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避子

闻言,明婧柔脸上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也没有再耽搁,让下人抬了热水进来,沐浴过后穿衣梳妆,将自己打扮妥当。

最后要动身去萧珣那里之前,明婧柔对春桃悄声道:“一会儿水要给我备好。”

春桃用力点点头:“姑娘放心,我们做下人的都是知道的。”

明婧柔眉间轻蹙,到底是个才经人事的姑娘家,面皮是极薄的,可有些话却又不得不说。

“昨夜到了后来我自己也迷糊了,有没有用水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仿佛叫了许多回,”她压低了声音,耳尖泛着淡淡的红,“今夜你记住了,送水的时候进来的时候一定叫我一声,我好起来清洗。”

昨夜是真的折腾得记不清了,但是早晨起来的时候,明婧柔能感觉到身上还是黏黏腻腻的不甚舒爽,左右她自己起不来床收拾自己,萧珣是绝不可能屈尊降贵来给她弄的,今晚自己必得要弄干净了。

嫌脏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最要紧的原因,明婧柔曾经在勾栏里待的时候,看见过里面的女子完事儿之后,常常会立刻用清水清洗自己那处,甚至要反复多次,据说这个方法可以洗掉男子留在她们身上的残余,避免怀孕。

虽然此举仍是难以彻底避免,但对于此时的明婧柔来说也是聊胜于无,没有办法的办法,能洗掉多少是多少。

春桃不明所以,明婧柔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又实在有些怪怪的,她也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只能先应下来。

正叮嘱完春桃,那边又来催了一回,明婧柔便赶紧过去了。

明婧柔一面走一面暗自腹诽,这天才刚刚暗下来,怎么就急着催她过去,这萧珣真是一刻都等不得的饿死鬼投胎吗?

想到可能又要整整一夜,明婧柔就忍不住地发怵。

结果等到了正房里面,却也没见着萧珣身影,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去外院见客了,走前说了让明婧柔过来,下人便催着她来了,毕竟只有让明婧柔等的,萧珣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万一他回来了明婧柔还没到,让他等着,只怕是要发火。

所以明婧柔还是得在这里等他,就和昨晚一样。

更漏声长,案上的蜡烛凝下一滴红泪,外头安静得瘆人,怕是又落了雪。

许是昨夜已经经历过了一遭,今日的明婧柔倒不似昨夜那么焦灼难安,心绪也慢慢平和下来。

不是说她已经接受了萧珣,有萧玧在前头,她清楚自己这辈子都是无法再接受旁的人的,可就算再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她在萧珣身边一日,这样的事就一日不会少。

她亦不能奢望萧珣很快移情别恋,若是萧珣疏远她,她的事又如何办呢?

熟悉的叩门声又再度传来,明婧柔知道是萧珣回来了,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红烛,同昨夜一样,她来时蜡烛都是新点上的,今夜萧珣来时蜡烛比昨夜仿佛要高一些,说明他今夜来得快。

明婧柔才起身相迎,还没说话人却已经被他拖到了床榻上。

好在她原本也并不想与萧珣多说什么。

莹白透嫩的肌肤在烛光下犹如明珠流光,明婧柔咽下喉间一声嘤咛,侧过头去似是娇怯,垂下的眼帘下却满是冷漠厌恶,一边竟又用手将身边人的肩膀攀附住。

萧珣只看到她蝶翼般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心中忽然感到一丝异样,他说不上是什么,也不欲分辨,先将其一股脑儿压下,只忍不住含住了她泛着红的耳垂。

……

明婧柔一直煎熬到三更过后,丝毫不敢让自己像昨夜那般昏沉过去,几乎就要撑不住的时候,萧珣才鸣金收兵,转了个身似是睡过去了。

仆婢们送水进来,明婧柔撑起身轻轻摇了萧珣两下:“殿下,水来了,要不要让她们……”

萧珣也没有说话,只朝着她摆了摆手,明婧柔便猜出了他几分意思,待她们把端着的水放下就让她们出去了。

不过明婧柔自己却悄悄从床上下来。

她原本也没觉得什么,只是腰略酸沉些,但一下床,差点脚一软扑倒在地上,自腰际以下全是酸酸软软的,踩在棉花上似的走不动道,还是春桃眼疾手快过来把她扶住,这才没闹出笑话来。

