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扶梯后,何?缈和陈斜说了下一会儿陶听言要过来的事情。
陈斜对此没什么意见,只道:“不早说,我刚把人老孙轰走。”
“他刚走吗?”
“是啊,怎么?”
何?缈拉住他胳膊,催促:“快!快!叫回来!”
陈斜眼眸眯了眯:“你先跟我解释一下,让他过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兴奋。”
“陈斜你这醋吃得太没天理了?!”何?缈有点儿无语,又想笑。
她刚在电话里和陶听言说饭局不只一人,既然孙斯尧刚走没多久,拉回?来可不正好凑场子么。
把原因解释了?下,面前这尊佛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他掀了?掀眼皮子,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语音通话出去。
陈斜没说多余的,只跟孙斯尧说吃饭添了?人,他不再会是独一无二的电灯泡,让他不必有心理负担,麻溜地赶回?来凑个人头。
即便是没开免提,何?缈也听到了手机那端孙斯尧愤怒的咆哮:“陈斜你个狗逼!你是人吗!老子什?么时候有心理负担了??老子介意当电灯泡了??老子巴不得发挥自己两千二百瓦的功率当着你对象的面把你这狗照得原形毕露!老子今天刚被你威逼利诱完,答应你那么糟心的事儿,你他妈河还没过就拆桥呢,连顿饭都——”
咆哮声戛然而止,陈斜嫌聒噪地挂断了电话。
饶是清楚孙斯尧易燃易爆的属性,何?缈还是有些瞠目结舌:“吃枪子儿了?”
陈斜眼睫一动:“你听见了??”
“听到一点儿。”何?缈抓住孙斯尧话中的一点信息,奇怪地问,“他答应你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陈斜面无表情地说,“就帮我游戏挂段时间的号。”
何?缈侧头想了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没多问。
孙斯尧接到陈斜电话的时候,压根儿就还没出商场,正在一家乐高店里选盲盒。
电话一挂,他也懒得纠结了?,随手拎起一套,刷完支付宝,走人。
出了乐高店,他进了?就近的直梯,摁下8楼按钮,电梯门关,就要直上餐饮层。
电梯门关到一半,前方突然快步走过一女生,及肩长发,裙摆飘飘,看着有点眼熟。
他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
电梯门只剩一点未合时,他的视线里又过去一人,这回?是男的,步伐很快,近乎小跑,似乎是要去追赶前面那人。
这男的孙斯尧认识,是于畅。
于是,他想起来了,刚刚过去那女生,是于畅前女友。
他无语地操了?一声,有点想不明白了,这破烂事儿怎么就老是被他撞见呢?
还是很早之前,他和何?缈说过于畅有一个藕断丝连的前女友这件事,其实这事儿并不算是他刻意打听来的,而是他撞见过这两人在一中小树林里闹分手。就站那分道扬镳坡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像在演爱情剧中的分手大戏。
这都他妈的过去多久了?,正牌的不是都换了?怎么还搁这儿上演你追我赶的戏码呢?
孙斯尧内心连操了?一万句,又摁下原来的楼层。电梯上了?又下,最终停回?五层。
他一出电梯,就往刚才于畅和他前女友前进的方向走。
在五层绕了?大半圈后,暴走的孙斯尧突然定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百米处的一家品牌手机专卖店前。
目标人物于畅和他那前女友都在。
不过不只有他俩,还多出了一人。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见到陶听言。
对面的氛围似乎有些凝固。
三?人间隔相当地站着,三?点一连,妥妥一个等边三角形。
孙斯尧站在原地判断着,一会儿他是会看到一个怒不可竭当场对峙的陶听言,还是会看到一个暂且忍耐秋后算账的陶听言。
两种情况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陶听言和于畅恋爱谈得怎么样,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陶听言这人,谈个恋爱恨不得天下皆知,从不遮掩,光是被叫家长,都不下两三次了。甚至有一段时间,年级里盛传着她的一个绰号,倒贴女。
跟她稍微熟一点的人,常常都能听到她挂在嘴边的秀恩爱日常。
不过她的恋爱日常和一般人秀得不太一样,一般女生都是说,我男朋友给我准备了?什?么什?么惊喜,我男朋友今天带我去了游乐园,我男朋友真的好喜欢我呢……她则是反过来,我今天给于畅带了自己准备的爱心早餐,我刚去树人楼找于畅一起逛操场了,我发现我好像很喜欢于畅认真写题的样子诶……
不管别人在后头怎么嚼舌根,她似乎都对这场恋爱充满热情。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孙斯尧觉得她其实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
看起来盲目,不代表真的盲目。
她不像是会让自己吃亏的那种人,起码不会让自己无底线地吃亏。
孙斯尧看着前方,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因为事情的发展,和他判断的好像略有些出入。
只见陶听言张口说了?句什么,率先往前走,于畅和他前女友在后头跟上。
孙斯尧的脚步在原地钉了?一会儿,片刻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提起脚步,跟了?过去。
没一会儿,对面三人停在了一处甜品站的顾客招待区。
比起刚才,凝固的气氛似乎融化了?一些。
