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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一局终于结束,几人同时松了口气。
“还有一局定胜负,下把大家都要尽全力!”
“OK。”
他们跟对方PK平局,所以加赛一场定胜负。
孙斌站起来,边走便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我出去抽根烟。”
陆习拧开可乐一口气喝完大半,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上面有条未接电话提示。
“啧。”肯定是小哑巴等不及了。
他选的奶茶店就在隔壁那栋楼,很近,电梯下楼几分钟就能到。现在才六点半,再打半个小时出去也没问题吧?
陆习正想打过去让她再等等,对面的兄弟突然吆喝一声,他瞬间把通话给掐断。
要是接通电话,搞不好会被姜予眠听到打游戏的声音。
反正姜予眠也说不了话,他直接编辑短信准备发过去。快要按下确认键那刻,孙斌突然回到包间:“习哥,你出来一下。”
陆习扭头一看,握着手机走出去:“有事?”
孙斌直接把他带去阳台,指着楼下街道:“你看看,那个好像是姜予眠。”
网吧在二楼,站着这里能把对面街角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这两天考试坐姜予眠后面,孙斌记得她穿的衣服、背的书包,点烟的时候往外扫了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她旁边那个感觉有点像盛菲菲啊。”说来巧,盛菲菲也跟他们同考场。
盛菲菲对陆习执念颇深,这事儿私底下都传遍了。
孙斌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猜测:“习哥,姜予眠不会是被盛菲菲给堵了吧?”
凭着5.0的视力,陆习认出街头那俩人:“艹……”
一看那场景,还真像这么回事儿!
“我下去看看。”陆习把手机揣兜,拐进楼道往下跑。
街道上,姜予眠联系不上陆习,只好打字回答盛菲菲的问题:【我跟陆习没什么关系。】
“骗谁呢。”盛菲菲不信,她仰头看向对面大楼,外墙还挂着二楼网咖的提示,“我知道陆习在楼上网吧,你是在这里等他对吧?”
姜予眠疑惑皱眉。
陆习在楼上?网吧?
“姜予眠,陆习是我要追的人。”盛菲菲向她迈近一步,身微倾,双手背在腰后,颐指气使地警告:“识相的离他远点!”
盛菲菲尖锐的声音在耳边蓦地放大,突然有道记忆窜进姜予眠脑海,她下意识抱头,脚步往后退。
心脏狂烈跳动起来,数道交杂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她听不清盛菲菲的话,只看到混乱的画面。
高一那年,爷爷和父母相继离世,寄人篱下的女孩再也不复往日活力。
她变得低调,那张清纯的脸却惹来祸端。
学校有男生向她表白,拒绝后非但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她一心学习,对其他人和事不感兴趣,以为过段时间就能恢复平静,直到某天,一个身形高大的女生带人将她拦在放学路上,拽着她头发,警告她离那个人远点。
之后几天,她总是能遇到那几个人,对她恶言相告,偶尔动手动脚。
女孩没有忍气吞声,而是选择告诉老师。
了解情况后,老师把几个人喊去办公室训了一番,写检讨书就不了了之。
那群人怀恨在心,表面消停一段时间,实则暗中等待时机。
那年的冬天很冷,落单的女孩被推到地上,强行扒开外套,只剩单薄的衣服抵御寒风。
“这张脸真漂亮啊,难怪勾得他对你念念不忘。”
“呀,看这腿都青了,真是丑死了。”
外套被人扔进散发恶臭的垃圾桶,那些人居高临下对着她笑,冷漠、恶意、嘲讽,还有以欺负人为乐的恶趣味。
夜幕降临,女孩抱着弄脏的书包一瘸一拐走回家。
温馨的父母正陪儿子坐在电视前看动画片,没人注意到穿着单薄还受伤的她。
这次她向舅舅寻求帮助,并报了警。可惜施暴者是未成年,最后只是责令家长加以管教。
领头的女生眼里充满厌恶:“没想到是个硬骨头。”
她们欺负过的人大多数选择忍气吞声,没料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是个硬茬。
事情闹大后,女孩逐渐被孤立。
慢慢的,她变成了老师和同学口中,性格孤僻的“好”学生。
只有少数人知晓,那道柔弱的身躯里长着傲骨,从不向任何恶势力屈服。
“嘟嘟——”
掌心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将沉浸回忆的人拉出。
姜予眠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回头,我在你身后。”
她转身,两道目光在寒冷的风中相遇,那一刻,漂浮在汹涌海面的扁舟终于靠岸。
手机保持通话,陆宴臣大步走到她面前:“怎么回事?”
他看向的是姜予眠,盛菲菲却有些慌乱无措:“陆,陆大哥……”
唇齿微颤,姜予眠努力地靠近陆宴臣身边,打下一行字:【她警告我离陆习远点。】
陆宴臣的视线扫过来,盛菲菲即使看不到手机上的内容,也知道姜予眠在告状。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的盛菲菲瞬间变成邻家小妹:“这是个误会。”
在陆宴臣的注视下,她是一句谎也不敢撒:“我就是想问问她跟陆习什么关系,没事了哈哈哈,我们这就走。”
男人伸出一只手,目不斜视:“盛菲菲,跟她道歉。”
“姜予眠,对不起。”盛菲菲的道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拉着两个助阵的小姐妹开溜。
跟班懵逼:“菲菲姐,什么情况?”
“嘘。”她亲爹交代了,在外面闯祸没关系,别惹到陆宴臣面前就行。
盛菲菲带着姐妹往对面大楼走,楼道间突然冲出一道人影。
陆习的步伐猛然一止,扭头盯着盛菲菲:“真是你。”
转角遇到爱,盛菲菲眼睛瞪得老大。
陆习问:“姜予眠呢?”
