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落这两天一直在为自己那晚冲动之下说出的“暧昧对象”而焦虑,她哪里有什么暧昧对象。
这两年,像张景泽一样跟她表白的人不少,可她都毫不犹豫给拒绝了。
她有点后悔,自己前两年过的太浑浑噩噩,虽然招桃花,但奈何她没有做海王,自己身后的鱼塘空空如也。
如今真到了需要一个男人来应付差事的时候,她两手空空。
程落觉得,她是真的需要谈一场恋爱了。
用一场恋爱来与往事割裂。
周末,程落和闺蜜赵霁月受邀参加珠宝展,她们这群大小姐,是这些奢侈品牌的衣食父母,自然是被品牌方当作神仙一样供着。
两人刚到展厅,就有金牌销售迎了过来,给她们讲解这些高定。
程落确实喜欢珠宝,但是对这种展和背后的设计理念没什么兴趣。
无奈赵霁月说这次的展,品牌方很重视,还请了不少明星。程落觉得,这应该算是一个社交的好机会,于是就跟着来了。
琳琅满目的珠宝,很是吸人眼球,赵霁月饶有兴趣地听着销售讲解。
“落儿,你看那条项链好不好看?”赵霁月挑了挑眉。
“好看,你试试。”
赵霁月说着让销售去取项链,结果视线一瞥,落在了程落脖子上的项链上。
四叶草吊坠挂在胸前,和身上的礼服相得益彰。
“你什么时候弄了条这么好看的项链?没见你戴过。”赵霁月漫不经心地说。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提,像家常便饭一样,可程落心跳却漏了一拍,含糊不清地说:“早就有了。”
赵霁月也没深追问,坐在沙发上让销售帮自己把刚刚相中的那条项链戴上。
而程落一个人却站在原地发愣,她的手扶在柜台上,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
她本意不是这样,可一朝做过贼,恐惧的情绪便会一直伴随着她。
那天陈望洲把项链给她的时候,她说挺好看的。
而现在,把这条项链戴在脖子上,就是想说明她是光明正大的,没有掩耳盗铃,没有要去刻意回避些什么。
她盯着柜台里沙漏状的项链,觉得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又不能像沙漏一样,倒过来重新开始。
程落还在思考,手覆在项链坠上,却在镜子里看到了陈望洲。
珠宝展,那么多镜子,她以为是自己心虚出现错觉了,避开了一个镜子,却抬眼在另一面镜子中看到了他的脸。
陈望洲在这看了她半天,也不知道她是相中的哪件首饰,就会在这发愣。
而此刻,程落透过镜面看着他,他还是一身散漫的样子,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脖子上挂了条嘻哈风的毛衣链。
黑色的大衣被他拿在手里,一副刚赶过来的样子。
“喜欢哪件就找人包起来。”他开口就是这么阔气,样子和当年无二。
刚戴好项链的赵霁月立刻站了起来,“三哥。”
她站在程落旁边,挽住她的胳膊,笑盈盈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我二哥念叨?”
陈望洲抬抬下巴,“刚回来没两天。”
“落儿,你是不是早知道三哥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念叨?”赵霁月捏了捏程落的胳膊。
程落挤出一个笑,眸色渐沉,“我也刚知道,人也挺懵的。”
陈望洲闻言垂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给了自己一个眼神,意在告诉他不该说的话别说。
其实她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来者不善。
从他回来的那一刻。
“你们俩好好挑,我买单。”陈望洲说。
哪料赵霁月也不顾人家销售还在场,随口就开始吐槽,“我真是对今天的珠宝展期待值太高了,结果放眼望过去,还不如去年圣诞的那个展呢。”
说着,赵霁月的眼中放着光,“不过落儿脖子上这款项链我还挺喜欢的。”
陈望洲靠在柜台上,“落儿脖子上这款项链我也没见过,什么时候买的?”
