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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郁小年看他步步紧逼,怒吼着,言语满是呵责,气得一时不知怎么反驳了。
她注意到了江崇煜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这般情形下也说不出一句关心的话。
“江哥,你说话不要太难听!”
南州冷着脸,瞪向江崇煜,站到了郁小年身侧,揽住她的肩膀,一副保护的架势。
江崇煜冷哼一声:“伪君子,滚开!”
郁小年瞪大了眼睛:“煜哥哥,你疯了吗?”
江崇煜确实疯了。
他瞥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他注意到郁小年脖子上的一抹红晕。
一瞬间,他脑袋就嗡嗡起来,胸内气血翻腾不止。
他本来真的以为他们就是一起进山,可如今,他看着那刺眼的红晕,实在没法不去乱想。
往下打量,还有郁小年残破的裙摆……
江崇煜怒火攻心,眼神冷冷杀向南州,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南、州!”
他竟然带她来这里行苟且之事!
夺妻之恨,绝不可忍!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
江崇煜狠狠朝南州出拳。
不料,南州竟轻松地侧身躲过,还顺势捞起郁小年,将她放到了一边。
江崇煜一拳没打到人,心里火气更大,疯一般地继续朝他袭击。
南州不得已,只能出招应对,但招招克制。
江崇煜早就怀疑他并非普通猎户,如今过招,功夫竟然不比他差,对他的身份更加怀疑。
这样身份不明的人,万不能让郁小年跟着他。
郁小年也没想到江崇煜的功夫这么好,还有南州哥,他竟然也不只会打猎,还会用功夫打架。
她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出声阻止:“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快停下来!”
可任凭她怎么喊,谁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两人就像疯狗,厮打几个回合,拳脚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树木断裂,翠绿的叶片纷纷扬扬飘落,像是下一场翠绿的雨。
郁小年的身上都落下了不少的叶片。
她抖落那些叶片,继续叫喊:“别打了!江崇煜,停手!”
她气得连“煜哥哥”也不喊了。
她觉得他已经彻底不是她的煜哥哥了。
煜哥哥才不会对她说那些难听的话,也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江崇煜!南州!不许打了!听到没!”
她看着两人过招,其实看不大懂,如果看得懂,就会知道,江崇煜招招致命,他是真的想杀了南州。而南州,极力掩饰自己的招式,主要是防御。
两人打了好一阵子,仍不见罢休。
郁小年心里着急,看他们怎么喊都不停,便不管他们,直接绕开他们走了。
反正她看出来了,两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还有些势均力敌的意味,便随他们打个够好了。
她眼不看为净。
可她实在倒霉,因为生气,便走的很快,一不小心就踩着个石块,差点崴了脚。
“啊!”
她趔趄一下,摔到在地。
身后竹篓的草药也摔了出来,散落了一地。
“小年!”
“小年!”
两人听到动静,看过去,同时惊叫出声,也停了下来,都朝郁小年疾步跑过去。
“滚!别碰她!”
江崇煜一把推开南州,极尽霸道。
但当他甩开南州,想去扶郁小年的时候,郁小年却甩开了他的胳膊,瞪他一眼,扶着南州的手站了起来。
“小年,你没事吧?”
南州满眼关心,弯腰去查看她的伤势。
郁小年摇头:“没事。”
她还在生气,并不想说话,站好后,试探着走两步,还能走,便默默往竹篓里捡拾草药。
这草药?
江崇煜认得。
当年他去从军,一开始就是最微不足道的小兵。
对小兵来说,上了战场,不死不伤是侥幸,死了是解脱,若伤而不死,那便是煎熬。
因为受伤后,不一定能得到及时医治。
军营里的草药有限,军医也有限,只能先救将领。
至于无名兵卒,是生是死,便看运气和上边的怜悯。
江崇煜还是小兵的时候,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不死,受伤后却没有权力优先治疗。
所以,他便趁着不打仗的时候,给军中医官帮忙,顺便学会了识别药草和一些简单医术。
正是靠着这些技能,他才在残酷的杀戮中存活下来。
同时,他也善于利用人心。
得了草药,从不私藏,而是分给无权得到医治的普通士兵。
有人受伤,他也不论对方是谁,都竭力帮忙医治。
俗话说,得人心者得天下。
他的英勇和侠义,让他得到了众多士兵的拥护,继而一路往上爬。
而眼前郁小年竹篓里的草药,就是一种安神助眠的草药。
行军时,有将士受伤后疼痛难忍,夜里无法入睡,就经常借助这种草药入眠。
他突然想起昨晚做噩梦时,就跟郁小年说过,自己晚上睡不好。
所以,郁小年是为他采的草药?
