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公主配王子,狗屁理论。
程落边等电梯边在心里骂,耳边还是他滚烫的呼吸和从耳边擦过的指尖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感。
她想起他那胸有成竹的眼神心里就有些气。
他拿她当什么?当三岁小孩?用童话里的故事来哄她?
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他、陈家的确是拿她当公主宠的。
她低眸,看着手上的红丝绒盒子,心脏又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一般,有些痒。
程落随手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的钻石项链,镶着钻的四叶草闪着光。
她脑海中飞速闪过四叶草的寓意,幸运、财运,还有…爱情。
她的呼吸微不可察的顿了下,什么破寓意。
她抬手想把项链扔了,手抬起的瞬间理智立刻占据上风,安慰自己说算了,这东西不便宜。
程落出去后,陈望洲自己一个人窝在客厅抽了两支烟,他累了一路,本来打算先去休息一下,可又觉得家里还是得找人打扫一下才能睡。
于是又穿好衣服坐电梯下楼,寻思先去酒店套房住一晚。
下楼后,他有些意外地看到那辆黑色的保时捷依然停在路边,心中窃喜。
这下好,有顺风车可以搭了。
陈望洲记得程落离开时忿忿的表情,就因为他凑得她近了些,所以他要送她出门的时候,她用力推了他一下,满脸写着对他的防备。
所以现在,他不能上赶着讨人厌,毕竟这丫头的脾气渐长,不是他说什么她都腼腆地笑着说好的小白兔了。
陈望洲敲窗户的时候,程落正在对着镜子试戴刚刚他送的那条项链。
她的手轻轻摸了摸项链的四叶草吊坠,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如果不掺杂个人情感的话,她觉得其实这条项链还不错。
程落抬手想把头发扎起来再看一看,接过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车侧前方的男人。
她慌乱地用手把项链盖住,眼神躲避着不知该往哪看。
陈望洲看着她掩耳盗铃的行为,默默拉开车门,刹那间,程落感觉到了他身上沾染的夜的寒气裹挟在她周围。
“喜欢就戴,藏什么?”
程落轻笑了声,立刻大大方方把项链露出来,“挺好看的。”
“你要干什么?”
陈望洲系上安全带,懒懒地说:“你给我找个地方住,家里没法住人了。”
本来他直接说他要去哪就好,她看在这条项链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让他流落街头,更何况,她也知道他都坐上来了,就不可能轻易下去,除非他达到目的。
可他偏偏让她帮忙找个地方住,硬是把橄榄球抛到她身上。
程落指尖点了两下方向盘,绕有深意地说:“送你回老宅?”
“奶奶都睡了,你要把她老人家折腾醒?”陈望洲偏过头。
程落轻哂一声,他还在这蒙骗她,唬人的话张口就来,根本就不需要打草稿。
当她不知道,他突然回来谁都没告诉,还假惺惺地说让她明晚上一起回家吃顿饭。要不是她刚刚给南漾发了微信问了句,恐怕明天真就傻乎乎地回家了。
南漾是他表妹,亲的,比她大了有三岁。
“我觉得奶奶见到你回来应该挺开心的,毕竟人一直都在惦记着你。”程落说着就要发动引擎。
眼看着她要来真的,陈望洲挺了挺后背,语气软了下来,“落儿,家里还不知道我回来。”
“所以呢?”
程落挑衅着看了他一眼,本以为会等来他的道歉,毕竟是他在骗她,结果他阖上眼睛,大言不惭地说:“所以,我去你那住吧。”
程落耳根一下子红了,他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她指尖微蜷,“我那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陈望洲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又不会吃了你,就是借住一晚。”
程落偏过头对上他的眸子,“三哥,我男朋友在我家等着我,你觉得我现在带你回去合适吗?”
“男朋友?你不是说你没谈恋爱?”
程落“哦”了一声,纠正道:“不算男朋友,算是暧昧对象。”
她拿出手机晃了晃,“人刚还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呢,要不是有这么个人,你觉得我何至于今天在酒吧拒绝张景泽?”
