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煜果断躺下,闭目睡去。
或许是因为昨日没睡好,或许是这香气安神,很快就入了梦乡。
还做了个梦。
梦里
郁小年刚刚洗完澡。
周身只穿着一层纱衣,纱衣下的肌肤若隐若现。
“煜哥哥,你扶扶我。”
江崇煜便伸手去扶她。
虽然隔着纱衣,但仍能感受到那诱人的细滑。
就如昨夜一样,江崇煜再也控制不住,抱起郁小年来到了她的床上。
纱衣轻挑,露出一片白嫩。
唇下温润,手中柔软,一夜缠/绵……
待醒来时,天已大亮。
江崇煜伸了伸懒腰,下了床。
这一夜,依然累的不行。
他走出去,刚好对上挎着竹篮外出的郁小年。
“你这是去——”
“我去割草喂兔子。煜哥哥,早饭放厨房了。你快去吃吧。”
郁小年说着,人就走远了。
沈崇煜去厨房吃了早饭。
早饭很简单,一锅米粥,三个白面馒头,一碗咸菜,一盘土豆肉片。
他也没嫌弃,囫囵吃了,去院子里看那只兔子。
兔子在竹篓里没精打采窝着。
看着乖顺可怜。
他自觉是个冷硬心肠,平生第一次,有了放生的念头。
绝不是南州送来的缘故。
他扫一圈,正想推倒竹篓,放她自由——
“煜哥哥,我回来了。”
郁小年人未到,声先至。
他只能收回手,盖好锅盖,回了屋子。
等听到她进门,才从屋里走出来。
“回来了?”
“嗯。”
郁小年回应一声,就挎着一竹篮的草,去喂兔子了。
“南州哥真厉害,能逮到这么可爱的兔子,就是太瘦了。”
她一边给兔子喂草,一边捏它身上的肉,笑着自言自语:“你在我这里好吃好喝,我定会把你养得肥肥壮壮的,然后……嘻嘻嘻……”
江崇煜见她傻笑的样儿,不禁感叹:对着一只畜生也能乐成这样?真是个傻女人!白瞎了这张皮!
“煜哥哥,你也过来玩玩嘛!”
傻女人朝他招招手。
跟唤狗一样!
他才不去!
江崇煜心里这么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他笔直站着,居高临下的姿态,也就看到蹲在地上的郁小年膝盖顶着前胸,衣襟微松,呼之欲出。
他发誓,他没想看的!
但她的身姿太欲了。
江崇煜叹口气,觉得自己有些眼晕燥/热。
他赶紧收回目光,定了定心,蹲在了郁小年旁边。
郁小年撩人而不自知,正喋喋不休:“煜哥哥,你看,如果你也跟着南州哥打猎,像这种兔子,想要多少有多少。南州哥就是这样,家里有皮货,也有肉吃,剩下的还能卖钱。你知道吗?上次南州哥打老虎,可威风了!听其他猎户说,基本是南州哥一个人打死了老虎,太厉害了!南州哥有一次还送来一只野鸡,羽毛可好看了,他还……”
她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还全说着南州的好。
江崇煜只觉得脑子嗡嗡响:这郁小年就和他见过的村妇一模一样,家长里短,说话毫无头绪,更别说什么章法逻辑,聒噪人!
而且每一句都不离那个猎户,南州哥长,南州哥短!
眼前的兔子越看越烦!
和那个猎户一样,让人厌烦!
“它好像不爱吃这种草呢?算了,我再去割点别的草回来。”
郁小年说着,便拎上竹篮,拾起镰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煜哥哥,你帮我照看会兔子,我去村口打些草,很快回来。”
话音落下,人也没了踪影。
江崇煜心里郁闷:到底是他重要,还是这个畜生重要?
那只兔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崇煜更加心烦,忍不住点着兔子脑袋,自言自语:“看什么看?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一样看不上你。看你这样子是成天往这里跑吧?不就是打死只老虎?装什么能耐?也就骗骗小姑娘!”
他说到这里,随手推倒了竹篓:“你走,看见你就烦!”
兔子:“……”
它愣怔怔窝在草堆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江崇煜看它那蠢样,指了指栅栏门:“瞧见没?门在那里呢!”
那兔子跟听懂了似的,先在院子里蹦跶了几下,然后朝着门口跑了出去。
江崇煜见兔子跑了,心情也好了。
他回到屋里,自己翻找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茶泡来喝,结果,找来找去只找到一些烘炒过的蒲公英叶子。
罢了,勉强泡着喝。
他喝着茶水,等郁小年回来。
想象她发现兔子跑了的表情,应会哭鼻子的吧?
小时候丢只鸡,她都哭三天三夜,还疑心被人偷吃了去,学人家泼妇骂街呢!
