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初吻这件事,任钱坤再怎么追问,程落也一言不发。
她明显能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是张景泽,背着一个“男朋友”的身份听见这种话题。
程落偏过头看了眼张景泽,他醉的有些厉害,瞳孔都有些涣散。
他揉了揉眉心,打趣着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在意初吻这种事?”
他本意是想替程落也替自己解围,无奈钱坤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追着问,他问:“那初次呢?”
程落后背明显僵硬了下,眼神有些迷离,“啪嗒”一声把纸牌摔在了桌子上,她说:“钱坤你有病吧,打探人的隐私还上瘾了不是?”
“你自己数数你问了几个问题?”她绷着脸说。
钱坤蹙了下眉,可实在好奇,这种逗弄小情侣顺便满足自己八卦之心的问题,无论过了多久都不过时,且能让气氛热起来。
但前提是,大家都要玩儿的起,否则说两个擦边的问题,就脸红脖子粗的急眼了,多扰人兴致。
“那接着玩儿牌,我留着下一把问你行了吧,大小姐?”说完,钱坤就去洗牌。
程落懒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趟,那懒散劲儿里里外外还有几分陈望洲的样子。
她说:“醉了,困了,不玩儿了。”
“我现在怀疑你在心虚。”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她面不改色地反驳。
“那不心虚就接着玩儿呗,你男朋友都没说什么呢,人也是第一次来,多玩儿会呗。”
程落紧接着肩上就有一个温暖的手落了下来。
陈望洲安慰地轻拍了下她,然后问钱坤:“有完没完?”
“我在一旁不掺和这事儿,你就当我死了,看把落儿灌成了什么样子?”
说着,就箍住腰,把人拉了起来。程落顺势就开始装,像真喝醉了一样,看起来柔弱无骨,堪堪环住他的胳膊。
钱坤一脸懵逼,明明刚刚说自己初吻不在的时候还云淡风轻的,莫不是刚刚就醉糊涂了。
陈三护着程落这个妹妹的事在圈子里人尽皆知,钱坤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了这个活阎王,立刻闭嘴。
陈望洲知道程落没醉,她刚刚说话的时候还口舌清晰呢。可现在,这姑娘低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了下来,遮住了她大片的视线。
而在那片盲区之下,她一双小手像是猫爪子一样在他的胳膊上勾勾画画。
如果不是刚刚两人在卫生间把话说的那么僵,他甚至怀疑她在故意勾引他。
“勾引”这个词从脑海中一闪过,陈望洲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忆一些缠绵悱恻的画面。
她在情.事上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从哪学的那一套,拙略,但是对他很有用。
两人一起疯狂过后,她却问他有没有更喜欢他一些。
他想说他很爱很爱她,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早。
此刻,陈望洲不动声色地攥住她的手,“走了,我送人回家了。”
“不是,那他怎么办?”钱坤指了指真醉了的张景泽,总不能把人留在他这让他照顾吧。
程落轻咳嗽两声,捏了下陈望洲的胳膊,后者会意,极其不情愿地说把张景泽也带着。
钱坤这个冤大头,还不得不帮忙叫了两个服务生,让他们把张景泽扶上车。
赵霁月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人都没了,问:“三哥呢?落儿呢?”