春桃才看了她一眼,就连忙瞥开眼去,看着她身上的痕迹直捂着嘴笑。

春桃把她扶到暖阁对面的屏风后,这里已备好了水,竟有慢慢一浴桶的热水,就算是明婧柔要沐浴一回也是使得的。

明婧柔这才走了几步路,更觉得身上黏腻得厉害,而春桃已经欲要帮着她把身上的寝衣脱了,明婧柔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也怕人看出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便连忙让春桃先出去了。

葱管似的手指指甲微微泛着红,执着素绸帕一同浸入冷热适宜的热水之中,轻轻拂动几下,洁白的绸帕便被水打湿了。

明婧柔不敢疏忽,可眼下反复清洗的滋味也并不好受,毕竟她昨夜才经人事,萧珣的动作亦不轻柔,连着两夜如此,自然是有些受不住的,但也只好忍着疼痛一遍又一遍地打了水清洗。

若不是她双腿酸软得厉害,没那个力气自己从浴桶中进出,定是要将自己好好浸泡一番的。

脏水被她倒到旁边的木桶中,如此往复几回,对于此时的明婧柔来说却要花上不少气力,难免气喘吁吁,再往浴桶中去舀热水时,手腕一虚便让水瓢脱了手,在水面上晃晃悠悠。

明婧柔只好又挽了衣袖去撩,她身材匀称也不矮,原本一撩就能把水瓢撩到的,今日却总是撩个空,眼看就要抓到手了,水瓢又跑去其他地方了,故意和明婧柔作对似的。

明婧柔已经累到了极点,只想快点再洗几遍了事,不觉把水搅得哗哗作响,围着桶沿追到这又追到那,只恨自己一双平素为人所称赞的手臂长得还不够再长些。

“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她背后乍起,明婧柔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头皮一阵阵发麻,再转头一看,萧珣不知何时已然到了屏风外面,眼看着就要进来了。

糟了,她只顾着自己的事,全然把那边睡着的萧珣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自己方才好像确实是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明婧柔素日机敏冷静,遇事多能想到个应对之策,若非如此,萧玧也不会把她派来,可眼下却也脑子一片空白,明明是极易解释的事,竟丝毫想不出搪塞之词。

若是让萧珣发现她在一遍一遍地洗身子,他会不会猜出什么?

她眼睁睁看着萧珣绕过云母屏风,自己还趴在桶边,一只手抓着桶沿,半只手臂还浸在水里,想的却是幸好自己身上还是穿着一件寝衣遮挡的,寝衣虽同昨夜一样是薄纱,但却长及脚踝处,否则让萧珣看见就真要羞得钻到地里去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萧珣见她不回答,皱起眉头又问了一遍。

明婧柔这才回过神,连忙往浴桶后面躲,一边躲一边紧紧地拢住自己的寝衣。

可此举在萧珣眼中无异于是欲盖弥彰,反而更把他的目光往她身上引去。

寝衣单薄,隔着纱望去隐隐绰绰。

萧珣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我……奴婢只是身上难受,想……想洗一洗……是不是吵醒殿下了?”明婧柔见他逼近,连忙急中生智解释道。

对于她磕磕巴巴的解释,萧珣倒也没放在心上,他自己就是半梦半醒之间被水声吵醒,才想起来过来沐浴的。

他的眼神在明婧柔皓雪般的腕子上掠过,眼前瞬间晃了晃,只觉烛影迷蒙。

明婧柔的寝衣都湿了大半个袖子,伶仃地站在桶后,显得很是彷徨。

方才萧珣心头的那股子异样忽然又没来由地蹿了上来。

“进去洗。”他指了指浴桶里面。

明婧柔瞪大眼睛,双颊飞红。

他什么意思?

让她进去洗澡,他要看着她洗吗?

萧珣人就挡在她前面,他若是非要她这么做,她再不乐意也是无用的。

明婧柔背过身子去,只道:“那奴婢要开始洗了,还请殿下先出去。”

她也没指望萧珣真的出去,说完便解下寝衣,结果等再转身之时,却见萧珣的身影已经在屏风之外。

这倒是明婧柔没有预料到的。

这萧珣果真令人难以揣测,此时倒当起什么君子来了。

明婧柔心里直犯嘀咕,一边往浴桶里走,一边提防着屏风外的萧珣,不防自己脚下仍是虚浮,一个没站稳来不及扶住,人已经径直滑落到水里去。

“哗啦”一声,这下不仅是萧珣,大抵连屋外的人也都听见了。

明婧柔的脑袋一下子淹到水里,没来得及起来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忽地有什么东西捏住她的后颈,她吃痛却挣扎不得,好在是把她从水里提了出来。

