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谢鸿鹄

顾铭起身,却看见美人塌上还放着一本小人书,转头笑了笑,问黎离:“殿下看的是何书?”

诶呀,居然忘记把这个收进去了,只能寻着借口:“父皇曾说过,身为王室中人,定要博学多闻,广泛涉猎,才能处理好国事,孤平常各种书籍都翻翻,这类书自然也不例外。”

待到顾铭走后,黎离赶紧唤来拂春,问:“你最近是否听说过什么宫内出了什么事?”

拂春有些紧张,回道:“奴婢曾听人议论过,最近入宫和出宫之人都会严查,出宫采买的时间也由两三日一次延长为五日一次,殿下,是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黎离也不确定,只是猜测,“顾大人在怀疑谢家有人潜入宫中,没什么大事,你把我的那些书放的隐蔽一些,还有明日开始顾大人没日下午回来授课,你派人去把书房收拾出来,再备上瓜果。”

化雪时寒气正浓,黎离洗漱过了后就裹在被窝中,想着今日好好睡个午觉,哪想到黄昏时便有人过来宣旨,拂春帮着黎离穿衣、净面,收拾妥当后出门接旨,原来是黎王封太子的旨意,另通知了大典将在半月后举行,望做好准备。接完后,黎离又叫八宝打点了不少银两呢。

回到内室后,拂春又告知了黎离,早些时候云妃娘娘派人传来旨意,让明日早上去到昙宣宫,有嬷嬷告知大典时的相关事宜,还有内务府会派人量身定做衣袍。

其实若是几年前没有谢贵妃的一番言论,这云妃如今就该是黎离的母亲了。

这两人自打进宫就不对付谢贵妃仗着自己娘家势大,总压云妃一头,这昙宣宫本是分给谢贵妃的寝宫,可谢贵妃嫌这“昙花一现”的兆头不好,就硬是换了云妃的荷露宫,想着承君恩后能够多写雨露,云妃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温良女子,两人自此交恶。

良贵人因病离世后,王上应还是对这个商家出身的貌美女子有些念想,谢贵妃当时已有五皇子,便提起将黎离过到名下无子的云妃名下,谢贵妃却言:“六皇子生母离世,陛下担心六皇子也是正常,但后宫中有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妹,自然是能将六皇子照顾的很好,再说云妃妹妹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子嗣,就不必麻烦妹妹了。”此后黎王就没再提起过要给黎离找个养母了。

如今谢家倾覆,定是有云妃娘家的手笔。五皇子幼时曾问过黎离,介不介意谢贵妃的一番言论,黎离其实不在意的,这云妃并不是因为喜欢孩子才想要领养黎离,只是想要多个助力,得知黎离身体状况后根本不会善待她,还不如一个人生活,能走到哪步就是哪步,若是能熬到个机会出宫就更好了,所以这些年黎离一直在做准备。

想起谢家还未找到的谢鸿鹄,又够黎离唏嘘一阵子了。幼时,黎离与他一起进过学,玩的还很是投缘。最让黎离印象深刻的是,每个新年时节黎王都会在宫中举办宴会,各个皇子、公主、四品以上官员和宫中有头有脸的嫔妃都会参加,这些官员的嫡子嫡女都会与皇子公主们一同给太后展示才艺,图太后一笑,其实就是想着讨太后欢心。这谢鸿鹄,谢家家主的嫡孙,亲手用楠木雕刻了一座观音像,还给每个皇子公主都刻了一个小玩意。而那座观音像的面部正是太后年轻时的样子,才十岁不到的孩子居然能将那小像雕刻得如此之传神,令黎离记忆颇深。

次日,黎离早早就离了床,穿戴整齐去了云妃宫中。自皇后逝世,谢贵妃母族势去,这后宫就交与云妃代为打理,这段日子过得真是舒服。只是一直缠绕在云妃心头的一件事便是子嗣问题,进宫十几年来,一直无所出,本来没有很难受,毕竟有大皇子、三皇子在前,也轮不到六皇子,但如今顾家竟力捧六皇子上位,若是曾经能将六皇子过到自己名下,如今自己就是未来太后,云妃心里又记了谢贵妃一笔。

这昙宣宫黎离来过几次,有些印象,但这昙宣宫能在冬日里还如此生机勃勃,可见主人最近很有闲情,宫人也费了不少心思。

宫内燃着上好的银骨碳,银骨炭出近京之西山窰,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内务府一般都会分给位分高的。选其中尤佳者贮盆令满,复以灰糁其隙处,上用铜丝罩,点燃,足以燃一昼夜不熄。入此室处,真是温暖如春。有侍女上前接下黎离脱下的衣袍,又引黎离就坐,只言稍等。

云妃虚扶着侍女从内侍室走来,着一袭紫罗兰对襟收腰裙,袖口是银纹蝴蝶,一根银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紫色称人气色,云妃也撑得起这个颜色,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不得不说老天真是厚待美人。

黎离离座向云妃行了一礼,只见云妃眉眼弯弯,叫黎离赶紧起身,并说:“快请起,依太子殿下与臣妾的关系,殿下实在不必行此大礼。”又命宫女上茶,请内务局的嬷嬷来量衣。

宫女上完茶后就行礼退下了,看来是要留些谈话的空间给双方。

抿了一口茶水,是黎离先开了口:“云妃娘娘今日特地召儿臣来此,是否是有些话要说?”

那云妃也没有宫中人惯有的扭捏,直说道:“若是没有那档子事,殿下就要唤臣妾一声母妃了,臣妾是想问问如今太子可有麻烦,臣妾愿尽全力辅佐殿下。”

不出黎离所料,只是没想到云妃会表示的如此直白。也是,黎离母亲走得早,背后无人,这储君之位也是运气好捡来的,若能得到云妃的助力,便是得到了整个云家的助力,未必不能扭转当今局势。

黎离在心中将一切又盘算了一遍,按如今情行,顾相国布衣出身却能将百年世家谢家扳倒,这云家哪会被放在眼里?食指习惯性敲了敲桌面,只回道:“谢云妃,如今并无难事,今后若是有难事,定要求得您相助。”

“殿下客气了,”看来云妃对这答案还算满意,又闲聊了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唤宫女问制衣嬷嬷怎么还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