“落儿喝醉了,三哥送她回家了。”
“喝醉了?”赵霁月不可置信地嘀咕这么一嘴,腹诽怎么可能,程落的酒量能吊打她和于胭两个人。
于胭是她嫂子,没比她大两岁,两人经常在一起玩儿。
她们这个圈子本来就小,随便约着逛两次街、去美容院护两次肤,人也就熟络了起来。
就是去年年底,三人约着喝酒,程落特厉害,一个人吊打她和于胭两个人,把她和于胭喝的团团转。
结果程落人倒好,头脑清醒地找人把她俩接了回去,然后自己搭了个顺风车回家。
赵霁月听她二哥赵冀舟说,车停在楼下,程落摆摆手让他们走吧,注意安全,然后自己上楼了,走路的步伐都不带飘一下的。
所以,就程落这个酒量,她肯定是没醉,多半是装的。
陈望洲让服务生把张景泽扶到了副驾驶,然后带着程落坐到了后座。
他还挺留恋此刻的温存,所以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就这样把她圈在怀里。
服务生说:“陈先生,代驾马上就过来了。”
“谢谢,你们回去吧。”
直到听见两个服务生离开,程落才抬眼,脸颊有些红,但明显人挺清醒的。她从陈望洲的怀里出来,前倾着身子推了推张景泽的胳膊,他顺势靠在了车窗上,睡得正香。
陈望洲打量着她的小动作,轻哂一声,“就光看这个酒量,说明一个问题。”他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们不合适。”
程落收回手,把视线偏到车窗外,“不用你管。”
陈望洲揉了揉眉心,往后面一靠,“我要不管你,钱坤那帮人真能把你灌醉了。”
“谁把谁灌醉还不一定呢。”她小声嘀咕。
“行,你厉害,要是让奶奶知道,明天就得给你上喝酒伤身体的教育课。”
“你就会拿奶奶吓唬我。”她忿忿地说。
陈望洲大言不惭地笑了,“落儿,能拿奶奶吓唬你,这也是一种本领。要不然明天就把你这个小男朋友带回家,让奶奶看一看,满不满意?”
“你觉得我怕吗?”
“不怕,是因为达到了气我的目的。怕,是因为担心这个假男朋友被戳穿。”
程落不想和他废话,“你凭什么瞎说,我们两个互相喜欢,什么真的假的。”
陈望洲轻哼一声,胸有成竹地要和她掰扯一番,坐在前座的张景泽突然动了动,他见她立刻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怕他嘴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陈望洲轻笑了下,也不顾车里还有别人,也不管张景泽是睡着呢还是醒过来了,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吧嗒吧嗒”地摆弄他手里那个打火机。
打火机明显被用了很多年了,就连上面的蝴蝶图案都有些磨损,甚至蝴蝶的翅膀处的纹理都看不清了。
程落偏过头看了眼,本想让他安静下来,可见到他手中的东西,嘴里的话就被堵在了喉咙里,还夹杂着残留的酒气,发苦发涩。
陈望洲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手托着打火机放在她面前,“你也记得它对不对?”
程落没说话。
他就尽职尽责地帮她回忆,“那年你还没成年,差两个月就满十八,叛逆期起来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惹到你了,就会给我使脸色。说好的周末我带你去玩儿,结果你跟着月月那不靠谱的丫头跑了。”
“你还记得我是在哪找到你的吗?”陈望洲突然问她。
程落依旧缄默不言,他就自顾自地说:“赌场。”
他找到她人的时候,人都要气疯了,一个未成年,一个小姑娘,来了乌烟瘴气的赌场。
他见到她人,不由分说就把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的赵霁月这个罪魁祸首也跟着发愣。
可她眼圈一红,吸了吸鼻子,他就再也生不起来气了,弯下身给人擦擦泪,解释着说:“三哥只是太担心你了。”
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乖乖地跟着他回家,也不跟他冷战闹脾气了,跟在他身后乖乖地叫三哥。
他故意抻着她,不愿意搭理她。为了杀鸡儆猴,他还找赵霁月她二哥赵冀舟算了一账,让他管好自己的赵霁月。
见他回来,程落讨好地攥紧手里的东西去他的房间,然后跪坐在沙发上,摊开双手把打火机拿出来给他。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这是用来赔礼道歉的,她说她知道错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去了。
陈望洲接过打火机,打量着上面的蝴蝶图案,说:“落儿,你跟谁学的,赔礼道歉的礼物都是挑的自己喜欢的?”
他嘴上这么说,可这打火机,换了几次棉芯加了几次油,一直还用着。
程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直到听见他附在她的耳边说:“看到你这个小男友,我比那天在赌场找到你还要生气。”
他手拖住她的下巴,“我要嫉妒疯了,落儿。”
程落默默往一旁挪了挪,和他拉开距离。
看着这个铁石心肠的丫头,他轻哂一声,把打火机收起来,偏头看着窗外。
代驾很快就到了,问送到哪去,程落看着暗下来的天色,说了个附近的酒店。
她得把张景泽先安顿好,毕竟人是她带出来的。
陈望洲一声不吭,却在车停下的时候跟着下车了。他虽然不相信程落会和张景泽做些什么,但他对张景泽不放心。
程落的手还没碰上张景泽,就被陈望洲拂开,他认命地做起了苦力,把人扶进了酒店大厅。
程落去前台开房,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说:“一间房。”
陈望洲:“两间。”
“我只有一张身份证。”
“开一间房你和他住在一起?”
