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时,喻复又打电话过来:“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一个私家菜馆吃饭。”
从知知当时正用iPad刷V博,刷到一个营销号爆料,喻家独子喻复最近很少去夜场了,可能是交了女朋友收心了。
下面回复:
[别太荒谬,指望浪子回头,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刷到这个是我一大早摸鱼的报应,喻复这个知名渣男富二代最近怎么开始洗白了?]
[我的评价是:吃点好的吧。喻复现女友是谁?建议速速分手,我没开玩笑!]
……
满篇的恶评。
从知知沉默了一下:“我刚刚刷到一些关于你的负面信息,公司没有公关团队吗?”
喻复嗤笑道:“我管他们想什么,他们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就当给我公司免费做广告了。”
从知知心里吐槽,这种广告别人避之不及,喻复倒好,巴不得多来点。
私人菜馆里的环境颇为古雅,喻复预定了一个包厢,推开包厢的窗户就能看到外面的溪流和竹林。
来来往往的上菜小姐们都穿着唐制古装,头发梳得很干净。
如果客人有需要,还可以点两个乐师进来弹弹琴吹吹曲。
喻复来的时候拿了一大捧玫瑰花,放到桌子上,满包厢都是玫瑰馥郁的香气。
等菜上齐后,他就自觉戴上透明塑料手套开始剥虾:“这里的鱼虾很鲜,你多吃一些。”
从知知坐在他对面慢慢喝着乌龙茶,偶尔悄悄抬头看他一眼。
其实喻复作为男朋友,足够大方,足够体贴,也很有情趣,如果不是因为脚踏几条船……
思及此,从知知心底泛上一丝厌恶,对这桌酒菜也丧失了食欲。
喻复抬头就看到她兴致缺缺的样子,剥虾的手顿了顿,勾唇道:“怎么?还在生气?”
从知知深吸一口气,想问喻复昨晚是不是故意将她盛装打扮,故意带她去苏又黎身边秀恩爱?
她想告诉喻复,没必要,她还是不太信苏又黎会喜欢她,她和苏又黎的关系一直清白得很。
可这话说起来就显得很自作多情,好像喻复有多喜欢她似的,还会吃这种烂醋。
“我没有生气,”从知知最终只说,“胃有些不舒服而已,不知道能不能吃海鲜。”
喻复顿了下,把手套脱下来:“怎么不早说?我让他们给你上点热汤。”
从知知点点头说好。
然而没多久,汤没端进来,倒是进来一个打扮得非常时尚干练的女人,一看到喻复她眼睛就亮了,欣喜道:“哎呀,喻总,你来这里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这声“喻总”喊得甜而软,和跟爱人调情似的,把从知知的目光吸引过去。
喻复回头,挑了挑眉,好似也非常意外:“温沁?”
随即他想起什么,站起身笑着伸出手:“差点忘了,现在要喊你温总才是,恭喜恭喜,成功拿下清风小筑这家私人定制菜馆。”
温沁捂着唇笑着,握住喻复的手:“哪里哪里,和喻总比起来,我这都是小打小闹。”只两秒就松开了,很有分寸,很显矜持,也维持住商务社交的格调。
可是从进门到现在,温沁小姐好似没看到从知知一般,将从知知忽视个彻底。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般来攀交情的商人,见到对方带着女伴,多多少少也会问候对方女伴两句,不仅仅是商业社交的礼貌,也显得和对方更加亲厚。
显然,温沁并不是来“攀交情”的。
从知知心中哂笑,她隐约感觉出温沁对喻复很有兴趣,却对她有些不屑。
也是,温沁小姐这样的商业精英,看不上从知知这样依附男人的金丝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从知知只是在想,喻复知道温沁对他的心思吗?不会他们两个人背着她眉来眼去过吧?
可她自从知道喻复的不忠,就对喻复当着她的面和他的小情人眉来眼去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此时也乐意当个隐形人,成全他们。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夹菜吃,别说,清风小筑的菜确实不错,尤其是鱼,鲜得简直掉舌头。
然而,那边喻复和温沁寒暄几句,就抬手示意暂停对话,看向从知知:“知知?”
温沁微眯了下眼,扭头仿佛才看到从知知一样,笑容满面:“啊呀,瞧我,好久不见喻先生,光顾着和他说话,还没问这位是?”
不过进门和喻复说了几句话,称呼已经从喻总变成喻先生了。
从知知微微勾唇,意识到喻复和温沁的关系还处于温沁单方面爱慕的情况,看来不是什么小情人。
她抬眼看着喻复,也不吭声。
喻复则微微懊恼,带知知来这里吃饭,是弥补昨晚的冲动,缓和彼此的关系,却没想到遇到熟人后只顾着和熟人说话,冷落了知知。
他走过去,俯身吻了下从知知的头发,笑着对温沁介绍:“我女朋友从知知,我们快要订婚了。”
一句话,在场两个女人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
从知知稍稍震撼,她从未想过要和喻复结婚。事实上,她还以为没多久她就会被喻复分手了。
温沁的反应就大了,讽意和酸意都快难以克制:“从小姐长得漂亮,气质又这么好……倒是我眼拙了,竟然没瞧出是哪家的千金,能和喻先生在一起,真是好福气。”
从知知无语,这福气给你……好吧,给温沁她恐怕是真的想要。
喻复脸色淡下来,曾经的夜场常客,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自然听得出温沁的意思。
他轻轻揉着从知知的肩,以示安抚,不冷不热道:“只消是我喻复喜欢的女人,在我心里就是千金之重……温总,我刚刚点的热汤至今还没有端上来,知知胃不舒服,我需要陪着她,可以麻烦你去问一问吗?”
