,如同一座阳光下的玉雕,令他有片刻晃神。

“说好早上不来的。”小声抱怨了一句,岑星轻挨在陆明燊身上,目光一顿,那人肌肉线条分明的胳膊上,隐隐有几道未褪的抓痕。

“你在想什么。”轻笑一声,陆明燊破天荒没有进一步,掌心贴在岑星背上,控制力度,漫不经心道:“何况我们是新婚,要是互相一点想法没有才不正常。”

强词夺理,岑星心想,不知不觉闭上眼,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浴室里安静得只有潺潺的水流声和两人的呼吸,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腻的温情。

岑星的背光滑白皙,在水流冲刷下,淡粉“花瓣”渐渐褪色,细嫩的皮肤像糖白瓷般无暇。陆明燊深呼一口气,指尖顺他的肩膀往下,扣住他的手,端详起两人手上的戒指。

“怎么?不喜欢?”感觉到他收紧的手,岑星睁开眼,仰起头注视那人抿紧的唇。

陆明燊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安什么。”皱了皱眉,岑星撑起身,和陆明燊面对面,水滴自他的眉毛滑下,像摇摇欲坠的水晶:“一切都在变好。”

这几天他隐约察觉到,陆明燊似乎在担忧些什么,譬如半夜时会突然醒过来,紧紧抱住他,像生怕他会消失;又或是在以为他没注意时,出神凝视他的背影。

“我知道。”陆明燊撩起他耳边的碎发,不动声色扯开话题:“明天就要去集训,收拾好了吗?”

“嗯。”岑星的眼神纯粹得像绿野中的小兽:“这季度最后一场比赛,然后我陪你一起练习。”

见他满眼期待,陆明燊不好戳破,忍住笑,揉了揉他的头发:“专注比赛,其他假期再说。”

集训地点在首都郊区,岑星意外得知,原来孟谦也会参加这次的比赛,不过对方似乎获得允许,到国外接受特训,因此他并没放在心上。

“听说这届比赛的赞助历年最多。”晚上,和陆明燊视频聊天时,岑星穿着睡衣,趴在枕头上,不经意露出衣领下一片莹白,托起下巴道:“如果能拿冠军,我就是这季积分第一。”

屏幕中的陆明燊眼神温柔:“看来下季我得奋起直追。”

“必须,我不会让你的。”答完,岑星愣了愣,后知后觉发现,这是那人确定下季就能重返赛场的意思?又听陆明燊道:“昨天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有趣的游戏。”

岑星被勾起好奇心:“什么?”

“你先换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对,闭上眼睛。”陆明燊搭在扶手上的五指难以察觉曲了曲,看到岑星放松躺下,完全信任他的样子,喉结滑动了一下:“想象我就在你身边,我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没有任何人打扰。”

屏幕里的岑星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扇形的睫毛服帖地枕在下眼睑,瓷白的脸颊现出一对小酒窝,悄声问:“然后?”

陆明燊的声线低沉有磁性:“我牵起你的手,侧过身,你希望我的手贴上哪里?”

岑星的睫毛颤了颤,他舔了舔嘴唇,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微微抬起头:“你会碰我喜欢的地方,像平时那样。”

陆明燊双手叠起,声音像有魔力一样,令人无法抗拒:“你把手移到那里试试?”

岑星的呼吸乱了几分。

陆明燊继续耐心引导:“你希望我怎么做?”

岑星脸上的红霞更甚:“你会轻轻地……”

陆明燊就像在他耳边低语:“我会照做吗?”

沉默片刻,岑星咬了咬嘴唇,声音极轻答道:“不会。”

陆明燊放下手:“我会怎么做?”

