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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究竟是谁】好?人该有好?命
苏淮山庄位于云德城以南,也算是皇家?行宫之一。不大却很精巧,修建的工匠全部来自江南,因此宅子外?观不像北方粗犷,白墙黑瓦雕花木窗,看起来颇有几分婉约小女儿情态。
这日子夜时分,南摩邪与段瑶从大街上晃回来,照旧想去那处荒凉小院,却好?巧不巧恰好?遇到?段白月。
段瑶果断后?退两步,躲在了师父后?头。
段白月皱眉:“三更半夜,要去哪里?”
南摩邪也皱眉:“三更半夜,你又要去哪?”
段白月道?:“这里是回寝殿的路。”
“那便赶紧去。”南摩邪挽住小徒弟的手往回走,“我?们也要回去歇着了。”
段白月道?:“站住!”
南摩邪跑得飞快。
段白月飞身挡在两人前头,眼神?一凛:“说!”
段瑶迅速抱住头。
南摩邪清了清嗓子,坦白:“去那处小院里看看。”
“这晚了,去找那位老?前辈作甚?”段白月不解。
段瑶眼神?飘忽。
南摩邪愤愤道?:“瑶儿这几晚,在同他学功夫。”
段白月更加意外?:“学功夫,师父能同意?”
那自然?是不同意的。南摩邪扯了扯破烂衣角,道?:“嗯。”
段白月眼底狐疑。
段瑶解释:“只学十日,不是什么复杂的功夫。”
“叫什么名字?”段白月问。
南摩邪胡诌:“明月指法。”
“点穴?”段白月摇摇头,“也罢,想学便去学,难得前辈愿意教。只是后?天便要搬去苏淮山庄,师父可要与瑶儿一道?前往?”
南摩邪顿时很为难,小徒弟眼瞅着就要被人抢,他自然?是想时时刻刻守着的。但根据这几日的脉相,金蚕线似乎也快要醒了,还不知那蓝姬到?底是人是鬼,放大徒弟一个人在山庄中?也不成,思前想后?,还是道?:“瑶儿留在这北行宫,为师随你一道?去苏淮山庄。”
段瑶立刻道?:“我?会保护好?大嫂。”十分乖巧。
段白月拍拍他的脑袋,转身回了寝殿。
段瑶松了口气,又问:“为何不让哥哥知道?实情?”
“心里头压得事情太多,能少一件便少一件吧。”南摩邪道?,“倘若知道?你是为了他才去学功夫,怕也不会答应。”
段瑶乖乖点头。
南摩邪带着他,一道?在小径上慢慢往前走,忍不住又长叹:“你将来找媳妇,可要学着自私一些,千万莫要再做情圣了啊。”
段瑶:“……”
哦。
又过了一日,段白月果真便带人住进了苏淮山庄,消息传到?云德城中?,原本就不怎么敢出门的百姓,更是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待在家?中?——毕竟那可是西南王啊,一直就狼子野心心狠手辣,保不准这回是为何而来,还是躲远一些好?。
南摩邪逛了一圈,道?:“这山庄当真不错,是个享乐的好?地方。”
段白月拿起茶壶,还没来得及吩咐下人去烧水,段念便前来通报,说是陶大人来了。
南摩邪摩拳擦掌。
段白月在旁道?:“若师父敢出现,今后?半个月便休想再见荤腥。”
南摩邪:“……”
段白月补充:“或许更久。”
南摩邪蔫蔫蹲在地上。
段白月整理了一下衣冠,推门出了房间。
陶仁德果真正在大厅中?喝茶,念及在刘府叛乱时,对?方曾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最?近又颇为消停,因此态度尚且算是和善友好?,站起来躬身行礼:“西南王。”
“陶大人客气了。”段白月打趣,“本王前脚刚到?,大人后?脚便来拜访,可当真是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如此着急,的确是失礼了。”陶仁德道?,“只是皇上心中?一直牵挂西南王,怕这山庄内的下人伺候不周,方才命我?早些前来照看,免得慢待诸位。”
“这山庄内景致倒是不错。”段白月笑笑,“只是还想请问太傅大人,不知皇上何时才会召见本王?”
陶仁德问:“西南王此行所为何事?”
段白月道?:“送几味药材。”
“若只是送药材,交给老?夫便可。”陶仁德道?,“皇上最?近龙体欠安,朝中?又事务繁杂,西南王若想见皇上,怕是要等上一阵子。”
段白月道?:“无妨。”
陶仁德:“……”
无妨?!