睁眼就看见萧珣的脸,捏她后颈提她起来的明显就是他。

“怎么有人会那么笨,竟要把自己淹死在浴桶里了?”萧珣忽然开口打趣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脸上好像还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

明婧柔的脸烧得更红,身子又泡在水里,更不知所措。

落在萧珣眼中,便如一只落了水的小兔子一般,越可怜越令他想欺负她。

萧珣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银红色窗纱外还是沉沉夜色。

夜还很长。

就在明婧柔纠结要不要直接起来之际,却见萧珣已经随手脱下外衣,也一同进了来。

不算太狭窄的浴桶里面多了个人,顿时也显拥挤。

肌肤相触,明婧柔立刻往后缩了缩,可惜退无可退。

“奴婢这就出去,服侍殿下沐浴!”

话音刚落,明婧柔便被他的臂膀环住,于是闭上眼睛,不再说什么了。

一桶水从热直到变凉,明婧柔方才的努力付之东流,洗了也白洗。

***

翌日,明婧柔起得更晚了。

春桃告诉明婧柔,萧珣今日似乎是休沐,也没去其他地方,就留在岁寒阁的书斋里。

她暗示的是让明婧柔趁此机会再多多过去亲近,而明婧柔听她说萧珣就在岁寒阁的书斋里,想的也是当即就要过去,不过却不是为了亲近,而是为了打探。

她跟萧珣才没两日,萧珣是根本不可能信任她的,但萧珣既然在,她过去书斋看看他,也就没有什么了。

明婧柔也不指望一趟就能办成什么事,但如此次数多了,她总有机会的。

“你说的很是,”明婧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春桃,帮我去打听打听殿下喜欢吃什么,我亲手做了送过去。”

春桃的行动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春桃对着明婧柔道:“殿下身边伺候的也不知道殿下爱吃什么,说是殿下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不过倒是让我们可以用岁寒阁的小厨房,来去也便宜些。”

明婧柔是第一个近萧珣身的人,王府上上下下自然都看在眼里,巴不得能有机会给她行些方便,讨好讨好明婧柔。

小厨房就在外面那进院子的里面,明婧柔带着春桃去了,里面只有一个管事的嬷嬷,见到明婧柔来了便上前笑道:“哎哟,姑娘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怪乱的,别脏了姑娘的鞋和衣裳!”

春桃把来意说了,又问道:“东西都齐吗?”

嬷嬷连声应是,但是又显得有些为难道:“岁寒阁这里的小厨房平日里不太开火,殿下一般都吃大厨房里送过来的,倒也不是我们做下人的偷懒,而是殿下似乎不甚在意这些口腹之欲,便省去了这诸多繁琐。这里东西大多是一应俱全的,但难保有什么缺的,姑娘先看看还缺点什么,奴婢备好了立刻让人送过来。”

明婧柔粗粗扫了一眼,食材倒确实不多,只是米油酱料等齐全罢了,但萧珣什么都不爱吃,也有些让她犯难。

到底做什么呢?

其实她的厨艺实在算不得很好,从前在恭远王府时,萧玧养她养得精细,派人来教会了明婧柔琴棋书画还有舞艺等,却独独没有让人教她做菜,也不让她去厨下,只有偶尔明婧柔起了兴致或是逢年过节时,她才会去给萧玧做一道金乳酥。

听闻王贤妃宫里的金乳酥做得最好,而萧玧自小最爱的也是这道金乳酥。

明婧柔思忖片刻,便道;“我要做金乳酥。”

嬷嬷听后便连忙下去准备了,不多时来了一个丫鬟,手上提着一篮子物什,放下后对明婧柔道:“奴婢叫瑶缨,特来这里给姑娘打下手。”

明婧柔过去检查一番,见东西果然备得齐全,便也留她下来了,左右送给萧珣的东西有个她亲手做的意头就行了,倒也不必从头到尾亲力亲为,多个人帮她也轻松些。

这个瑶缨手脚很是利索,见明婧柔没有让她下去的意思,便立刻拿了面粉过来和面,明婧柔便让春桃先去烧火。

结果找了一圈儿,这小厨房里碰巧连柴火都不够了,瑶缨见状便要跑出去叫人送柴火进来,明婧柔看她一手的面粉,便让春桃去了。

瑶缨已经和好了面,明婧柔便要上前去帮忙,正要伸手下去,不防瑶缨却忽然抬手一挡。

明婧柔一愣,再去看瑶缨只见她低垂着头正在干活,直觉或许是瑶缨的无心之举。

然而就在她要再次去拿面团时,却忽听瑶缨道:“姑娘在这里做金乳酥,可别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