岑星的声音像浸在蜜糖里:“你会……”

入夜,岑星昂起脖子,嘴唇微微张开,被单被揉得皱成一团,进入梦乡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是陆明燊宠溺的“好梦。”

直到第二天醒来,岑星才有精力对陆明燊兴师问罪,气得三天没理他,并警告他在集训期间不准再动歪心思,不管陆明燊抗议“这是夫夫义务之一”。

时间过得飞快,比赛前一周,岑星身穿正装,进行验马仪式时,方有机会看到布置中的场地,与世界各地来的骑手。

比赛分两轮,他需要在第一轮进入前五,并且不出现任何失误,才能站上领奖台。

路线他早在心底背得滚瓜烂熟,当他整理完着装,放在一边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是陆明燊的讯息:礼服很衬你。

挑了挑眉,岑星顺手回:我还没出场呢,你怎么知道?

“岑先生,到你了。”没等陆明燊回复,工作人员便提醒岑星该上场,他放下手机转身准备,因此没看到弹出的讯息:“就是知道。”

牵起翻羽,岑星抬手摸了摸爱驹额头的绒毛,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紧张的心情平伏不少,他拍拍马脖子:“来吧,外面都等着我们。”

仿佛听懂他的话,翻羽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手,像最忠诚的战友,迫不及待和他上场驰骋。

“十二道障碍十五跳,没有一次拒跳或碰杆,期待岑星先生在决赛的表现。”主持人激动的声音在场内回响,岑星正骑着翻羽绕场内踱步,听到自己的成绩,他眼里没有太多意外,仅举起手,向鼓掌的观众以示感谢,像一位矜持的王子。

回到后台,岑星拿起手机,除去刚才的讯息,最新的一条依旧来自陆明燊:“完美。”

他知道陆明燊工作忙,估计是看的直播,心里像有什么在悄悄绽放,忍不住搂住身旁的爱马,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回复道:谢谢。

岑星进入决赛毫无悬念,竞逐奖杯的其余四人分别是三位外国选手和孟谦,直至五人抽完签决定出场顺序,比赛方突然宣布:“作为华国规模最大的马术盛事之一,决赛前,我们有幸请到一位特别嘉宾。”

场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连选手们也面面相觑,今天前,没人知道有这个安排。

帘幕打开那刻,岑星呼吸一窒,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匹黑得发亮的纯血马,步态高傲,正轻盈踏上赛道。马背上的骑手身穿黑色短西装外套,白衬衣一尘不染,手握缰绳,目不斜视骑向场地入口,不是陆明燊又是谁?

“陆明燊先生不仅是本次大赛的赞助商,这也是他在经历事故后,首次重新以骑手身份亮相。”到场的观众大多是马术迷,甚至有不少看过陆明燊参加的赛事,主持人的介绍险些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陆先生的爱马和他一样,同样刚从伤病康复,让我们期待这对搭档接下来的精彩表现。”

经过决赛选手面前时,原本面无表情的陆明燊侧过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对上爱人震惊的目光,他抬起手,食指点在唇上,对岑星做了个“秘密”的手势。

岑星的心跳无法控制般加速,这一瞬间,赛场上的纷纷攘攘仿佛不存在,唯有他们两人,这是只有陆明燊和他才懂的世界。

他注视纵马跳过障碍的陆明燊,黑马矫健的身姿如同疾风,骑士纯熟得像从未离开过赛场,犹如国王巡视他的属地。

原来这才是陆明燊在赛场上的模样,和办公桌前判若两人,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剑锋寒光凛冽,叫人折服。岑星恍然,直觉到这刻,他才完全看到心上人的全部。

如果不是被工作人员催促该到场外准备,岑星一步一回头,看向绕场踱步的陆明燊,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那人。

“小星。”幸好,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当他在场外刷好马,一转过身,眨眼落入熟悉的怀抱中,陆明燊低沉的声音让人心安:“本来想等你上场后再找你,又想或许能帮你准备。”

“你是故意的吗?”枕在陆明燊肩上,岑星双手环住他,止不住笑意:“你刚才就在场上看?”