温沁听得出,喻复生气了,这是在赶人。
她顿觉一丝屈辱,她温沁要钱有钱要能力有能力,哪里比不上从知知这个傲慢无礼的金丝雀?
看来连喻复也不例外,男人都是只看脸的肤浅动物,令人下头。
她表面却笑道:“喻总还跟我客气,我的分内之事哪里算得上麻烦我,说起来还是我打扰到你们用餐了,你们聊,我去后面看看你们的热汤。”
她边说边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关上,包厢内又恢复了安静。
从知知拿筷子来回戳着碟子里的鱼肉,神思不属。
喻复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做下什么决定一般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然后单膝跪地。
这姿势——
从知知惊道:“你做什么?”
“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时机到了,我只好……”
从知知在心里疯狂拒绝,不不不!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喻复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戒指,上面镶嵌了一颗硕大的鸽子蛋,在光照下璀璨夺目。
从知知呆在原地。
喻复看着戒指,再抬眸看看从知知,忽而笑了。
他难得褪去了这些时日隐晦阴暗的浑身尖刺,眼神纯粹得如仲夏夜的星子。
“知知,伸手。”
从知知深深呼吸。
也深深抗拒。
她曾做好被喻复分手的准备,但也害怕有一天会被喻复求婚。
是的,害怕。
她一直很矛盾,一方面因为喻复的恩情,她绝不会对喻复不忠,也绝不会背判喻复,所以她坚定拒绝接触苏又黎。
可另一方面,母亲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明明知道父亲在外面一直情人不断,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独自咽下苦水,甚至配合父亲隐瞒她!
母亲以为自己是在维持这个家庭,可结果呢,父亲撇下了高额债务,头也不回带着情人跑了!
她绝不会和喻复结婚!
她绝不要过母亲这样的生活!
指甲在手心掐出痕迹,从知知语气颤抖:“喻复,我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她一直都在忍耐。
上过别的女人,再来上她。
她嫌脏。
光想想都要吐了。
真的很恶心。
她不想再忍了,她从知知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实在不行欠喻复的八千万她卖肾卖心卖各种器官去还吧!
操他妈的这狗一样卑躬屈膝苟延残喘的生活,不如即刻死了!
喻复早在从知知握着手沉默不语时,心就缓缓下沉,现在听到她这句话,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上扬的嘴角也低了下去。
晦涩扭曲的尖刺再次回到他身上,他冷下脸,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从知知,“我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他恍然讥讽道,“你是在想苏又黎吗?在想啊~真可惜,向你求婚的人是我,不是苏又黎?”
从知知闭了闭眼:“这和苏又黎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喻复眼角发红,突然爆发,把从知知从椅子上抱到他眼前,然后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神情阴狠又暗藏痛苦。
“我他妈在像条狗一样追在你身后三个月,你愣是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我还以为你从大小姐就是如此冷漠高傲呢,却原来你大学时也像条狗一样追苏又黎四年!整整四年!”
“……昨天看到苏又黎时,你有多失态你知道吗?紧紧贴着我,眼睛湿漉漉,慌乱又绝望,生怕被苏又黎发现……怎么?知知,你和我在一起很狼狈很痛苦吗?”
下巴被捏得生疼,从知知忍不住落泪:“我才没有那样追苏又黎!你少胡思乱想凭空捏造!”
喻复扯过她的手,神经质一般放在掌心抚弄着,又找出她的无名指来,轻轻笑了笑:“无所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但是知知,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好吗?乖乖地戴上戒指,等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眼泪顺着从知知下巴落到喻复手背,她哭得伤心:“喻复,我不想和你结婚……你放过我吧……我想办法还你的钱……”
喻复冷冷地看着她:“那谁来放过我?从知知,你勾迷了我的心窍,却哭着要我放过你?”
他捏着从知知的下巴,不顾她的反抗,吻住她颤抖的唇,狠狠吮吸几下,才舍得退开。
“知知,你是我的,永远都会是我的。你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戴上戒指,好吗?”
从知知哽咽着,绝望不已,却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喻复浑身的尖刺慢慢消失,他语气也恢复温柔,仿佛方才的歇斯底里都不存在。
“我看你早年的博客说结婚后想去北极度蜜月,我现在就让秘书订机票,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哈,瞧我,我们还要考虑婚礼宴会的名单呢,不着急,慢慢来 。”
他以不容拒绝地姿态,把戒指推进从知知的无名指内,然后把玩着她的手,满意地看了又看。
“真好,我们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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