三?人甚至坐了?下来,看起来都颇为心平气和。
你一言,我一语,冷静克制,形容端正,似乎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谈判。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孙斯尧乍然回神,后知后觉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极度猥琐,他嗤了一声,接起陈斜打过来的电话,回?了?句“马上”就挂了?,刚要转身离开,只见前方的陶听言也接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个字后便挂断。
然后猝然站起身。
她双手撑着桌面,身体缓缓前倾,坐在她对面的两人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因为离得远,孙斯尧听不清陶听言的声音,只见她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到隔壁那桌,拿起桌子上上一个客人喝剩下的半杯饮品,转头就泼在了于畅的脸上。
泼完后,她又说了?句什么。
因为就俩字,唇语很好猜测。
孙斯尧看得一清二楚,她说的是,人渣。
大概是因为理亏,于畅一言不发,似乎是担下了?这个骂名。
陶听言扭头就走,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貌似是觉得不过瘾,很快折返。她走回?原来的位置,在于畅和他前女友一脸莫名中,她伸出脚,越过桌宽的距离,一脚跺在了于畅的鞋面上,动作爽利,不遗余力。
于畅身子一弓,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跺完他的脚还不够,陶听言上半身一倾,抬手就去抓他前女友的头发,狠狠一揪,用力一扯,伴随着他前女友一声尖利的惨叫,陶听言手上多了?一撮头发。
“你是疯子吗?!”于畅前女友捂着刚刚被揪掉头发的那处头皮,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陶听言。
陶听言把手上那一撮起码有十来根的头发轻飘飘地往桌子旁边的垃圾篓里一扔,身体又往前倾去,似乎又要去扯她的头发,被于畅及时一挡。
她也没硬来,只是语气依旧硬气:“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然后站直身体?,有模有样地理了?理自己被桌子蹭蜷的衣服下摆,再次抬头看过去,最后撂话道:“我劝你们,下次见到我最好绕道走,不然我见你们一次,就揍一次。”她看着于畅,“别以为你是男的,我就不敢揍你。老子过去把你当人,才对你好;以后再看到你,一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当街打狗!”
陶听言转身离开的时候,像是披了件隐形的战袍,走路仿佛都带着风。
孙斯尧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从她那洒脱又笔直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强撑的倔强。
待她走远,他提步往前,在于畅和他前女友面前停下。
这两人还在拾掇着自己的狼狈,突然眼前一片阴影覆下,疑惑地抬头,一个面露惊恐,一个满脸错愕。
孙斯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神勾着,藏着厌恶:“二位这是又决定在一起了?”
于畅前女友尚且还在困惑着,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何方人物。于畅拉着她起身,让她站在自己身后。
他比孙斯尧矮一些,要仰起一点头,才能与之对视。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时,还在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底气和体?面:“你想干什?么?”
孙斯尧:“不干什么,就正好看见了?,过来说几句。”
仿佛能预见他开口后给自己带来的侮辱感?一样,于畅先发制人:“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你和她也并非那种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有什?么?”孙斯尧嗤笑一声,“走街上看到两条狗在路边交.配,还要点评一句有伤风化呢,我说说你又怎么了??”
于畅哑然。
孙斯尧说:“我过来呢,就是想通知你一声,以后见到我呢,有多远走多远,我这人吧,很不喜欢那种长了两条腿的狗,方圆百米内出现一条,我就想揍一条。”
两人皆是一怔。
站在于畅后面的女生气极:“你有病啊!”
“嗯?”孙斯尧一挑眉,“是啊,我有病,病名叫什么呢?我想想,就叫打狗应激症吧。”
于畅不想再理了?,转身拉住前女友,哦不,是现女友的手:“我们走吧。”
刚走两步,又被孙斯尧叫住:“别走啊,问个问题。”
于畅不理,拉着女友脚步不停地往前。
孙斯尧在后面问:“确定一下,所以刚才是分手了??”
于畅这回?停了?下来,转过身,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应该挺高兴吗?”
这算是肯定的答复。
孙斯尧低头看了?眼脚尖,再抬头时,眼里藏着似是而非的笑:“哦,那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副cp营业时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