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章

男人不说话,屋里顿时变得静谧压抑起来。

宋妆如目光不停的看向窗外,这个李总领的目光莫名叫她后怕,心中越发想念赵思行,若他此时在便好了,

转念想窗子大开着,这人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安心不少,放下茶盏后,静静站到一旁,晌午阳光渐渐大了起来,温柔的倾洒在她身上,宋妆如周遭仿佛都镀了层薄薄的金光,雪肤墨发,倒真似书上说的姑射仙子了。

明玄帝看着眼前的宋妆如,不禁有些后悔当日随口做的决定,这样的姿容,就该站在他的身侧,白日里与他笑语温存,夜里眼角带泪的被他压在身下,一遍遍娇啼着哭求他。

她本该就是他的。

将她脸上变化收尽眼里,李曜收回目光,端起她才倒好的茶,刚放到唇边,眉头便不自觉的皱起,他品尽好茶,就是还没喝过这带了股霉味的,随手一放,毫不掩饰嫌弃道,“这茶马都不喝。”

宋妆如不禁讶异的看着他,再没见过比他更不知礼的了,到了旁人家竟还这般挑剔,还当着她的面说得这样难听,马都不喝,可她和夫君却喝了,这不是绕着弯子骂人吗?

“你…”

自己不愿与他计较,可却不愿赵思行被他轻视去,一时没忍住就还了嘴,脸上带着得体笑道,“李总领错了,这茶虽不名贵,却要经过无数茶农精心养护,辛勤采摘,最后炒制出,方能现于桌上,这茶不仅润了口,还能养活背后无数的茶农,这般功德,小女尚不忍浪费一杯半盏,又怎能随便喂了马去?”

说完上前拿起他放下的那杯茶,阔袖半掩粉面,仰头一口饮下,“总领大人,小女觉得此茶甚好。”

见他垂眸不语,宋妆如以为自己的举动多少羞臊到了他,没想刚放下空盏,他竟突然起身逼近她,“宋妆如…”

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唤出来,带着极为挑逗的意味,宋妆如心悸不已,一时忘了反应,身前充斥着男人身上独有的香气,清冷中带着强强的侵略,身子起了一连串的战栗,男人滚烫的呼吸正轻轻呵在她的粉颈上,

“你这便是在教训我了…”

他淡淡的开口,声音冷的像冬日里的薄雪,宋妆如不禁后悔自己放才太过冲动,不敢再惹怒他,粉唇动了动,咽下了嘴边的反驳,生怕他做出过分的事来。李曜看着肩膀抖的像个筛子的小女人,轻轻笑出了声,“还以为你有多大胆呢。”

语气中竟带了几分亲昵。

宋妆如耳后一片潮热,痒得她不禁微微缩起肩膀,也不知他有意无意,薄唇如蜻蜓点水般略过她的耳垂,声音魅惑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你既把这茶说得这么好,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宋妆如脸上热烫不已,还没来得及分辨他话里的意思,突然动弹不得,李曜白皙修长的大手,突然箍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粉唇慢慢压向自己,两人呼出的气息深浅的交错着,竟似已经亲在了一处,眼看那薄唇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宋妆如急忙颤着声音道,

“夫君他时常提起大人呢。”细听那声音里竟带了些哭腔。

“哦?怎么说的。”

李曜微微向前探着身子,就在快要吻上她的时候,突然停下,深邃的桃花眼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从光洁饱满的额,再到她湿润丰软的粉唇,他倒要听听她是怎么当着自己的面睁着眼说瞎话的。

“夫君说…”

宋妆如只能寄希望于他心中尚有一丝道德廉耻,用力向后仰着身子,避开他的视线道,“夫君说大人是个君子,为人坦荡,关心-下-属。”

特意在下属二字上重重的顿了下,自己是赵思行的妻子,他不能这般无礼。

“是吗?”

宋妆如才说完,就见他精致的唇锋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渐浓,迷离又似带着隐隐的情意,不禁惊讶,怎会有人长了这样一双眼睛,

那嵌在脸上的桃花眼,上睑微垂,下睑上扬,睫盼浓翘,他笑着看你时便似脉脉含情,不笑时眼里却又分明带着化不开寒意,仿佛先前种种柔情皆为戏谑。

那眼神像是在告诉她,只要她说的让他高兴,他就会放了自己。

宋妆如小心翼翼试探道,“夫君说,总领大人与人和善,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她不得不拿话点醒他,倒不是过分自信于美貌,这人方才举动已远不合规矩,若说对自己毫无想法,她是不信的,只是不敢相信他竟敢这般肆无忌惮,简直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

说完李曜竟真的放开了她,眼睛定定的看她道,“你错了。”

他偏要强人所难。

宋妆如看着那双势在必得的眼睛,心里猛地揪起,脚下已经退到了墙壁处,却还是觉得逃不开他的掌控,心一缩一缩的发疼。

他到底想怎样…

李曜目光重新落回桌子上,修长的手指在上头来回做着轻捻的动作,只见他指腹一压,手里顿时就多了一根柔软乌亮的发丝,宋妆如脸上一热,忙摸向自己有些松散的发髻,那是她方才掉落的…

李曜抬头看了她一眼,专心的把玩着起手里的发丝,一圈一圈的将其慢慢缠绕于指缝儿,直到那发丝整根缠尽,如藤蔓般牢牢地的蜷在手上。

宋妆如咬着唇看他的指缝儿,心里突然升出一股怨愤,气自己的容貌总是为自己招惹祸事,怨的是,她分明没做错什么…

看着他颇带玩味的笑容,恨不能立马上前夺下自己的发丝,再远远的躲出去。

“夫君他就快回来了!”

李曜将手指握住,心里暗暗思衬着,宋妆如这倒是提醒他了,自己把她赐给赵思行,是众人皆知的事,若把她强掳进宫去,只怕过于惹人注目,宋妆如自幼熟知礼教,更是不愿一身侍二夫…

万一再想不开自尽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再抬眼时心里已有了定夺,见他白色的身影缓缓走上前来,宋妆如简直不可置信,他难道还想乱来吗?

焦急的看向窗外,他若再敢近半寸,自己就喊人了!

“你别…”

话未说完,黑色的方头缎靴突然停下,李曜一改面色,垂眸淡淡的睨着她,微微上扬的朗唇道,“想不到赵侍卫和夫人同是谄媚之人,实在令人失望之极,我还有事在身,不必相送。”

说完留下靠在墙壁微微喘息的,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宋妆如,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他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