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鱼和熊掌

“不要冲动。”顾铭语气平平，微阖着眼皮，不紧不慢的说。

“你指的是什么？”黎离则低垂着眼，闷闷的。

“装傻?”顾铭欺身过去，挑着眉梢，笑得肆意，捏了捏她的脸颊。

黎离有些不适应，眨眨眼往后躲，整个人，靠在马车上，脸蛋红扑扑的。

“我想先看看情况，再考虑要怎么办。”

缓了半晌，耳边充斥着车轱辘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本以为她不想说话了。

“我以前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顾铭问道。

“是我很羡慕的那种人。”她回答的很快，仰头，对上了他的眸子，一脸真诚，缓慢悠悠地说道：“肆意的，洒脱的……”

“只是这样吗？”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黎离又在习惯性地绕着手指，一圈又一圈，这回是真的不想与他多说了。

顾铭闭上了眼，靠在马车上小憩。

两人间难得的静谧温存。

黎离叫他将马车停在距离柳家老宅有些距离的地方，毕竟自己现在是柳家姑娘，私下与外男外出不禁会影响自己的声声誉，还会影响柳家声誉。

两人就这么分别了，无悲无喜。

将窗户推开，阴凉的晚风吹进屋子，一阵凉意，将屋子里的*感都吹拂掉了，黎离望着屋外的大树，出了神。

沐浴时，她依旧是心不在焉的，眼睛盯着屏风上氤氲的雾气，越来越多的水蒸气聚集成一颗颗的水珠往下淌，木地板上有些水渍，又很快被蒸发掉了。

却不是在想王家的事，而是在想关于顾铭的事。

她出奇地想，自己好像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知晓他随时在她身后，什么事情他都会帮她解决。

打破了她的原则，改变她的习惯，成为了她的的例外。

她恍然一惊，自己现在的思维和情绪都与他有关，这样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却是不好的。

现在他对自己自然是百般好的，可自己是不可能给他回应。

当两人再次分别时，自己又该如何回到原地呢？

视线游离，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多的将心思放在别处?这样两人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时，自己才可及时抽身。

世人们常说男子薄情，可黎离自己都觉得，与顾铭相比，自己才是那个冷心薄情之人，只想着现在，却不想以后。

沐浴过后，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她只穿了一身白色寝衣，外头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一截细白的脚踝露在外面，这么一吹，竟有些冷意。

烛火有些昏暗，晕黄的，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思来想去，此事不能自己一人做主，还是得问问老夫人的主意。

毕竟老太太曾经手腕雷霆，独当一面。

她动作很快，随意换了套衣物便出发去找老太太去了，连拂春也没有带上。

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又说：“时候不早了，早些睡，我去找老太太说几句话就回来，别惦念。”

拂春迟疑的点点头，目送着黎离远去。

时候不早了，黎离这时候来找，老太太就算不问，也知晓是有事情她拿不定主意了。

黎离面色沉沉，勉强笑了下，给老太太行了个礼。

老太太倒是笑眯眯的，气色比前些时候好了不少，手里一边转着佛珠串，一边柔声喊了：“宁儿。”并示意黎离落座。

黎离坐在老太太身旁的软椅上，调整好状态，道：“祖母，您有多久没见到四姑母了?”

听闻此话，老太太面色一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神思飘到很远的地方。

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大概有一年多了吧……”她心中隐隐有这样的预感，黎离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小四。

心中一团乱麻，老太太身子刚刚好一点，自己今晚是不是不该前来?

“有什么事便直说吧，你可不是个束手束脚的人。”老太太虽猜测到了什么，语气却并不焦急，无比平和的语气反而叫黎离安心。

黎离面色有点发白，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一席话在脑中想了又想，才缓缓开口道：“我听说四姑母在王家过得并不好，若我想将她接回柳家，您会如何想?”

若老太太只是四儿的母亲，那她自然是一万分的愿意，将受了欺负的女儿接到自己身边，尽享天伦之乐。

可她不光是一个母亲，更是柳家主母，身上担着的是整个柳家！

“现在你是柳家的掌权者，一切由你决定便好。”

“可我……”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不管如何权衡，跟着你的心走便好。”

原先黎离的心还是紧绷着的，听了老太太的一席话，豁然开朗，心情骤然轻快了起来。

本就没有什么对的，什么是错的，跟着心走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