段白月继续道?:“正好?最?近西南府也没什么事,就当是游山玩水。”
陶仁德头隐隐作痛:“如此怕是不妥。”
“能有何不妥?”段白月失笑,“金泰能在王城一住便是月余,本王却不能在这云德城多待两天?”
“高丽王是为纳贡才会前来大楚,而这回住得久了些,也是因为要替公主选驸马。”陶仁德道?,“并非闲来无事四处游玩。”
段白月道?:“本王此番前来,也是为了送药。金泰只是送金银,只是金银再多,也买不来西南半根草药。”
陶仁德有些犹豫,毕竟这批药草是九王爷想要的东西,那般……温和贤淑的性子,还是莫要招惹为好?,否则头疼的不单单有自己,还该有皇上。
段白月道?:“陶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陶仁德让步:“西南王路途劳顿,想来也累了,今日便早些歇着吧。”
段白月点头,送他出了大厅。
南摩邪啃着果子从后?头出来,道?:“他当真要住在这山庄里?”
“既是负责看着我?,又如何会住到?别处。”段白月道?,“此等一板一眼的性子,还当真是十几年?不变。”
南摩邪啧啧:“居然?连顿接风宴也没混上。”
段白月道?:“这朝中?官员,在局势未明之前,怕是无人敢同西南府的人同桌吃饭。”
南摩邪道?:“听着便心酸。”
段白月不以为意:“如此反而更自在。”否则顿顿饭都要看着那位陶大人,只怕山珍海味也吃不下。
天色渐渐暗去,夜晚淅淅沥沥下了雨。段白月靠在床上,枕着手臂还没睡着,外?头却传来细微声响,于是微微皱眉,起身推开门。
楚渊手中?撑着一把寒梅伞,在雨中?看着他笑。
“你……”段白月先?是讶异,后?头便跟着笑,大步上前将人一把拥入怀中?,语调有些无奈,“说了要在行宫里头好?好?歇着。”
“过来看看,太傅大人有没有被你气死。”楚渊肩上有些落雨,鼻尖也冰凉。
段白月将伞接到?手中?,拉着他进了卧房。
南摩邪趴在隔壁窗口看,心里颇为欣慰。
这么些年?,将来的日子可总算是见着了一些光亮。
下人很快便送来了热水,楚渊泡在浴桶中?,下巴懒洋洋抵在桶壁:“看什么?”
“自然?是看你。”段白月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腮帮子。
楚渊笑:“傻。”
段白月道?:“你又不让我?过去。”
楚渊想了想,用手弹了几滴水过去:“嗯,你就是不准过来。”
“明日还要回去吗?”段白月问。
楚渊道?:“天黑再回去,后?天早上还要与人谈事。”
“也好?。”段白月拖着小板凳坐在他身边,“那明日便不出门了,免得遇到?那位陶大人。”
话音刚落,外?头便有人推门进来,陶仁德在院子里扯着嗓子问:“西南王可曾休息?”
楚渊扶住额头。
段白月抽抽嘴角。
楚渊用眼神?示意他开门。
段白月长吁短叹,笑容很是冷静地出门:“陶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陶仁德举起手中?一个油纸包,道?:“怕西南王半夜腹饥,所以买了些吃食。”
段白月接到?手中?,耐着性子道?:“多谢。”
“那老?夫便告辞了。”陶仁德态度很是恭敬,让人就算是想揍,也找不到?理由。
段白月转身回屋,将那包鸡爪放在桌上。
楚渊道?:“估摸着是怕你图谋不轨半夜乱跑,所以特?意前来查房。”
“当真不能想个办法,让他快些回去?”段白月道?,“且不说我?,若是蓝姬当真来了,这位陶大人可是个大负担。”
“太傅大人来是为了礼数,明晚便会有别人来顶替。”楚渊道?,“是日月山庄出来的高手,名叫宫飞,刚刚回来王城并无官职,却也能在关键时刻助一臂之力。”
段白月取过一边的大毯子,道?:“水要凉了,出来。”
楚渊闪身躲过他的手,还未等段白月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裹着袍子站在了一旁。
段白月顿了顿,将毯子递给他,自觉转身看窗口。
楚渊将头发擦干,取过一旁的里衣还未来得及换,有人却已经?反悔转身,将他一把拉入怀中?。
楚渊眯眼:“放肆。”
“这叫恃宠而骄。”段白月打横抱起他,“算准了皇上不舍得将我?如何。”
楚渊环住他的脖颈,闭着眼睛亲吻过来。
段白月将人压在床上,双唇片刻也未曾分离。
等了这么些年?,一旦打破禁忌,便只想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十天也好?,十年?也好?,一辈子更好?。
