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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青微叹了口气,有些失笑,万分宠溺地望向谢虚:“谢师弟该不会从此,便瞧不起师姐了吧?”她这话调侃意味颇多,也就是将谢虚当孩子逗弄,但当玉青侧眸看见谢虚的神情,却是微怔住了。
雪肤红唇的谢小宗主,便是侧脸五官也艳丽至极,但此时的谢虚眼中,凝聚着让人惊讶的煞气与坚定,像是瞬间便成长为可顶立宗门的男子,让玉青也不免调整了心态。
谢师弟不知从何时起,已如此让人放心了。
也是至此,她才真正放下心来,将头柔顺地靠在谢虚肩上,长出一口气。
…
“父亲。”相距数尺,谢虚抬眼。眉眼一时隽丽得让看惯了独子的别无欲都有些发怔,随即才又亲昵温和地笑起来,刮了刮他的鼻梁:“怎么了?”
谢虚缓缓说明来意:“魔物侵袭之事,我知父亲如此震怒并不只因那些缘由,还有一处万分棘手…父亲不知在极欲宗中,还藏了多少魔族。”
别宗主微微一顿:“是梦长老告诉你的?”
谢虚平静道:“寻常的测试之法,恐是测不出那些吃了人修内丹、心腑,已彻底化出人类血肉的妖魔的。但孩儿有一法,可揪出夺舍妖魔。”
谢虚从未如此端正地对待别无欲。
别宗主先是有几分不适应,就断然拒绝,让谢虚莫要插手。倒绝不是别无欲信不过独子,正是因为太看重了,在对敌危险还与诡异魔族相牵连时,别无欲是疯了才会同意谢虚掺和进里面。
谢虚微抿了抿唇:“父亲不信我?”
别无欲头疼:“虚儿,你应当知道缘由。”
“我只站在背后,此事便由父亲派人全权安排。”
别无欲还要再反驳,却见谢虚也不端谨地隔着阶台,而是上前几步,扯住了别宗主的衣袖。
白衣黑发的少年眸如点墨,清透无比。
“我不仅是别无欲之子,也是极欲宗的谢小宗主。”
“…”直到谢虚出了他父亲的殿府,还是觉得自己能成事靠得是撒娇,实在有些不够态度端正,日后再改。
他对别无欲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知晓一味秘方,能独断妖魔。
这秘方是之后作为修真界救世主的主角受拿出来的,传的整个修真界皆知;再追根溯源一些,这其实是主角受还是上仙时,搜集来的仙方之一。
谢虚将秘方拿出来用时,略做了改动。毕竟这是未来白子浮的金手指,应由他名扬修真界;再加上谢虚在肃清极欲宗内部的妖魔后便会毁了秘方,不会外传,到后期白子浮拿出时,他应当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倒不担忧影响剧情。
只是这秘方中有一味灵药不可或缺,叫做双生莲。整个修真界遍寻不见,偏偏白子浮的空间中遍地都是,就和与灵药夺取养分的野草一样,烧都烧不尽,随意采撷后还能再长出一茬来,也是白子浮最大的金手指之一。
谢虚也没怎么纠结,直接向主角受讨要。
主角受这时还只将双生莲当做修真界里稀罕却没什么用的玩意,连谢小宗主如何得知他手中有这种灵药都未问。只安静地见谢虚将大批双生莲收纳进虚弥空间中,才斯文又软和地道:“不知谢小宗主要这些草药,是要用在何处?”
其实整个极欲宗中,谢虚最信任的人便是白子浮。
哪怕玉青师姐都是被魔族李代桃僵的躯壳,谢虚也不会怀疑身为修真界救世主的白子浮会与魔族有牵连。
他反倒是害怕因为剧情变动,魔族提前现世,会暗害了白子浮。
谢小宗主仍是那般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模样,目不斜视道:“是做用来试出魔族的秘药。”
白子浮的动作,猛地僵了一下。
谢虚只以为他是被魔族现世的消息惊住了,仍是语气淡漠:“你近日不要出宗…便是在宗门内部,也小心行事。”
白子浮一个“普通弟子”骤然受到谢小宗主这样的关怀,本应该是受宠若惊的。但现在的白子浮却是什么也表现不出来了,被黑发遮掩的眉目下,是一双透出点猩红的眼。
好在谢虚并不是要求他毕恭毕敬的人。
在收拢好双生莲后,谢虚便将其制成辨别魔族的秘药。
这其中经不得别人的手,因此制作起来很是耗费心力——功成后,谢虚便先给身边亲近的人用了。
譬如他父亲,梦长老、诡长老、玉青师姐等。
别无欲测试时都有些哭笑不得,直点谢虚的额头,将他白皙冰凉的肤上,戳出一点红印来。
“要我都是魔头化身,这极欲宗还立不立得住了?”