盛菲菲下意识回答:“那儿,跟你哥走了。”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姜予眠刚踏进车里。
陆习顿时皱眉:“怎么回事?”
盛菲菲把刚才的经过简单解释一遍:“我就想问问她跟你什么关系。”
陆习的暴脾气快炸了:“你有病吧,抓个小哑巴问话?”
盛菲菲被吼懵了:“你,你凶我。”
打打闹闹这么久,她第一次见陆习发这么大的火。
陆习不爽地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小跟班哄了盛菲菲好久:“菲菲姐,咱还逛街吗?”
“逛啊。”盛菲菲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仿佛已经忘记陆习冲她发火的时,“陆习生日快到了,我得想想送什么礼物。”
陆习生日?
敬职敬业的小跟班翻开小本本一看,距离陆习生日不还有一个月吗?
车上,姜予眠紧紧地抱着自己双臂,肩膀微颤。
“很冷吗?”陆宴臣让司机将暖风调高,却发现她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
姜予眠摇了摇头。
盛菲菲的行为没有吓到她,只是勾起那段难熬的回忆,让精神脆弱的她雪上加霜。
“下午吃饭了吗?”
她摸摸肚子,好像已经感觉不到饿。
她不愿去餐厅,陆宴臣吩咐司机去店里买了些面包和牛奶放车上。
察觉不对,陆宴臣提前带她去了心理室。
祁医生送上一杯温水,两人在温暖的房间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被迫加班的祁医生带着记录本单独找到陆宴臣:“她遭遇过校园暴力,你知道吗?”
男人灭掉烟:“知道一些。”
祁医生摇头叹气:“她其实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可惜……”
陆宴臣把玩着金色打火机,替他补齐未说出口的话:“可惜她力量薄弱,无法抵挡别人的恶意。”
她不找麻烦,麻烦也会缠上来,但她很勇敢,从未向那些人低头。
祁医生道:“心结难解,你找个时间问问她,或许她愿意告诉你。”
陆宴臣眉骨扬动,薄唇掀起一丝笑:“我不是医生,无法疏导病人。”
流于表面的关心并不能承载一个人过去的伤痛,他对姜予眠的关怀仅止于此。
晚上八点,他们离开咨询室,陆宴臣抬起手腕看表:“公司还有事,让司机送你回陆家。”
姜予眠连连摇头,双手试探性扯住他衣袖。
陆宴臣读懂她的行为,问:“想跟我一起?”
小姑娘轻轻点头。
陆宴臣沉吟片刻:“那就去吧。”
夜晚温度更低,陆宴臣喉间溢出两声咳嗽。
观他脸色不太好,姜予眠连忙打字:【你生病了吗?】
他脸上流露淡笑:“有点感冒。”
姜予眠如临大敌,神情格外认真:【吃药。】
见她这副模样,陆宴臣手指微动,差点又要抬起来。他克制了自己,温和回应:“吃过了。”
晚上加班的很少,姜予眠去的时候没见到几个人,门口的保安、做清洁的阿姨,还有一直等候陆宴臣的姚助理。
姚助理经常跟着陆宴臣处理事情,曾见过姜予眠,不过陆宴臣私下带人来公司还是第一次。
跟随陆宴臣多年,姚助理很有分寸,没多问。
陆宴臣看着姜予眠:“你可以去休息室。”
她摇头表示不愿。
陆宴臣丝毫不意外,从容地指着斜对面那张干净的桌子:“如果你想待在这里,可以坐那边。”
姜予眠乖巧地坐过去,抽出作业。
陆宴臣坐在电脑桌前,翻开姚助理送来的报表。
没过多久,姜予眠悄悄抬头,小心翼翼地注视了好久。
“咳。”安静的办公室响起一声咳嗽,姜予眠连忙起身,锁定饮水机接了杯水送过去。
余光中出现一只手和水杯,男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微哑的嗓音安抚道:“没事,别担心。”
之后,两人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几乎遗忘落地窗外流逝的时光。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陆宴臣放下笔,抬头看去,对面的小姑娘已经趴在桌上睡觉。
不知她是梦见什么,嘴角微扬。
喉咙有些痒,陆宴臣注意到小姑娘单薄的身影,从休息间取来一张薄毯。
姜予眠侧脸趴在手臂上,马尾垂落,露出白皙生光的颈窝。
男人眸光微闪,毯子从她后颈披至脚裸。
陆宴臣走进隔间拨打电话:“姚助理,帮我买个东西。”
半小时后,姚助理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袋送进办公室。
陆宴臣握拳轻咳,将礼盒拆开,一条整齐叠放的红色围巾映入瞳孔,他仿佛见到另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
屋檐银装素裹,枯树寒峭凝冰。
十二岁的少年跪在雪地,脊梁挺直,乌沉沉的眼眸泛不起一丝波澜。
凛冽的寒风直往脸上扑去,少年白净的容颜覆了层冰霜。
屋檐下,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穿着棉袄小心翼翼走进雪地,镶嵌绒球装饰的雪地靴踩过枯木残枝,留下玲珑的脚印。
俏皮的双马尾随着步伐一颤一颤,小女孩揉揉通红的耳朵,发出软糯的嗓音:“哥哥,外面很冷的。”
稚嫩的童声,跪在地上的少年却未动摇半分。
女孩动了动粉嫩的唇,依依不舍地取下围巾,笨拙地绕在少年修长的脖颈。
那条红色围巾,是死寂寒冬里的唯一亮色。
作者有话要说:年少前缘戳中了谁的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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