忽然记起上场前那人给他发的讯息,岑星抿了抿嘴,果然听他道:“不止。”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躲在两匹马后面说悄悄话,没注意到孟谦从他们身后走过,满脸惨白。

“差不多该我了。”指尖从陆明燊身前的西装滑下,岑星抬起头,意犹未尽道:“回去你要好好跟我解释……”他想问陆明燊什么时候重新上马、瞒着他训练有多久、可惜没说完就被场内传来的喧哗声打断。

“怎么回事?”岑星看到好几个工作人员往场内跑,他没走几步,后面即传来:“让开,小心”的吆喝声。

白褂的医生抬着一副担架,心急火燎往场内赶,他心下一沉:按顺序,场上的似乎是孟谦。

岑星迟疑问:“我们过去看看?”却被陆明燊果断制止:“你下个上场,先收拾心情准备。”

压下心底疑惑,岑星边戴上手套,无意向场内一瞥,刚好看到,担架上被抬出来的人真是孟谦,对方恰好看向他们两人,布满痛苦的脸上,眼神绝望。

“该你了。”轻搂住岑星的肩,陆明燊不易察觉地挡住他的视线,沉声道:“专心。”

隐约感觉到些什么,岑星点了点头,牵起缰绳,捏了捏陆明燊的手:“你也快出去看吧。”

骑着翻羽步出赛场那刻,岑星依稀听到大赛主持惋惜的话语:“……对上一位选手发生的意外深表同情,希望剩下两位能平安顺利完成比赛。”

拍拍马脖子,岑星骑到赛场入口,喧闹的场上逐渐安静下来,他屏住气息闭眼数秒,蓦然睁开眼,翻羽像与他心有灵犀,迈开四蹄,犹如一道闪电。

“他已经跃过第十道障碍,简直行云流水,马上就是最高难度的三连跳。”讲解兴奋的声音在场边回响:“这就是人马合一!”

坐在贵宾席,陆明燊目不转睛注视场上的人,不管手机不停震动:完成赛程的岑星牵着马,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游刃有余应对一拥而上的记者。计分榜上清楚标记他的成绩“打破了本次大赛的记录”,那人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远远向他挥手,笑容在阳光下明媚灿烂,仿佛天生就属于赛场。

坐在陆明燊身边的马联主席第一次见到他脸上这种神色,打趣道:“会担心你先生超过你吗?”

“非常担心。”陆明燊捻起酒杯,朝岑星的方向举起,语气波澜不惊,眼中自豪却半点不掩饰,道:“毕竟总裁有无数个,世界冠军只有一个。”

好不容易熬过颁奖,岑星二话不说将陆明燊拉到赛场后的马厩,指着爱马戴的马花,像个求表扬的孩子:“看,你和我的名字,在一起。”

大红色的马花,正中用银色字体写着:马主:陆明燊;骑手:岑星。

许是在领奖后喝了些许香槟,岑星的脸颊红扑扑,酒窝像扑上一层胭脂,陆明燊收紧搂住他的手,低声道:“回去庆祝?只有我和你。”

早就烦透各种采访,岑星欣然点头:“好。”

坐上车,陆明燊握住他的手,说出酝酿已久的结果:“孟谦意外坠马,被送到附近医院。”颈椎损伤,高位截瘫,下半生要在疗养院度过,后面这些岑星没必要知道。

愣了愣,岑星默不作声,双手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

“想问什么就问吧。”没料到岑星会是这个反应,陆明燊五指揉进他的黑发中,坦白道:“是我做的。”包括充当今天的“特别嘉宾”,如果出场顺序不改变,坠马的人就会变成岑星。陆明燊得知孟谦的计划后,将计就计,目的就是要孟谦自作自受。

听完他的解释,岑星长叹了一口气,不解问:“为什么孟谦不临时退赛?”虽说孟谦买通了抽签的工作人员,提前知道顺序,又在障碍物上动过手脚,可他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一头撞进自己亲手布置的圈套。

“我警告他,如果逃走,会将所有他做过的恶公之于众。”对孟谦来说,意味不仅将身败名裂,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比死更难受。陆明燊耸了耸肩:“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孟谦估计不知道,陆明燊曾和陆明烨打赌,如果孟谦不再针对岑星,他不介意既往不咎。想起那时陆明烨信誓旦旦的样子,陆明燊冷笑一声,回过神,发现岑星盯着他不说话,垂下眼:“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见他眼中戾气慢慢消散,岑星暗暗舒了一口气,眨眼问:“你偷偷练习多久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较量一回?”