谢虚倒很沉得住气,拿指尖揉了揉额:“按规矩来。”
其实这皆是谢虚存了私心——他先给父亲他们测过了,便可理所当然地说也测过了谈棠。
谢小宗主还没忘,最大的天魔就藏在自己的玉虚峰上。
只是谈棠绝不是生出这些事端的人,一是不屑,二是若他恢复修为至此,最先做的该是杀了自己离开极欲宗。
总之这般瞒天过海过去,又依法测试了极欲宗首代门人——不幸中的万幸,这些弟子皆是天资聪颖修为高深的宗门脊骨,没有出被妖魔夺舍的混乱事。
秋词从寒塘池中被释放,戴罪立功,做起了确认门下弟子身份的事宜来。
便是将被制成玉石般坚硬光华的双生莲取下一瓣,让弟子们纳入口中,若是花瓣化为猩红血水,便代表这弟子已经不是人,而是被夺舍的妖魔了。
这方法是宗主下令用的,因此弟子们也都不敢质疑。只是让秋词来做,就有些不服众了。
大师兄铸成大错,这才罚了没几日,又出来为宗门行事,实在叫人不服气。
但当他们亲眼见着一个平日同修、甚至刚刚打过招呼的同门丹修含下花瓣后,嘴里阖不上地流下血水那“丹修”甚至想出口解释,却在下一刻撑破人皮,化作一只面目狰狞的妖魔时,这种想法就彻底搁置了。
那妖魔修为竟十分之高,甚至还会用属于原身人修的功法,众人皆松懈有余,还是秋词拼命一搏,勉强斩杀了魔物。
纵是魔物死后,那被撑破的人皮也未消融,而是逐渐发出腐烂气味,血肉摊在地面,不少在场的门人弟子,都悄悄抹身作呕,心中又是惊骇又是难受。
这测验之法并不是毫无危险,甚至比大师兄稍弱的修士,都是应对不了被发现魔物的进攻的。
这才接受了秋词“戴罪立功”的说法。
被魔族侵占身体的外门弟子之多,才是让极欲宗大能们真正忧心忡忡的点。
而后来现身的魔物虽都不如第一只那么可怕,要秋词这个极欲宗大师兄也要以命相搏,但到底是数量众多,他有些吃不消了。
秋词与玉青私交尚可,便请了玉青来帮忙。
玉青还受着伤,又得了谢小宗主的金口律令可以歇息,但到底抹不开面子。
她好强。
极欲宗上下忙作一团时,极欲宗派去参与试仙大会的弟子们,倒是回来了。
以别之医的表现,定然会被宗主召见,受封奖赏。但现在的极欲宗人心惶惶,竟没多少人有闲心注意他。
倒是玉青来接师父,看着玉胥依旧神思不属,显得十分怯懦的模样——他甚至还走在别之医稍后一步,半点没有大能姿态。突然便觉得有些疲惫。
身上的伤传来丝丝疼意。
玉青走到玉胥眼前,僵硬地喊了句师父。
玉胥像是才从神游天外的状态被惊醒过来,小声地应了一句。
玉青手中捧着一朵极漂亮的莲花,玉胥难得多看了几眼,有些在意:“这是什么?”
换作平时,尊敬师父的玉青会一五一十地回答出来,但这时却也只是有些倦怠地扯下一瓣花来,递到玉胥面前:“拿来吃。”
玉胥对玉青其实没什么感情,也说不上信任,但他知道这个徒弟绝不敢害自己。向来警惕的他,像着了魔般,真接过了那朵花瓣,舔了舔瓣面。
只是一入口,便是刺啦得生疼,像是利刃卷喉一般。玉胥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嘴巴一张,忽然流出猩红的血水来。
变故突生,玉青一下子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