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目标过于宏伟,两人在小?院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不知疲倦的讨论和分?析。

“做生意,谁也不是做慈善的,华光三?年前投一百亿给叶氏,想?的是要控制叶氏,借此扎根南方占领南方市场。海湾开发区的总回?报率过30%算什么?赢?要控制叶氏,利用叶氏,以清城为基在整个南方市场扎下铁钉,这笔100亿才能算不亏。”

程惟知捻着蒲公英的花蕊,平静地分?析着。

“清城是南方的桥头堡,而广城和宁城就是两翼,我让苗林资本去宁城去广城做收购,而没?有让原酒店事业部去做,一是我信不过原来的人,二是苗林资本一旦投入这个并购,后期必然会有纰漏。”

叶青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

“你不会拱手把南方市场送给苗荷和程律林,一个新市场交给完全没?有同业经验的分?公司去做,就是在给他们挖坑。无论大错小?错,只要犯错他们还会去求你,你捏着把柄,婚约也好、市场也好,都?是你说了算。”

“同理,他们求助那刻,资金从哪儿出,也是我说了算。”

“叶氏可不定有这么?大笔资金。”叶青盘了下,除非她能压倒性地控股叶氏,才有余力去接那边的项目。

“十亿可转股债券。”程惟知彻底把花蕊碾碎,说起那个让叶青和苗荷争锋相对,如今又悄无声息、仿佛没?发生过的方案。

“我看过之前初拟的合约,签订后十日内,苗林资本就要付出十亿,这会抽出他们账上一大笔现金。与?此同时,他们要对并购案的下一步进行融资,又要投资287号地块,如果恰好此时,银行给出的贷款不及时,那他们的现金流会岌岌可危。”

叶青过去跟着程惟知学过金融分?析和精算,知道他过人的智商和计算能力,但真正到实战,才知道他的厉害之处。

“苗林资本的实际控股方是华光,他们没?法抵押股权。所以,要现金,只有两条路,求救华光,拿现有资产抵押换现。”程惟知朝叶青笑了下,这笑十分?邪气,带了点刀口?舔血的味道,“同时,海湾287号地块的两个合作方,你觉得秦优可以拖他们多久?以合岸传媒历来的作风,苗林资本又能抵抗多久?”

叶青则说:“合岸传媒的作风,合作要快速注资高速周转,不贷不垫不等,反正他们不缺钱。”蒋其?岸人送“黑心老狗”就是因为这套规矩,“至于秦优,她拖多久取决于我。287号地块虽然是程律林擅自?去联络的,但从结果上看,会挣得比向?叶氏发债多得多,所以苗荷才会暂时按下这份方案不提。可如果她觉得奶奶有突发情况,她一定还会想?起这份方案。”

“华光和旗下公司之间都?是盘根错节的交叉持股,以互相掣肘防止恶性竞争,好处是各家公司不敢为了业务给兄弟公司挖坑,毕竟不知道哪个关节就会伤到自?己,坏处是如果真有哪家出纰漏,容易殃及池鱼。”

程惟知顺手精准算完了并购项目银行贷款的节点,同时还有几家华光系上市公司和苗林资本的关联情况。

叶青则顺手把程律林在清城做的荒唐事,如何一件件抖出去,苗荷在清城疏忽的关节如何一个个补刀都?摊开。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得让老爷子后悔当年把这群废物送到南方。”

“你是魔鬼吧?”叶青下意识舔了舔虎牙,“你爷爷今年初刚中?风过,你小?心他厥过去。”

程惟知掰着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厥不过去,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们今天算了那么?多,还不一定能脱出他的五指山呢。”

他拍了拍叶青的肩膀,“富贵险中?求啊,小?朋友。”

“你到底想?干嘛?”叶青虽觉得刺激,也承认华光的南方区对她有十足吸引力,但程惟知这么?往死里?翘自?己的板,实在不是所谓“爱情”能解释的。

程惟知抬头望天,“我觉得我对华光没?有归属感。”

“?”

“你为什么?舍不得叶氏?是因为你三?年来付出的心血太多。”程惟知转转脖颈,揉了揉还隐隐酸痛的下巴,“华光虽大,但目下,只有老爷子愿意给我的,没?有我自?己抢的。”

这话半真半假得,叶青没?法全信,“你拿我当刺自?家的刀呢?”