三句话不离马术,陆明燊怀疑自己以后会不会吃醋:“这么迫不及待?我不会手下留情。”

岑星作势要咬他的鼻尖:“谁怕谁?!”

比赛场馆离他们越来越远,车子的前方阳光普照,烦扰他们的事,终于尽数被抛之脑后。

*

两人在赛后翌日飞回家,岑星一个月没见到小金,车一停定便看见从屋里向他飞奔过来的金毛,上前几步张开双手:“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金毛扑进他怀中,不住用毛绒绒的狗头蹭他的脸,两眼眯成一条线,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

“这是什么?”岑星一下一下顺过狗毛,竟摸到小金脖子里藏了东西,一个小巧的菱形盒子。他好奇解下,放在耳边摇了摇,听不到声音,昂起头:“给我的?”

站在他身旁的陆明燊表面依旧云淡风轻,稍一颔首,实则手心冒汗,仿佛比在赛事冲向终点时紧张一百倍。

揉了揉小金的头,岑星站起身,小心打开盒子,正中放着一对简洁的编织戒指。

心跳声倏地变得震耳发聩,岑星缓缓回过头,见陆明燊单膝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黑曜石般的眸子中,眼神虔诚而炽热:“岑星,你愿意嫁给我吗?”

风温柔吹起两人的刘海,岑星低着头,将戒指交到他手上,然后向他伸出手,意味不言而喻。

棕黑色的编织戒指和原本的银戒指叠在一起,配色意外地相称,岑星举起两人的手,在跟前叠起,开玩笑般问:“你做的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陆明燊郑重点了点头。

面对目瞪口呆的岑星,陆明燊哭笑不得:“看视频学的。”他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东西,但他知道,普通珠宝两人见得多,只有真挚纯粹的情感才能打动人。

不住用指腹摩挲戒指,岑星没想到平常严肃的陆明燊,会有这一面:“这是马毛?你的马?”

陆明燊纠正他:“我们的马。是不是太粗糙?”

“完全没有,我很喜欢。”岑星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角,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我觉得比宝石还珍贵。”

季度赛事结束后,岑星曾见过孟父和孟母一面,两人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委婉拒绝了接手孟氏的提议,并向他们保证,他会定期尽该尽的义务。

在陆明燊坚持下,两人决定秘密重新举办婚礼,不通知无关人等,只邀请亲朋好友。

半个月后,加勒比海的小岛上,窗外海浪不住拍打金色的沙滩,岑星坐在充满海岛风情的小木屋中,再一次摆弄领结、胸针、袖口,听到帮忙准备的好友问:“你在紧张?”

“有一点。”真奇怪,岑星在心里笑话自己。

外面有人通知他们时间差不多,江望潮在他耳边悄悄问:“之前教你的小心机,准备好了吗?”

岑星脸一红:“嗯。”

穿过摇曳的棕榈树,会场布置风格热情洋溢,红毯从木屋延伸,上面洒满五颜六色的花瓣。

红毯尽头,陆明燊一身短礼服,站得笔直,出神地注视着向他走来的岑星。像有什么涌上心头,岑星嘴角微微翘起,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阳光炫目耀眼,比不上那个在等他的人。

“你很好看。”陆明燊第一回觉得红毯的距离那么长,他的幸福正在稳稳走来,于是他似等不及般,向岑星伸出手。

触到他僵硬的手腕,岑星一愣,下一刻抿嘴笑了笑,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紧张,。

“……你们将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伴侣……”