那误会大了。
江崇煜反应过来,心里一阵后悔:“小年,我——”
郁小年也后悔了。
她就不该来给他采草药。
“江崇煜,我讨厌你!”
她一边捡草药,一边委屈地嘟哝:“我好心给你来采草药,你却这个态度,早知道就不给你弄了,就让你天天晚上做噩梦!”
江崇煜听得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同时,悔意更深了。
他莽撞了。
一遇到了郁小年的事,他就开始莽撞。
明明他是个极其冷静的人。
“小年,原来你是……来给我采药啊?”
他轻声问着,面上浮现不自然的微笑。
他想要示好,却不得其法。
表情就很僵硬。
郁小年感觉到他有些愧疚,便加大他的愧疚:“对啊,我来给你采药的,都快被虫子咬死了!”
那虫子就咬在她的脖颈。
导致上面几处红疙瘩,乍一看,就像是暧昧的吻痕。
江崇煜就误会了。
这会离的近,看清了,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郁小年说到虫子,觉得脖颈更痒了,就忍不住伸手挠,一边挠,一边瞪他:“你知不知道那会儿要不是遇到南州哥,我就踩进捕猎的夹子里了!”
说着,指着裙摆的撕裂处:“你看,就差一点!我这脚也不用要了!”
原来裙摆的撕裂是这样来的。
又一个误会解释清了。
江崇煜更心虚了:“小年,对不起,我寻你不得,急坏了。”
郁小年不吃他这套,气道:“你急坏了,也不能打人。明明南州哥帮了我,甚至救了我,还帮我找了草药,结果你倒好,见了南州哥,就要打他!”
她越说越气,眼里一半愤怒,一半失望:“江崇煜,你真的、真的太过分了!”
过分的江崇煜看她拍了拍手上的土,背起竹篓,直接撞开他就走。
这是真生气了?
天,这要怎么哄?
江崇煜没有哄人的经验,尤其还是哄一个女人。
正为难着,就见郁小年走向了南州,柔声柔气说:“南州哥,你快回去打猎吧。真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
南州满眼质疑地看了江崇煜一眼:“你一人回去可以吗?”
虽然江崇煜在,郁小年会跟他一起回去,但他觉得江崇煜比野兽还危险。
郁小年不知南州所想,点了头说:“我可以的。你不是说多给我准备几车嫁妆?快去打猎吧,我等你攒钱娶我呢。”
她隐隐感觉到江崇煜对她的心思,更加想跟南州好了。
南州一听这个,就来动力了,满眼兴奋地笑道:“好!小年,你等我!我一定尽快攒够钱娶你!”
说着,看向江崇煜,郑重说:“那请江哥代我照顾小年一下。”
江崇煜只想打发他赶紧闪人,便没纠正他们的对话,摆手说:“快去忙你的!大男人不要总想着情情爱爱的,有了钱,什么样的媳妇娶不着?”
南州不认同,反驳道:“江哥此言差矣。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妻子亦然。好的妻子,就是无价宝。”
他说的时候,一直看着郁小年。
显然郁小年就是他心目中的好妻子,是他的无价宝。
郁小年对南州这番话很受用:“南州哥说的在理,人生得一知心人,粗茶淡饭,亦是圆满。”
江崇煜:“……”
他们这是夫唱妇随?
他看的很郁闷,觉得自己就是废话太多,白白给了南州刷好感的机会。
南州在郁小年面前刷足好感,又跟她依依不舍告了别,便转身返回山里,继续打猎去了。
郁小年目送他离去,也不理江崇煜,径自往山口去。
她还在生江崇煜的气。
自从他回来,就一直乱发脾气。
她理解他在外面吃了很多的苦,不忍心说他,就一直在忍,也一直让着他。
结果他当她没脾气似的。
尤其他这次做的太不对了。
江崇煜看着还在生气的人,觉得她生气时也很好看。
她板着俏脸,第三次掰开他的手,眼瞳里燃着两簇小火苗,像是要烧到人心里去。
“小年,我错了。”
他心里热热的,认错的话脱口而出。
郁小年见他这么说,气消了些,问他:“那你错在哪里了?”
江崇煜见她终于搭理自己,忙说:“我错在冲动了。不该误会你们。”
一想到是误会,他就忍不住窃喜:还好,他们没什么,只是偶然遇到。而且,郁小年是为了他才进山采药的。
她在担心他。
久违的感动混着丝丝甜蜜包裹着他。
真好。
他很想笑。
可惜,眼下不是笑的时候。
郁小年还在生气,还在据理力争:“江崇煜,你是错在误会我们吗?不是!你是错在摆错了自己的位置!南州是我认定的人,是我未来的夫婿,你该对他尊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