程惟知点头又摇头,“我怎么?也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京州程家做事,向?来算无遗策。”

“所以,我喜欢连环刀和回?旋镖。”

阴沉狠戾,可叶青的心,就那么?漏跳了一拍。

比他笑的时候,更严重。

*

时间已经不早,叶青今天还要回?家看看奶奶的情况。

程惟知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和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和刚刚的精于算计判若两人。

“我能不能去?带我去吧?说好带我看望奶奶的。”

“我说过?”

“我说了,你没?反驳。”

叶青仔细回?想?了下,他说有空来看望奶奶那次,自?己好像真的没?反驳。

失策,失策啊。

“您别吓唬我家老人行不行,奶奶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而且……”叶青眼前浮起程律林那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德行,“程老师,小?程总,程大公子,就您这个姓就能把奶奶气背过去,你可不知道程律林和苗荷见她的时候……唉……”

往事不堪回?首。

那时候奶奶刚出ICU,人还在病房里?,苗荷和程律林见到奶奶不问好不寒暄,先问她准备留多少股份给程家的未来儿媳。

至于程律林那前仆后继的“女朋友”,奶奶在清城的故交不少,他高调带着女伴出入清城俱乐部的事,也接二连三?地传到了奶奶这里?。

“我有准备。”程惟知打开箱子,拿出一个文件袋,“我有封Johnson的信要给你奶奶,他说快要和你奶奶一起开画展了,有些话想?说,但是打电话没?有……额……”

程惟知努力回?忆下那个作精的原话,企图表达他的原本用意。

“意境。”是叶青接了话。

她接过信封看了眼,再环视了这院子,突然醍醐灌顶,“Johnson是傅江森?你还有个这么?骚气的表弟了?”

骚气这个词,用在傅江森身?上就是那么?准确。

程惟知过去也是这么?说他的。

叶青的反应之快,程惟知一直在领教。

他比了“嘘”的手势,“别管了,这件事你一定得保密。”

叶青甩甩信封,倒吸口?气,“完球,我觉得秦优对那个Johnson有意思啊。”

“他两见过?”

叶青摇头,不是没?有,而是不知道。

“哎,他两要成了也不错,秦优她……她没?机会遇上一个有心的男人。”想?起过去那些狗男人,叶青就不由想?握拳揍他们。

程惟知:“我表弟这人心眼不坏,就是不怎么?踏实。”尤其?是和他比——来自?从小?“三?好少年”的自?傲。

叶青:“那就好,不过要是傅江森不干好事也不要紧,我家秦总有一打保镖,保管揍的他服服帖帖。”

程惟知举手表示不同情、不过问、不搭理,傅江森是艺术家作派,又骚又作,管他太多容易心梗。

叶青拿着信,找到车钥匙往外走,“你拿着信准备用什么?身?份?”

“Johnson经纪公司的经纪人。”

“咳。”

离谱!叶青差点绊了一跤,“程老师,您那满是铜臭味的脑袋能给艺术家当经纪人?”

“艺术家都?不会算账,但我会。”

他就着叶青手指按下车门解锁,直接打开副驾驶座坐了上去。

*

叶家别墅在清城老城区,当初清城刚建市时,叶青的爷爷参与?开发了第一块商品住宅。

路途遥远,她开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到达。

叶青带着程惟知往家里?走时,莫名就十分?紧张。

“怕什么??”程惟知发现,和她耳语,“要实在不行,我上去把话说清楚,你奶奶要打要骂我都?随意。”

“打你干什么?骂你干什么??”叶青横他一眼,“我奶奶是老派作风,她会和你掰扯一顿伦理道德,然后把你送走的。”

她伸出手,要去抢那封信,“你给我吧,我交给奶奶就行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Johnson还有话让我带呢。”

“我来带,行不?”她真就是怂了。

“我是经纪人,得负责。”他就十分?入戏。

嘀嘀咕咕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奶奶的画室。

叶青推开门,奶奶坐在画架前,一手拿着画笔,一手上还扎着吊针。

叶青连忙跑过去,吊着针的手冰冰凉凉、全是乌青,她把苍老手捂在手心里?,心疼地问:“怎么?吊针还画画呢?”

