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斯尧掐断陈斜的第八百次催命电话后,走进?了事先被告知?过名字的餐厅。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陈斜他们所在卡座的位置。
卡座是四?人位。
陈斜、何缈坐一头,陶听?言坐在另一头。
他到?的时候,陶听?言从手机屏幕上抬头,见来?人是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靠!老孙?”
孙斯尧装作一副不知?道她也在的样子,扬了扬眉。
陶听?言说:“怎么是你?这俩恋爱狗只告诉我还有个公的没到?,其他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她无语地?看向对面的小情侣:“你俩什么毛病啊?我和老孙早和解了,现?在关系可好了。是吧老孙?”说到?最后,她侧身,仰头望向孙斯尧,眨了眨眼。
意思是,给点面子,好歹我也负荆请罪了这么久。
孙斯尧在她身侧坐下,出乎陶听?言意外地?点了下头:“嗯。”
陶听?言愣了下,笑起来?,冲对面说:“听?见没?!臭情侣!”
臭情侣压根儿没理她。
陈斜轻拨了下何缈扫在后颈上的马尾,从她领子里,捻出一片似白似黄的絮状物:“鸡毛?哪儿沾上的?家具市场?”
“应该是吧。”何缈低眼,含糊其辞,“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沾上的。”
陶听?言见他俩不搭理自?己?,没话找话地?说:“陈斜你有事没事盯着我们小小的脖子看干什么?”
陈斜无语,觉得这蠢不拉几的话没必要接。
在座的估计和他一个想法,也都没接。
结果陶听?言又大言不惭地?补了一句:“想种草莓就直说。”
“……”
本来?一切都非常正常,陶听?言愣是凭借一己?之力把?场面带上了可以开车的轨道。
何缈内心还好,她觉得尴尬一点,好过陈斜追问自?己?鸡毛的来?历。这么一想,陶听?言算是无形中拯救了自?己?。
他们今天吃的是烧烤。
桌上自?带烧烤炉,炉火旺盛,将桌子两?侧的人面庞映得有点红。
架子上摆着一支支串儿,荤的素的,自?动地?转着圈儿、翻着面儿,不间断地?发出“滋滋”的冒油声。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陈斜从烧烤架上拿下来?一串已经?烤熟了的鸡胗,用u型叉把?上面的鸡胗一个个推下去,鸡胗尽数落在了何缈的盘子里。
他用筷子夹起一个,蘸了蘸料,送到?何缈嘴边。
何缈很自?然地?咬进?嘴里,刚嚼了一下,就听?到?陈斜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这话回得有点迟,但听?到?的人都听?懂了。
何缈忍着笑,垂下眼睛,继续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嘴里的鸡胗。
而对面的孙斯尧被他这句话雷得迅速一扭头,一口?茶喷在恰好无人的过道上。
只有陶听?言认了真,一本正经?地?给他呛回去:“你要是不随便,那谁随便,小小上周还和我说你亲人的时候,喜欢用舌头——”
她话还没说完,嚼着鸡胗的何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煞有一番不咳到?个地?动山摇不罢休的架势。
陈斜一手抚上她的背,轻轻拍着,一手端起一杯茶,递到?她手边:“喝一口?。”
何缈双手捧住杯壁,缓缓灌下一口?茶。
吞咽的过程有点慢,喉头处的呛噎感渐渐得到?缓解。
但何缈备受煎熬,因为在她喝水自?我缓冲的这段看似漫长实则又很短暂的时间里,三双眼睛熬鹰似的盯着她。
直到?她起伏的胸腔恢复平静,三对目光才状似无恙地?收了回去。
这一小方天地?里的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应该是默认要翻篇的意思。
何缈正这么想着,陈斜拈起烧烤架上的一支鸭舌,径直咬进?嘴里,一边漫不经?心地?嚼着,一边发表他的石破天惊语录:“本人舌头灵活,物尽其用,你有什么意见?”
他话音一落,除了孙斯尧外,俩女生都朝他看了过去。
陶听?言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又补上一句:“还是问小小?”
而此刻的何缈有些麻木,内心施施然飘过一句弹幕:骚话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陈斜说:“我不介意收两?份答案。”
“我没什么意见。”陶听?言咬着鸡爪子,声音含混,“雨我无瓜。”
陈斜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陶听?言又道:“我还没说完。”
陈斜:“?”
“我就友好地?给个建议。”陶听?言面不改色地?说,“我们小小还未成年,你这舌头的用武之地?,别?着急往其他地?方拓展。”
“噗——!”
“咳——!”
