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冲向了危险

树影重重,阳光斑驳。湿润的泥土隐隐透着淡淡的血腥味,粘稠难闻;阴森的树林不时响起几声兽吼,或远或近。

此刻,一脸戒备的云若霏正与宫南之小心谨慎地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中前行着。

他们本是追着尹宁一起进来的,奈何那个传送阵竟是随机传送的。结果要找的人没遇上,倒是把自个儿给迷失在这天音之森中。

其实按照考核规则,他们大可寻个安全的地儿呆至考核结束。这应该也是大部份考生的通关思路。

可尹宁的安危就如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剑,使得他们不得不冒着风险,四处游走。唯有寻得了那抹红,与之会合,他们方可心安。

天音之森很广阔,哪怕只是外围地域,也是一望无际的密林。想从中寻人,那无疑如大海捞针。

尽管如此,云若霏也并未放弃寻找尹宁。当然,她也不会如无头苍蝇般地瞎找。

她的思路很简单。既然那小心眼师兄要对付尹宁,那就定然会利用此处的妖兽。

而以尹宁的实力,若真与什么打起来,也必定会引起大动静。如此,他们只需不断往大动静的发生地钻就好了。

在他们忙碌的游走下,时间还是过得挺快的,不知不觉便已过去了大半天。

期间,他们也碰到过一两拨大动静,可都是妖兽相争所造成的,并无尹宁的踪影。

“若霏……”一脸忧虑,宫南之欲言又止。

深知宫南之对尹宁的担忧,云若霏故作淡定地笑了笑,安抚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虽然咱们还没找到尹宁,可也没碰上她遇险啊!南之,你别想太多了!尹宁也不是善茬,哪会随随便便就着别人的道……”

云若霏的话犹在说。突然,不远处响起了一道惊天“轰隆”声,直接打断了她未完的话语。隐约间,他们还可看到密林上空飞扬的烟尘。

大动静!云若霏心下一凝,与宫南之对望了一眼,道:“走!咱们瞧瞧去!”

语毕,她便率先朝着烟尘滚滚的方向疾驰而去,而宫南之则是脸色凝重地紧跟其后。

激斗地点离他们并不远。不过几息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事发现场。

烟尘未散,树倒石碎。朦胧间,可见被轰秃的空地上正有一人一兽在对峙着。

妖兽形如蜥蜴,头有双角,身披鳞甲,体型庞大。只见它微歪着脑袋,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狰狞的大嘴,嗜血的双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的猎物,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吃掉眼前这小小的人类。

相对于只伤及了皮毛的妖兽,与其对峙的灰衣男子就显得有点惨不忍睹了。

气息虚浮,嘴角沁血,发丝凌乱,衣衫破烂。握剑的右手更是无力地垂在一旁,显然是折了。

瞧这样子已是无力再战,硬撑下去也只是落入兽腹。考核失败似乎已成了必然结果。

灰衣男子的修为为凝气期六层,角蜥是凝气四阶妖兽。凝气六层的武者对上四阶妖兽尚且被虐得这般惨,若是他们对上了岂不只有送菜的份儿?

云若霏隐藏在暗处,暗暗评估着双方实力,心下对天音之森的妖兽战力感到心惊。

同样感到心惊的还有宫南之。虽说他早已听闻天音之森的妖兽实力横蛮,可真正目睹人类武者被低两阶的妖兽虐杀时,那股心理冲击不可谓不强烈啊!毕竟可斩杀跟可虐杀完全是两回事啊!

本来以他那热心肠的性子是想帮一帮那灰衣男子的,可眼前残酷的战果却让他犹豫了。扭头看向云若霏,他以眼神询问她的意见,直接把决定权交了给她。

有所感的云若霏回头相望,一触及到他的视线便已知其意。轻轻摇了摇头,她继续窝在原地关注战况,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血相思。

考生都佩有随身木牌,那名灰衣男子只需捏碎随身木牌便可脱险。除非他死脑筋非要硬扛,不然是没啥生命危险的。

如非必要,她实在不愿意为不相干的人犯险。当然她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消逝。所以,她留下了。

若是那灰衣男子真的脑抽地选择硬扛,她也不会坐视不理。如流火石般的一次性攻击道具早已在血相思中待命,随时可以扔上一扔。

这东东也不知啥时冒出来的。她记得之前整理血相思的时候,并没这货的存在。不过管他的,有道具能用就行。没准是星尘看她在外被欺负得太惨,给她的血相思充了点儿电。

空地的烟尘渐渐散去,场内的一人一兽更显清晰。只是这股清晰也就那么一瞬,很快就被突然冒出的漫天黄沙所淹没。

旋风卷卷,黄沙混浊。卷着黄沙的旋风随着轨迹的收缩益发暴虐。不过一息,便已压缩为一个相当可怕的沙尘龙卷风。

单是最外围的阵风便已刮得人脸容生痛,若是被卷进旋风轴心,绝对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看着那不断收缩的沙尘暴,灰衣人脸都绿了。挣扎了片刻,他终还是捏碎了考核木牌。只是在他消失的那一瞬,留下了一滴不甘的泪水。而这滴泪水也即时被残酷的旋风切成碎片,不复存在。