不知为何,想着想着他就乐了起来。
其实,回忆他们的过往,也是有过快乐时光的。
正想着,一道惊叫的声音响起:“煜哥哥!”
是郁小年回来了!
她的喊声因为着急、难过,土味乡音更浓重,声音也哑,似乎是要把嗓子都翻出来。
江崇煜揉了揉耳朵,压下那股不耐烦,端着一副关切模样出了屋门。
“怎么了,小年?”
“兔子!兔子!”
郁小年指着空竹篓,焦急万分:“兔子不见了!它跑了!”
江崇煜瞥了空竹篓一眼,装模作样道:“哦,还真是跑了!”
郁小年心里可惜的很:本想养肥了,吃兔子肉的,皮还可以做副手套,这下好了,可惜了!
江崇煜见郁小年难过,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没事,一只畜生罢了。改天煜哥哥给你逮一只。”
正说着——
门口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年!”
他转头看过去,又是南州。
关键他手里正拎着一只兔子。
“啊?它回来了?”
郁小年见到兔子,两眼放光,连忙小跑过去。
因为忙碌到现在,俏脸红通通的,额头都是汗水。
些许鬓发浸湿了,都黏连在了脸上。
很凌乱。
但当她两眼亮晶晶看着你时,就很娇艳又天真的美。
南州看着这样的她,不由得想起初次见她时的样子。
那时,他初来西桥村,向她问路。
她爬在树上,采摘野果,从绿叶中探出头时,色若桃花,两眼含笑,整个人明净而灵动,仿若误入人间的小仙女。
他对她一见倾心。
知道她有未婚夫时,惋惜了很久。
还好她这个未婚夫,似乎没有娶她的意思。
“嗯,回来了。”
南州伸手撩开她的鬓发,宠溺笑着:“它在路上跑,我正好遇上,就又给抓住了。可能是竹篓不牢固,就跑出来了吧。你这次可要看好了。”
郁小年听得连连点头:“嗯嗯,它是我的宝贝,这次一定好好看着。”
江崇煜一旁不屑:宝贝?女人家净喜欢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畜生,所以才有妇人之仁的说法。
南州把兔子又放进竹篓,盖上那个厚重的锅盖。
这锅盖说来就是个木板。
他盖上时,还掂量两下:“按说,这么重,它是出不来的。”
说着,不由得看向江崇煜。
江崇煜跟他对视,目光冷冽,并不说话。
“可能野兔比家兔力气大吧?”
郁小年没多想,轻轻掀开锅盖,露出点缝隙,往里面放刚刚割回来的嫩草。
南州见此,也没多说什么。
江崇煜应该不会干出故意放出兔子的事。
“哎,南州,你在这里啊,快来,有人找你买皮货呢!”
外面传来村人的呼唤。
南州不得多逗留,跟郁小年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郁小年目送他高大的身影离开,忍不住夸道:“你看,经常有商人来买货的。南州哥真的很会赚钱。谁要是嫁了他,可就是嫁进福窝窝里去了。”
她在听到江崇煜不能娶她后,就满眼是南州哥了。
这会更是暗示他——南州哥是她心仪的郎君!
江崇煜收到暗示,心情那个糟糕啊:出息!一个猎户,还福窝窝!
他懒得理会,默不作声地蹲下来,看着里面的兔子发怔:你可真是蠢死了!逃都不会逃!竟跑到敌军阵营前!你说你是不是奸细?真想军法处置你!
那兔子吃着嫩草,顶着江崇煜杀意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身子。
“煜哥哥,你喜欢吃肥一点的肉,还是瘦一点的肉?”
江崇煜还沉浸在军法处置兔子上,没有多想,随口说了句:“瘦的吧。”
“嗯,也是,肥腻腻的倒不如精瘦的有嚼劲。”
郁小年说完,便起身进了厨房。
等她再出来时,手里竟提了一把刀。
江崇煜见她提刀,也没有多想:难不成又要给她的宝贝兔子割草?真是把畜生当人对待了,弄个兔子食物还用菜刀?
正想着——
郁小年把刀递向他:“煜哥哥,还是你来吧。”
“做什么?”
他可不想伺候这只猎户送来的兔子。
郁小年笑盈盈说:“宰了它呀!”
江崇煜:“……”
什么?
宰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说什么?”
“宰了它呀。”
郁小年重复之前的话,又念叨:“本来打算养肥了再吃,既然它总跑,不如现在就吃了。你不是也说瘦的比肥的好吃嘛。哎,对了,煜哥哥,你吃过兔子肉吗?兔子肉可好吃了,尤其是红烧,我现在想想都馋了。”
江崇煜只想收回之前他的一切想法,什么妇人之仁,如今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最毒不过妇人心!
他看了一眼里面还在吃草的兔子,默念道:兔子啊兔子,我都替你悲哀,你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