“闲不住,欧医生派人来给我装了留置针,可以少扎几针。”奶奶余光处已经看见了程惟知,“这位是?”

“您好,叶奶奶,我是Johnson的经纪人,我姓傅。”

男人顺口?就给自?己改了姓。

他把信件递了上去。

“Johnson最近没?有时间来拜访,他说以后一定亲自?来看您。”

奶奶将信将疑,打开信的那刻却立即相信了他的话,信纸用水彩做底,与?文字相合,成了一幅精妙绝伦的画作。

叶青瞟了一眼,还是法语,幸好奶奶会法语。

奶奶看完后,绽露出由衷的笑意。

“替我和Johnson说,我脑海里?还有一幅画,我想?画完它,希望会来得及赶上我们的画展。”

程惟知点头,“好,Johnson已经回?国,他曾经来过清城,对这座城市的海岸印象深刻,他想?把画展选在清城的海边。”

“那很好啊,我记得他画过一幅海,应该灵感来源于清城的白砂海岸。我很期待和他的见面。替我告诉他,是重生的信念让破碎后诞生重组。”

程惟知半鞠了躬,谦逊又礼貌,“没?问题,我一定转达。”

奶奶又问了几句Johnson过去画作的事,她兴致很高,显然和那位Johnson在绘画理念上志同道合。

和奶奶比,叶青的油画水平就是个学渣,水平差距是天赋派和苦学派之间的鸿沟。

她品不懂这个Johnson和奶奶之间的共鸣在哪,也听?不懂奶奶刚刚那句话。

幸而,程惟知对Johnson的画作拍卖情况了如指掌,和奶奶聊过一刻钟后,吊瓶也见了底。

张阿姨有经验,过来替老人家拆了针头。

“欧医生等下会派人来收回?去。七小?姐我做了晚饭,要不要留这位先生一起吃。”

程惟知满脸都?写着“好”。

奶奶也想?留他,叶青根本没?得选。

程惟知比她还积极,扶着奶奶走在她前面下楼,下楼时一手架着肩膀下,一手扶在手肘便,又小?心又熟练。

叶家别墅的晚餐分?两部分?,奶奶身?体?不好吃的流质和药都?由张阿姨负责,叶青的晚餐则有厨师定点来做。

张阿姨替奶奶端上粥后问:“七小?姐,晚上要喝点什么?吗?”

“咖啡,冰的。”叶青是咖啡二十四小?时不离口?的人,所谓□□导致失眠在她身?上不起效。

她随口?还问程惟知:“你要吗?”

程惟知也随口?答:“要。”都?是咖啡重度依赖者。

张阿姨给他们端来了两杯,程惟知先给了叶青,“先吃点东西,空腹喝冰咖啡胃疼。”

“知道了。”叶青抽纸巾擦了下筷子塞给他,“快吃。”

食不言,而且奶奶吃东西日渐痛苦,交流聊天并不适合这个餐桌。

吃完后,叶青说她送程惟知出去。

张阿姨代替奶奶送他们出去,等张阿姨回?来,叶老太太还坐在餐桌边。

吊针很久的手总是觉得凉飕飕,她绕着留置针揉着手背。

张阿姨来扶她起身?。

“送出去了?”

“嗯,七小?姐说开车送他,然后回?公司加班,她让您早点休息,别等她。”

“哦,好。”叶老太太淡淡地,虚弱的手掌撑着桌边,“你扶我回?画室吧。”

“好,您慢点。”张阿姨架着叶老太太,姿势和程惟知刚才如出一辙,“诶,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七小?姐的箱子?”

叶老太太蹒跚着在画板前坐下,用几个颜色把孙女挑的冷黑色又试着调和了下,她已经试过好多种方式,但化不掉黑色里?的冷。

又冷又硬的色彩,和孙女太像了,难以遮盖。

“随她去吧,这么?大人了。”

她在画板上涂了几下,又停了手,喊张阿姨:“你去搞两个保温杯,放她房间里?,天天喝冰咖啡也不怕把胃都?喝坏了。”

“两个?”张阿姨疑惑。

叶老太太点了点头,“对,两个,另一个不也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吱吱吱,中午好

二更在晚上

日后,青和知外号双城狗男女,常年凑一起说人话不干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