屋外?风雨潇潇,段白月痴迷看着身下之人,视线寸寸滑过那英气眉眼,像是要将此刻情景烙进心里。楚渊双手撑在他胸前,掌心下的蜜色肌肉线条分明,有些早年?留下的伤疤,却一点都不难看,反而多了几分力量的美?感。
“在想什么?”段白月低声问。
“西南府。”楚渊道?,“我?想去看看。”
“不等将来了?”段白月俯身抱住他,“也好?,待这阵的事情完了,我?便来接你前往西南。”
楚渊闭上眼睛,笑笑:“嗯。”
段白月挥手扫下床帐,亲吻愈发难分难舍。楚渊微微仰着头,双手被他按在枕边。床头烛火跳动,挑亮一派芙蓉春宵色。
行宫小偏院内,段瑶道?:“今晚的两招,与昨夜的两招,似乎并无不同。”
老?头道?:“那是因为你悟性还不够。”
段瑶微微皱眉。
“不过也不着急。”老?头道?,“练功夫讲究机缘巧合,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
段瑶点头:“师父也这么说,可若我?迟迟悟不出来,那还能解焚星棋局,救我?哥哥吗?”
老?头道?:“说不准。”
段瑶叹气。
“我?虽不会看相,却也知道?好?人该有好?命,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老?头道?,“西南王看着耳清目明,不像是心有恶念之人,命数想来也会不错。”
对?的,段瑶心想,而且我?哥还是个情圣,不管怎么看,都应该长命百岁才是。
老?头又用手沾了些粽子糖,放在嘴中?舔了舔。
段瑶劝道?:“老?前辈莫再吃了,放了这么久,也该坏了。我?再去城中?买一包便是。”
老?头摇头:“好?坏能吃多少,做个念想罢了。”
见他一脸苍凉,段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阵子才试探着问:“那,可要我?去偷偷探望一下那位凤姑婆婆?”
老?头道?:“莫要打扰她了,一年?看一回,知道?她日子过得好?,便已足够。”
段瑶道?:“是。”
老?头捂着胸口咳嗽,强撑着站起来,颤颤巍巍进了内室。
段瑶又记了一回棋谱与心法,便也起身回了住处,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后?头索性一跃而起,拿着裂云刀去了金满客栈。
景流天正在床上打坐,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意外?道?:“段小王爷怎么来了?”
“有件事想请教景楼主。”段瑶道?。
景流天问:“小王爷可知,飞鸾楼并非日日都会开门做生意?”
“我?知道?要排队,可我?不想排。”段瑶“啪”往桌上拍了把□□,“用这些换,行不行?”
景流天看了眼,道?:“不行。”
段瑶坚持:“行。”
景流天好?笑:“段小王爷,如此便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又不是中?原江湖中?人,自然?不需要守中?原江湖的规矩。”段瑶道?,“我?只问一件事。”
“也罢。”景流天道?,“小王爷请讲。”
“这世间可有谁既能知晓焚星局与焚星的秘密,又武功高强隐姓他乡,还有个守而不得的恋人?”段瑶问。
“能知晓焚星与焚星局的秘密,便与潮崖有关系。隐姓埋名的高人,这江湖中?多了去,至于儿女情长,就更加难以猜测了。”景流天道?,“三样加在一起,还当真不知道?是谁。”
段瑶道?:“那这个问题不做准,我?再问一个。”
景流天好?笑:“段小王爷真不愧是出自西南府。”半分亏也不吃。
段瑶道?:“我?说了,还请景楼主莫要打扰到?老?人家?。”
景流天点头:“自然?,飞鸾楼这点操守尚且还有。”
段瑶问:“几十年?前,江湖中?可有一名女子,名字中?有个‘凤’字?”
景流天道?:“这个字,少说也有十几个。”
“那情路坎坷的呢?”段瑶穷追不舍。
景流天道?:“江湖女子大多情路不顺,不过说来,白头凤却是其中?最?坎坷的一个。”
段瑶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双眼烁烁:“愿闻其详。”
“段小王爷为何要知道?这个?”景流天意外?。
段瑶心想,那位老?前辈看来像是已病入膏肓,要一直不管不顾,多半是熬不过今年?冬天的,又执拗不肯看大夫,倘若能弄清楚前尘往事,替他多解一个心结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