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我收到一则匿名讯息,”从知知拿出手机敲敲打打,“我把这些东西都发给你。”
喻复挑了下眉,也没多想,打开V信就看了。
照片都拍得非常巧妙。
其中一张是在地下停车场,有个长卷发穿吊带的女子,雪白的胳膊勾着喻复的肩膀,似乎是错位拍摄,好像她在踮脚亲吻喻复。
还有一张,黑沉的大楼中唯一一扇透光的落地窗——因为窗帘没拉严,女子火辣/性/感的赤衤果背面贴在玻璃窗上,而她面前站着一个男子,倒是衣冠整齐,只露出深沉的眉眼,正是喻复。
……
一张又一张。
喻复如坠冰窖。
他因熬夜而昏沉的大脑瞬间清明,呼吸都开始困难。
此时此刻,他竟然开始庆幸自己低着头,还打的视频对话,从知知看不到他的紧张,也察觉不到他的僵硬。
然而他低头看手机沉默至今的样子,从知知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什么?
心渐渐冷了下去。
她淡下眉目,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等喻复差不多翻完了,才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她在给喻复最后一次机会。
喻复已经缓过来了,他也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想了一会儿。
“这些人是我。”
他承认了。
从知知闭了闭眼。
心底的绝望刹那间犹如春天的野草,风一吹就满山遍野地疯长。
没听到喻复亲口承认前,她还能自欺欺人,可喻复就这么干脆利索地承认了,她再没有办法再蒙蔽自己……
她有些崩溃道:“喻复,你看清楚,这些照片都带着日期,全是你和我交往的三个月内发生的!”
喻复点了点头。
从知知已经想挂电话了。
可喻复又说:“知知,他不是女人,他是男人。”
一瞬间,从知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摁住屏幕的手指微微顿住,瞳孔也微微放大。
下一秒,她猛地站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男人?喻复你什么意思?你还玩男人?你竟然是双插头?!”
喻复:?
他着实茫然了一会儿,才隐约明白从知知说的是什么。
“……”
头痛欲裂。
喻复深吸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从知知,你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我和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我更不是什么双……我只喜欢女人!”
从知知根本不信:“都这样了,你还说你们什么都没有?”
喻复无奈道:“他是个男人,我和他能有什么?”
僵持一会儿,从知知重新坐下来,她并没有打消心底的怀疑,反而疑虑更深。
她一条一条地问。
“他为什么女装打扮?”
“你们真的没接吻吗?”
“大半夜的,你和脱光的他在卧室里做什么?”
“我想见见他,确认他到底是男是女,可以吗?”
喻复一条一条回答。
“他是跨性别者,认为自己是女人,所以穿女装。”
“没有,那是错位图,当时他发现我肩膀上沾了东西,帮我拿下来。”
“他对我有想法,当晚在引诱我,但我不可能被他引诱到。”
“知知,你没必要见他,他可能会因为嫉妒你,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事。”
从知知听到最后简直忍不住要鼓掌了。
“理由听起来都很充分,甚至有点天衣无缝?”
喻复道:“我没有骗你。”
从知知点点头,状似心平气和地问了最后一个的问题:“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半夜去见一个对你心思不纯的男人?”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喻复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有事要商讨。”
讨你妈个蛋!
你踏马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和一个浑身赤衤果的男人大半夜在卧室里商讨?!
怒火熊熊升腾,从知知简直想冲进屏幕甩喻复一巴掌。
王八蛋!他要是承认他之前确实出轨了,但许诺结婚后绝不再犯否则离婚,从知知还能因为他的恩情勉强接受他的求婚,可喻复一条接一条,小谎言接着大谎言,可笑拙劣得像是把她当傻子!
“哈,”从知知气极反笑,接连说了几个好,“跨性别者,对你有意思,大半夜脱/光了勾引你,但你们却是在商讨要事……好,真好,我觉得我把这些照片拿出来给你看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你说的真好!喻复,我能不信吗?我有什么资格不信?哈,我其实还要感谢你,难为你考虑到我这个金丝雀的心情,想出这么荒唐的谎言来敷衍我!”