程落瞳孔皱缩,他就是故意提这条项链来为难她,也许是报复她,气她刚刚说了谎话。
“哦,别人送的。”她打哈哈地说。
“谁送的?这项链看上去挺贵重的,我看看是谁对我们落儿这么大手笔?”他敲打着说,“不会是男朋友吧。”
“怎么可能?”赵霁月立刻给否决了,她摊摊手,“追落儿的人挺多的,但没人追的上。”
程落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抿住唇,人真的不能说谎,说了一个谎就要用很多很多谎言来弥补。
可尽力弥补,也会漏洞百出。
两年前的事情,除了她和他,没有任何人知道。
刚开始的时候,她激动兴奋,觉得像是多年得偿所愿一般,溺在蜜罐里不愿意出来。
可后来伴随而来就是羞耻心作祟,就是道德感败坏。
她不敢提,也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所以,那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程落嘴唇动了动,“真就是别人送的,没什么大来头,我都忘了。”
赵霁月满脸狐疑,睨了她一眼。程落卷翘的睫毛颤动着,她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有那两只手扣在一起。
“好了,在落儿心里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送的项链也能忘了。”陈望洲适时地给她解围。
但明显,她没有要领他好意的意思。
他这话说的真是暧昧,也矫情,哪里像一个正常的哥哥该说出来的。
但赵霁月一点儿都没起疑,只因为他这人不正经的时候太多了,每一句话都会出乎你的意料。
“月月,你那老公也来了。”陈望洲懒散地说。
赵霁月蹙了下眉头,她和她那个便宜老公真不熟,不过,便宜老公的钱好花,所以也应该给个面子意思意思。
赵霁月笑了笑,“那我先去看看我老公。”
支走了赵霁月,珠宝厅顷刻间安静了不少。
陈望洲抬头问销售,“带我看看你们典藏的珠宝。”
销售顷刻间会意,带着两人去了VIP 休息室,把茶水端上,“你们稍等一下。”
陈望洲看着一直偏着脸的姑娘,对销售说:“你先出去吧,我们有些话要说。”
程落立刻要站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腿。陈望洲轻轻在她的腿上拍了两下,另一只手端起茶杯,抿了那么一口。
销售打量地看了两人一眼,没敢多问,他们这个圈子的秘密太多,真真假假,知道太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眼看着销售把门关上,休息室顷刻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落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甩开,拧着眉毛死死盯着他,却又不敢大声说些什么,怕外面的人听到。
今天她化妆的时候把断眉描好了,左耳上也只在耳垂上和耳屏上戴了两个小巧的耳钉。
所以,即使现在人把愠色写在脸上,也依旧看上去温温柔柔的。
“躲着我?说没见过我?”陈望洲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家那个暧昧对象人在哪呢?”
程落就知道他会找她算账,她也没打算凭借三言两语就骗过他。他这人虽然看上去浑浑噩噩,可又不是真蠢。
“没有,随口说的。”
不过很快就能有了,她腹诽。
“三哥。”程落咬咬牙,又坐到沙发上,“我错了,我不该撒谎,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她识时务可以立刻服软,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她自尊心强,不想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哪样,落儿?”陈望洲抬眸,“给你买条项链也不行?”
程落低头,“没说不行。”
陈望洲轻哂一声,“话说的好听。那你刚刚和月月说忘了,这才几天,一星期都不到,就忘了?”
“那我现在还给你。”她说着,就动手要去摘项链。
陈望洲的手突然覆在她手上,她像是被人电了般,立刻缩了回去,人只能呆呆地,任由他撩起她的头发,把那条项链摘了下来,随手扔在桌子上。
然后沉眸对外面说了声,“进来吧。”
销售带着典藏的一套珠宝进来,她弯下腰,带白手套边介绍着这套珠宝,边把珠宝取出来要帮程落试戴。
销售的手还没碰到她,程落突然站了起来,面露惊慌地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
程落落荒一般逃出休息室,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刹,她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即使记忆有些长远,可印在脑海里的东西却挥之不去。
她想起被她刻意尘封在记忆中的那一夜——
那一夜,她去迷津酒吧找他,他喝了点酒,看见她便自在地环住她的脖子,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肩上。
他挥了挥手,和他那些朋友说:“我妹妹来接我回家了。”
程落还记得,那夜没有月亮,墨色的天空中寥寥挂了几颗星星,还有些残云。
那晚还有些燥热,汗水和泪水一滴一滴滚落,浸湿了床单。
那夜很长很长,她睡到了次日晌午。
醒来后,她落在一个温柔的怀抱中,微凉的指尖撩起她的头发,为她戴上了一条项链。
蝴蝶的。
她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陈三有点儿肆无忌惮了,等着落儿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