他说的直白,她立刻闭嘴。
她也没打算在这住,就想安顿一下张景泽,没别的意思。
陈望洲和前台工作人员交涉了两句,最后如愿拿到了两张房卡。
他好心地把张景泽扶起来,乘电梯的时候,张景泽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叫了声:“落落。”
程落立刻露出一个笑,关心地问:“你难受吗?”
她也是在车上才想起来,张景泽的手上还有伤,有些愧疚。
张景泽闭上眼睛,摇摇头,“头晕,困。”
“马上就到房间了,一会儿就可以睡了。”她安慰了这么两句,张景泽又不动了,安然地靠在陈望洲身上。
程落的视线上移,果不其然,陈望洲的脸黑的不成样子,眼看着耐心就要告罄。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谢谢三哥。”
陈望洲随意地把张景泽放在房间床上,立刻拍了拍衣服,脸上满是不耐烦。
他没什么耐心,刚刚放张景泽的动作完全是扔的,以至于人半个身子在床上,而双腿曲着,耷拉在地上。
程落一看这个姿势就不舒服,想动手,却被陈望洲拉着手腕扯了回来。
“多管闲事还上瘾了是吗?”
“这么睡舒服不了。”程落咬住唇,如水的眸子看着他。
陈望洲唉声叹气地又把张景泽往床上拖了拖,然后把被子从他身下硬扯出来,随意团了团,扔在他身上。
他看了眼程落,警告地问:“你还想管他?”
下一秒,程落就被他拉着手带了出去。他刷开了隔壁的房门,把人带了进来,随意地把房卡往桌子上一扔。
不插房卡,屋里就没电,只能借着外面的光亮。
陈望洲往大床上一坐,拍了拍旁边,“我们聊聊。”
她低眸,“不想聊。”
陈望洲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也不管她想不想聊,自己说:“你还记得接吻的感觉吗?”
“准确的说,是初吻的感觉?”
“不记得。”她耳根有些红,学着张景泽的话,无所谓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意初不初吻这件事?”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被他拉了回来,圈在怀里,他说:“我记得。”
呼吸突然紧了起来,心跳也加速,伴随着荷尔蒙的勃发。
她推了推他,可他并没有放手的打算。
“和我有什么关系?”
“初吻给了你,你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落脑子里像炸开了花,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在他们在一起之前,他谈过一个女朋友,叫孙媛。是正式谈的,当时他去哪玩儿,都会带着孙媛。
程落一直以为,他很爱很爱孙媛,爱到一个玩儿心很强的人突然在圈子里官宣了一个正式女友,爱到分手之后接连买醉,甚至爱到……
她心上涌上一股难过的情绪,强压住那种不适感和痛苦感。
这样的一个他,怎么可能没吻过孙媛呢?
程落有些委屈,她其实不在乎这些细节的,就像她刚刚说的,都什么年代了,谁谈个恋爱还在意初吻初夜这种东西,大清早就亡了。
可他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情逗她?
他蹭了蹭她的鼻尖,“怎么办?你得对我负责?”
程落吸吸鼻子,故作冷漠地说:“一点儿也不好笑,你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了?”
陈望洲没有顾及到她一闪而过的情绪,孙媛这个人,他真的忘得差不多了,当时给了人一笔钱,分手分的干干净净。
后来孙媛有求于他,他甚至连点儿情分都没讲,说:“我这又不是开慈善会的,你当我什么忙都能帮?”
他们两个的距离很近很近,明显感觉到室内的气温在上升,很热很热,鼻尖沁出了一层薄汗。
陈望洲捏了捏她的耳垂,“落儿,你不记得接吻什么感觉了,那我们回忆回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亲还是不亲?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