证婚人宣布的话音刚落,红毯的另一端,小金一跑一跳向两人奔来。像知道自己是全场焦点,小狗骄傲昂起头,得意绕着主人转了两圈,才用两只爪子搭在陆明燊手上,露出绑在脖子上的戒指盒。

“准备好了吗?”抓住他的手,陆明燊亲了亲岑星的眼角,感觉到他用力回握住自己的手,两人一同转过身,片片花瓣落在他们的头顶,如同对一对新人的祝福。

在宾客的掌声中,三层结婚蛋糕被推到两人跟前,顶端是一对翻糖小马,颜色和两人的爱驹一样,憨态可掬。

“小馋猫。”陆明燊见他眼巴巴望着蛋糕,浅笑舀起一小块,喂到他嘴边:“来。”

“好甜。”岑星眼珠一转,捻起一抹奶油,顺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抹,在那人英俊的脸上留下一道白痕。没等陆明燊反应,摄影师“咔擦”一声,及时记录下这幕。

新房定在海边的小木屋,将宾客交给伴郎应付,他们像躲避大人的小情侣,牵手一口气跑到木屋外。岑星还没踏上台阶,忽地被横空抱起:“你做什么?!”

陆明燊一脸坦然:“抱你。”

岑星双手捂住脸,难道这就是陆明燊的直球?!

房子墙上挂着用红玫瑰编织成的相框,中间是两人的婚照,空气中弥漫清新的玫瑰香和海风的气息,正中是一张心形水床。

小心翼翼将岑星放柔软的花瓣上,陆明燊垂下头,鼻息间是他身上的薄荷香气,眼前的人眉眼弯弯,因为害羞,酒窝泛着可爱的粉红,唇瓣像两片沾了露水的玫瑰花瓣……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因为遇到了这个人,以往遭受的种种似乎有了意义,脱口而出:“谢谢你。”愿意来到我身边,愿意和我一起。

“我也……”脸颊快烧起来,岑星刚要说点什么,余光瞥见陆明燊准备脱掉外套,心中一动,眨了眨眼,撑起身,从后面抱住他,贴在他耳边狡黠笑道:“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隐藏内容在大家知道的地方)

新婚第二天,两人磨蹭到中午才起来,一打开窗,放眼望去一片明丽的海景,岑星笑道:“漂亮得刚到就舍不得走。”

还在穿衣服的陆明燊冷不防问:“你想搬家?”

岑星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分不清开玩笑和认真。”

午饭过后,两人一起去坐海上拖曳伞,乘风飘到大海上空,整个海岛景色尽收眼底。

海鸟贴海面飞翔,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岑星感觉到身边投来的视线,笑问:“不看风景,看我做什么。”

陆明燊并不打算移开眼:“没规定非得看景色。”

海风在耳边飒飒作响,岑星由衷道:“你变了很多。”

陆明燊不解:“譬如?”

这可太多了,岑星心想,就像说话里有了温度,听起来的感觉全然不同,答的却是:“你第一次穿淡色的外套。”

陆明燊半晌回答:“我可以常穿。”

岑星摇头:“你想穿的时候再穿。”

海岛上的雨林郁郁葱葱,山脉延绵不断,岸边集市人头涌动,生活简单、热闹。岑星的眼神亮晶晶:“退休之后,我们来这里定居怎样?住在海边的房子,每天睡到自然醒,门口挂一个吊床,可以在上面喝啤酒、看落日。”

陆明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尾不知不觉带上笑意:“还有呢?”

岑星脸颊的酒窝软绵绵:“再买个海边小酒吧,墙上贴我们的照片,从结婚到老。”

即使有一天,没人再记得他们,他们依旧陪在彼此身边,看潮涨潮退。

从船上下来,陆明燊牵着岑星的手,远处时不时有海豚跃出水面,沙滩上留下两串并排脚印,他们还要一起走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剩下两三个番外,然后可能要从头大修,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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