直到灰衣人被传送走,云若霏才真正松了口气。毕竟刚才的情况如此危急,她都快要以为这灰衣人真的脑抽要硬拼了。

才刚想冲出救人,那灰衣人便把木牌给捏了,于是她也就可以歇了。

趁着角蜥还在为猎物跑掉而懊恼之际,云若霏连忙朝宫南之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立马闪人,免得他们成为这角蜥的新猎物。

接收到云若霏的暗示,宫南之自是不敢多留,连忙施展身法跟上云若霏的步履。

而就在他们遁走的那一刻,角蜥似有灵性地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嗜血的双目竟出奇的平静。

云若霏二人是平安离开了。殊不知他们这一藏一走皆落在众多大能的眼中。甚至还引起了某长老的恶感,对着他们的传送影象频频摇头。

原来考生们的闯关情况均会通过考核木牌传送至玄音谷的玄音正殿中。掌门及众长老将根据他们的闯关表现来挑选自己的亲传弟子。

若是出现以卑劣手段通关的考生,无论他的天赋有多优秀,也会被直接取消考核资格。

“什么?六阶妖兽找上凝气六层的考生?”突然,一位童颜鹤发的长老被某一传送影象吓出了一阵惊呼,惊呼过后又连忙偷偷瞄了瞄掌门的脸色。

要知道,主持本关考核的乃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出了如此明显的纰漏,掌门也是脸上无光啊!

尽管他已刻意压低了音量,可全场的注意力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他给引了过去。

好奇而望,聚焦影象,众人果然看到一头脚踩水雾的六阶玄泅兽正凶残地追杀着一名凝气期六层的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虽躲避得有点儿狼狈,可脸上的表情依旧冷静而沉着。若是细心察看,便可发现其每一步的走位都是有讲究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同阶妖兽的攻击下逃得了那么久。

不过这种平衡也只是暂时的,如果这红衣少女短时间内无法寻得破局之法,终将还是难逃被淘汰的命运。毕竟同阶妖兽要秒杀同阶武者,不过是小菜一碟。更何况这还是一头有人操控的妖兽?

从那不断调整的攻击来看,便可知操控者是铁了心要淘汰这红衣少女。

“师父……”某须发皆白的长老身后,一白衣弟子轻蹙眉头,低声唤着。

显然他已有点看不下去了,希望自家师父能出面帮帮这红衣少女。而这名白衣弟子赫然就是镇守第二关的白衣师兄——童靖瑜。

“这女娃儿也是株好苗子,只是可惜了。”淡淡地扫了徒弟一眼,梵音长老抚了抚胡子,轻轻摇了摇头,不无婉惜地说道。那样儿显然是不打算插手。

只是不过一会儿,他这袖手旁观的淡漠样儿便被另一影象的画面给打破了。

他看上的女娃儿竟不要命地往红衣少女这边赶?以双方的行进速度估算,不消几息就得撞上了。

面对如此突变,他顿时脸都黑了。那孩子绝对不能被淘汰!他还等着收她为亲传弟子呢!

果然,不出梵音所料,就那么几息的功夫,云若霏二人便已出现在红衣少女的影象上。

然而即使战场乱入了两名更低阶的考生,六阶妖兽似乎亦没半丝收敛的打算,依旧追着红衣少女狂轰猛炸。那凌乱的攻击更是毫无顾忌地朝着两名低阶考生溅射开去。

见状,梵音长老怒了,扭头质问掌门,道:“北调掌门,难道入门考核不是为了选拨人才,而是为了把人才给淘汰光?”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无人敢吱声。

“梵音长老请息怒!傅宇这孽徒确实有失分寸。该罚!这红衣女孩既能独力与同阶妖兽周旋良久,确是难得的好苗子。

若是她因傅宇的失误而被淘汰,本掌门定破格让她留下,绝不会埋没了人才。

傅宇年纪尚轻,难免有点年少气盛。梵音长老,您看这事儿是不是可以……”涎着笑脸,搓着掌心,北调掌门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梵音,边试图为自家徒儿说情,心里已不知暗骂了这不肖徒多少遍了。

平时这小子暗地里排挤同门,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竟大胆得公然在考核上动手脚?动手脚就动手脚了,居然还动到梵音长老看上的人儿身上!

梵音长老是谁啊!从他入门就已存在的元老级长老啊!辈份不知高他多少!得罪了他,就算他是掌门,也兜不住啊!这让他如何保他?

“年纪尚轻?哼!此事,靖瑜已前往处理,不劳掌门费心。掌门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罚你那宝贝徒儿吧!扰乱考核规则,这罪儿可不轻!”冷酷地丢下了这么一句,梵音长老便不再理会迅速蔫掉的北调。

把目光移回影象上,他紧紧盯着云若霏的动态,藏在袖里的拳头握得死紧的。

娃儿啊!你师兄赶过去了。你可得撑着!别伤着了!你伤着了,师父可心痛了!

原来在梵音长老开怼掌门之时,童靖瑜早已冷着一张俊脸离开了大殿。

此刻,他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聆音广场,以期能及时阻止傅宇的恶行。

对于红衣少女之事,他虽不耻傅宇所为,但也只是尝试相帮,并无执念。可当他看到云若霏也被卷进去后,便再也站不住了。

那是他的师妹!他师父难得看上的亲传弟子!怎么能让傅宇给欺负了?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撇下了一殿的长辈,独自离殿,赶往救援。这大概是他生平做过最无礼的一件事,可他已经顾不上了。

此刻,他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好他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