“三哥,我长大了,到年纪了,家里也说可以谈恋爱了,所以我一直在试着接触。”
陈望洲的眸色沉了下来,喉结滚动,眼中藏了一团火,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
他在辨别她这番话有几分可信度。
曾经的程落,撒个慌就不敢和人对视,只会心虚着低头看鞋尖,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企图掩饰自己的无措。
而现在,眼前的程落落落大方,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
一声一声,似乎是让他心理防线崩溃的钟声。
果然,下一秒,他先败下阵来,默默推开了车门。
程落看见他站在路边的路灯下,有些惨败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夜风卷起他的发,她心里有些发涩。
明明这三言两语就是在往他心里插刀子,他也如她预想的一般溃败,可她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
她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是被情绪支配了,可她控制不住。
她不想让他管她。
他只是个哥哥,又不是她爸,凭什么管东管西,凭什么想在她这里为所欲为。
她早就不是两年前的她了。
他们的关系也不是两年前的关系了。
程落咬了咬牙,把胸口的情绪压在心底,发动引擎。
她透过后视镜看他,男人有些颓废地立在那里,还是她记忆中那个风华绝代的样子,但又有些不一样。
陈望洲最终还是去了酒店套房。
连锁酒店是他家里的产业,以前肆意妄为的时候他就喜欢住酒店,什么时候在外面玩儿完了什么时候回来。
方便,也没有人管。
可后来,家里有个小姑娘黏上他了,他渐渐就没了住酒店的习惯。
他仔细想想,那年程落才十五,他父母去欧洲度假旅游,奶奶那阵子生病住院,照顾程落的任务就落在了他头上。
他哪里照顾过娇滴滴的小姑娘,便没当回事也没放在心上,该是怎么和那些狐朋狗友玩儿就怎么和他们玩儿。
他想着,这丫头有手有脚的,总不至于死在家里。
可他没想到,程落这个大小姐真有本事,没人管就真能差点把自己弄死了。
她那时候性格孤僻,因为程家出事,有些自闭,平时不喜欢说话,回家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画画。
所以,她发烧都要烧傻了,家里的阿姨才察觉出来。
那时候,他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要带着人去医院,一碰到她滚烫的胳膊,她立刻睁开水汪汪的眼睛。她的眼尾有些红,明显很难受。
她柔软的小手攥住他的手腕,嗓子都快要发不出声音了,还是可怜兮兮地叫他:“三哥。”
陈望洲摇了摇头,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出来,那时候她叫他“三哥”永远都是怯生生的,好像他长了一副多可怕的满是獠牙的面孔。
哪像现在,她叫他“三哥”不是为了讽刺他,就是想用这个称呼把他们两个之间的界限划清。
可界限这东西,一旦逾越了,就注定要纠缠到底,永远没法再像最初一样单纯。
陈望洲泡澡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段关系,大脑像是掺杂了砂砾,被磨得生疼。
泡完澡,他收拾干净本打算睡觉,可生物钟实在是折腾人,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望着天花板,幽深的眸子盯着透彻的夜。他想,他既然决定回来了,那么该是他的,他无论如何都要追回来。
陈望洲摸到手机,给段磊打了个电话。
段磊当时睡得正香,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本想破口大骂是谁这么缺德大晚上扰人美梦打电话,一看备注人立刻坐了起来。
“三哥?”段磊喜出望外地问。
他隐约猜到男人回来了,因为手机号显示的是北城的地址。
陈望洲裸着上身,开口便问:“落儿谈恋爱了?”
段磊揉了揉太阳穴,打开台灯,稀里糊涂地说:“没听说啊。”
段磊是迷津酒吧的经理,在酒吧干了有五六年了,曾经老板是陈望洲。
后来陈望洲出国,迷津酒吧就到了程落手里。
那时候,陈望洲临走之前和段磊商量,给了他一笔钱,说让他好好干,帮忙打理着酒吧的事,顺便照顾程落一些。
陈望洲眯了眯眼,随意地问:“你这几天没在酒吧?”
“我老家一发小结婚,我回来帮忙操办,走之前和落落请假了。”
陈望洲了然,怪不得张景泽挑这种时候跟程落表白。
若是段磊在,表白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就算是发生也不能发生在他的酒吧,碍他的眼。
“酒吧里有一叫张景泽的人?”
“对,大学生,过来兼职。”
“他和落儿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吧,哦对,我听他念叨过,是落落的一个学弟,人挺好的,岁数不大,处理起来事情倒是挺成熟……”
段磊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陈望洲在那边骂了句:“挺好个屁!”
“段磊,你这个经理要是做不下去了就辞职滚蛋。你要是想干就给我管好了手底下的人,别什么幺蛾子都出。”
“拿我的酒吧当什么,影响我的生意。还表白,就以为自己有点儿浪漫细胞?”
段磊顺着手机都能感受到陈望洲的怒意,但他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
平时陈望洲玩的挺开的,之前有朋友过生日,也经常聚在酒吧通宵玩儿,他从来都没在意过。
按理说,他家大业大一个人,完全没必要在乎一个酒吧的生意。
怎么这次,发这么大火?
陈望洲扫了手机一眼,“你看着处理吧。”
作者有话要说: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ps:因为这是个破镜重圆的故事,所以会夹杂着回忆写,我尽量把回忆部分写的不那么突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