她话音一落,孙斯尧又给过道来?了遍自?带音效的人工洒水。
而何缈,再次把?自?己?给呛着了,在陶听?言一脸“不好意思,怪我咯”的无辜表情下,她咳得仿佛要颠坏五脏六腑。
至于陈斜,何缈头一回看到?他在嘴炮上吃亏,一时根本就忘了什么叫做尴尬,只顾得上憋笑了。
吃完烧烤,时候已经?不早。
本来?陶听?言和何缈住得近,可以结伴回,但陶听?言今天情绪表现?得异常高昂,吃完烧烤后嚷着要去唱歌。
何缈白天一直在奔波,本来?就累得不行,东西一吃,睡意很快就上头,她现?在只想回家倒头睡觉。
于是有点儿为难。
她直觉陶听?言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儿,应该不只是被于畅放了鸽子这么简单。这么一想,刚准备答应陶听?言去唱歌的提议,孙斯尧突然开口?:“老斜,你送何缈先回吧,我陪她去唱歌。”
“老孙你他妈真够义?气!”陶听?言用手肘撞了撞孙斯尧,然后爽快地?对何缈说:“小小你回吧,吃个饭都见你打多少个哈欠了,早点回去会周公吧。”
“你有没有事?”何缈不放心地?问。
“唔。”陶听?言努了下嘴,“有点儿事吧,我先自?己?消化消化,之后再和你讲。”
陈斜在旁边插了句嘴:“成长了啊。”
陶听?言嘁道:“我有幼稚过?”
孙斯尧抢答:“她成熟过?”
“孙斯尧你怎么回事?这是要言语攻击?”陶听?言仰头逼视,“你不珍惜一下我们之间来?之不易的和平吗?”
孙斯尧“哦”了一声:“行吧,和平万岁。”
俩和平爱好者在APP上找了家就近的KTV,转头就跟着导航向目的地?行进?了。
陈斜则骑车载何缈回家。
六月的天,晚上也不见得有多凉,夜风带着躁意,撩得人头脑发昏,何缈上下眼皮子疯狂地?打着架,脑袋时不时地?歪一下,似小鸡啄米。
陈斜瞧了半晌,忍了笑,干脆从车把?手上腾出一只手,从前往后摁住何缈一侧的肩膀,微一用力,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然后侧着头,低声在她耳边说:“小朋友,尽管往后倒,我是你的依靠。”
何缈正打着瞌睡,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被人一摁,丝毫没有猝然后仰的不适感,相反,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放心地?让自?己?沉浸在浓烈的睡意里,残存的一点意识让她在听?到?陈斜的低语后,忍不住做出一点回应。
于是,她轻轻动了动脖子,在他胸膛前蹭着,嘴里发出低低的咕哝:“陈斜。”
“嗯?”
何缈又蹭了蹭:“你这个人,怎么热乎乎的。”
陈斜垂眼。
何缈的五官近在咫尺。
平时那双弯弯的笑眼合着,眼睫仿佛喧宾夺主了似的,长而密地?覆盖住眼下那一片卧蚕。鼻子小而翘,鼻尖被路灯照出一小圈光影,显得尤为秀气。
此情此景,让人不由生出一种时光慢慢悠悠的感觉,又莫名,让人涌起一股不合时宜的冲动。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抬手把?怀里人盖住脸的一绺头发拨到?耳后,然后移了眼,轻唤了声:“宝贝儿。”
“唔。”何缈发出含糊的一声回应,心道,陈斜好烦喏,又给她换昵称了。
她想驳斥一下,但汹涌的困意盖过了她想开口?的欲望,在沉入更深的梦境之前,她听?见陈斜说:“你对象想一口?吃掉你。”
何缈再度睁眼时,周围早已物换星移。
天上一轮圆月,在灯光并不充沛的小区里投下疏密有致的清辉。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到?家里楼下了。
左肩处传来?微沉感,她略略侧低了下头,看见陈斜把?下巴抵在自?己?的肩上。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往日里张扬散漫的少年,在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居然……看起来?有点奶?
她刚想伸手戳一戳他的脸蛋,陈斜突然缓缓睁开眼,看见她定在半空中的手,眼皮一掀:“这是要干什么?”
“……”
“忍不住爱抚你对象啊?”
“……”
何缈简直无语了,这人破坏气氛第一名吧。
她一巴掌拍他头上,问了个和动作不相符的问题:“你干吗不叫醒我?”
他坐直了身体,下巴脱离了她的左肩,懒懒道:“看你睡挺好。”
的确。
何缈也觉得挺诧异,坐在一硌死人的杠杠上,她居然毫无不适地?睡了一路,醒来?后,甚至有种神?清气爽的满足感,这感觉连她那二米宽的大床都无法带给她。
她从车前杠上跳下来?,看着陈斜:“我晚上可能要睡不着了。”
“不怕。”陈斜说,“睡不着给你唱曲儿。”
“那你赶紧回吧。”何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快夜里十一点了,“路上小心。”
陈斜一动未动,眼睛紧盯着她。
不是一般的盯,盯得颇具深意。
何缈一下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无语了:“你这人要不要脸?”
“跟你我还要脸?”陈斜一张脸皮厚出天际,“我就要个仪式感。”
说完,好整以暇地?等?着。
何缈和他较劲了三分钟,最终败下阵来?。伸手揪住他的T恤袖口?,身体前倾,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触即回。
她转身就走,只听?身后的人欠欠地?笑着:“靠,你也太纯情过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1月份没有断更,于是今天拿到了全勤,沉甸甸的3块4毛钱!!!被自己的勤劳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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