喻复克制道:“知知,你冷静一点,我说的都是真的。”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喻复,前一刻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我觉得你特别真诚,你是在认真对待我认真对待感情的,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你刚刚求婚那番话是不是也在骗我……”
她下了最后总结:“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我妈就是信了我爸的话,才会这么惨!”
通讯被挂断了。
大平层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全屋空调呼呼吹着冷风的声音。
从知知僵硬地坐在桌子前,似乎太冷了,她慢慢抱紧胳膊,沉默地像个影子。
许久,低哑的泣声响起,大片大片泪水滴落在桌面上。
通话被挂断后,喻复也静默地如同雕像。
彻夜未眠的头颅犹如被钝器敲击,而从知知失望又绝望的样子,更让他难以平静。
他刚刚确实撒了谎。
那个人不是什么跨性别者,她确实是个女人,不过喻复也确实没有和她发生什么肉/体关系。
秘书去而复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喻复只能勉强收拾一下狼藉的心情,走出休息室。
处理工作的间隙,他躺在老板椅上,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许久,他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解除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几乎秒接。
“哊~”那边传来的嗓音带着刻意的甜腻,“喻少爷都拉黑我一个多月了,我还以为您把我给忘了呢,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您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喻复沉默几秒,声音像是从舌尖逼出来一样:“是你把照片发给知知的?你想干什么?”
那边顿了一秒,哈哈大笑起来:“我想干什么喻少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喻复捏了捏眉心:“多少钱?你开个价。”
“谈钱就没意思了,”那边的女声喑哑起来,“喻少爷和我睡一次吧?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打扰你和你的小女友了。”
喻复冷下脸:“这不可能。”
那边的声音也冷下来了:“喻复,你现在了不起啊,靠着我得了好处,就想把我甩个干净是吧?”
喻复瞬间攥紧拳头:“我念着过往的情谊,已经对你很忍耐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边的女人嗤笑一声:“如果从知知知道当初是我把她的包抢走了,导致她丢了项目,没钱给她妈治病,最终只能委身于你……”
“够了!闭嘴!”
喻复恼怒至极:“是你自作主张抢了知知的包,是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一而再再而三做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事!你这个疯子!”
“你也是疯子!”那边的女人尖叫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偷偷录了你和从知知的第一次!你真变态!喻复!你合该和我在一起,疯子配疯子!天造地设!”
“叶妄离!”喻复忍不住站起来,他双眼布满血色,满是暴戾恣睢,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握得咔咔响,显然怒到了极限。
那边的女人似乎被他吓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才恢复了甜腻:“干什么?突然那么大声叫我……要不是你把我拉黑,我也不会把我们的照片发给从知知,就许你拍你和从知知,不许我拍我和你啊?喻复你能别这么霸道吗?”
喻复走到落地窗前鸟瞰整个城市,尽力平息心情。
那边的女人声音又低落下来:“一个多月了,你对我不闻不问,一打电话过来就是质问我,你变了喻复,你现在心里只有从知知,我们十年的情意都比不上你认识从知知这大半年吗?……我真讨厌她!她凭什么能得到你所有关注!”
喻复冷声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我的爱人,我未来的妻子,你说凭什么?”
那边的女人忽地沉默了。
片刻,她低低问了句:“什么意思?你想和她结婚?”
喻复皱紧眉。
“没关系,”她似乎在极力抑制呼吸,压抑哭腔,“没关系的,我其实……很好哄的,只要你偶尔关心关心我就好了,喻复,只要你别忘了我,我不会打扰到你和从知知的生活,我会让你幸福的。”
喻复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下了最后通牒:“一星期后,你去M国留学进修表演,我会让你的经纪人跟进。”
“喻复!你不能这么对我!”那边尖叫嘶吼起来,神经质一般哈哈笑着,“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通话被挂断了。
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
没人再进来打扰。
安静的办公室内,喻复在一堆凌乱的文件中,垂眸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他知道,只要他点亮屏幕,就能看到他偷拍的从知知的睡颜,但是他没有。
他不敢。
他只能静静地望着屏幕里倒映出他卑劣又无耻的面容。
像个走投无路的,只能握紧手中最后希望的囚徒。
作者有话要说:PS:宝贝们,男二很狗一开始就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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