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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虚和齐周灵算入场的晚的,被安排了朝阳的客间,休息一宿,第二天便要进擂场比试。
齐周灵换了一身精炼长衫,虽年纪还小,却也颇有少侠英姿,看着便像精贵养成的世家子弟。
谢虚也被安排了第一试——只不过他是负责看着齐周灵的,并不打算真正要上前比武,做好了认输的准备,便分毫没有负担地领着齐周灵去擂场了。
擂场两旁行人如织,因武林盟有着不许易容的规矩,像谢虚这样遮掩面貌的侠士并不少。只是谢虚牵着的趾高气昂的小少爷惹人注目,不少人见着这么个眉目精致的小孩,都想上前揉揉发旋,却给冷笑的齐周灵凶走了。
正巧,昨日埋骨山庄的小少爷,隔得颇远便看见一高一矮两人,抬手唤他:“谢兄,来这处!”
——昨天小少爷越想越敬佩,便遣人去名帖登记的管事那问了谢虚的姓名,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所想愈加强烈,竟真撞上了同一场。
谢虚还未反应过来,唤他的人姓甚名谁。
小少爷却不在意,他主动迎了上去,一张脸笑得颇讨人喜欢:“在下司徒令,是埋骨山庄的少庄主。昨天和谢兄见过,谢兄还记不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
谢虚看他舒朗眉目,想起了他就是昨天…差点被齐周灵打一顿的倒霉鬼。
见到谢虚点头,司徒令更是眉眼都弯起来,极热情地相邀道:“日照苦人,谢兄又带着孩子,不如同我去埋骨山庄的席位上歇歇脚,也避一避暑气。”
埋骨山庄是江湖上有脸面的世家,自然有专门的一席。不仅撑了小凉亭挡光,方桌上还摆着冰镇的青梅酒和酸梅汤。
而那些零星散人,无甚名气的侠客,就只能寻个地势高些的位置,好将擂台上的形势纳入眼中。也好在武林中人都修炼内劲,目力极好才看得清。
原本齐周灵还抱着手冷漠地看着搭讪的小少爷,但一眼瞥到简陋搭起的小亭子,又望了望谢虚长袖下雪白的一截手腕。忽地便摇了摇谢虚。
“去。”
齐周灵道。
让小孩子站上几个时辰也太消磨心性,何况待会还要比武。齐周灵平日跟着融司隐,也不至于连个位置都没得坐。谢虚垂眸想到,再看向司徒令时,却是多了几分真挚的感激意味:“多谢少庄主了。”
司徒令心中暗爽,这人声音真好听啊。
“不必不必,叫我司徒便好。”
埋骨山庄的大少爷去了坤字擂场比试,司徒令便做足了主人风范,给谢虚倒了酒,又差下人去弄些爽口小菜并点心,悠闲得好似是来看戏一般。
也就是还挂着埋骨山庄的名头,才不至于张狂得让人教训了。
青梅酒谢虚自然是没用的。
他翻了翻腰间玉牌上印刻的纹路,与司徒令道:“下一场是我了。”
司徒令有些惊讶:“这么快?”
虽说抽签的人选随机,但武林盟的人会将武林中名望更高的侠客往后排些,也算是隐性的实力体现。
或许是第一场也算不得准。
谢虚已经起身。他见着牵着他衣袍的齐周灵抬起头来,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等着我,”谢虚顿了顿道“我很快回来。”
司徒令眼睛一亮:“谢兄看来是很有信心了。”
谢虚:
“…哪里。”
擂场分为九个试炼台,谢虚侯在一旁,他前面的那位不过半柱香便分出胜负,从中走了出来。
那人也是一名九尺高的壮汉,因为方才一番拼杀颇为激烈,身体半赤膊着,长裤下都沾染着深灰色半干涸的血迹。
他身形极精壮,汗流浃背得身上都沾染着强烈汗气。在出来时眼见着谢虚,对这瘦弱的小青年打量了起来,心中不屑道:这样一看便担不起几石力气的男子,也能如他一般参加武林大会了。
谢虚没注意到身旁人的打量。
擂场的内台稍高,他翻身而上,对面阶台上下来的人,光看样貌竟是有几分熟悉。
…不,实在是太熟悉了。
毕竟中原极少能见到这样浑身挂着呤铛银饰,神态妖娆的男人。
太巧合了。
辛阿弥没想到昨天让他坐立难安,恨得连梦中都是要将他抽皮剥筋的男子,竟然送到自己手上来了!
此时辛阿弥也忘了昨天被谢虚制住的场景,只一双眼微微泛红。他原本没准备如何活动身手,只打算驭使两只蛊虫将对面的武者毒倒就是。这下却是阴恻恻收了毒蛊,将藏在腰间的两柄软刀抽出。那雪亮刀锋还浸着幽蓝色泽,美则美矣,但若略微通晓这毒来历的人,恐怕就没那个闲情逸致欣赏了。
辛阿弥:“你们中原那句官话怎么说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功夫不负有心人!”
谢虚:“…”他现在有点反省自己昨日的嚣张了。
谢虚也不过是往后退了一步,辛阿弥立即敏感的发觉他要“逃走”两条修长赤裸的腿微微鼓动,极快速地冲向了谢虚。
这动作只不过在一瞬之间,甚至连关注着这边战场的人,都会生出这异族人会瞬移的错觉。
而谢虚却只是在敛眸的瞬息之间,捏住了辛阿弥的手腕,让他手中的软刀因为手腕酸涩,骤然扭转了一个方向。
紧挨在辛阿弥脸颊边,只差一步便要划破了那张张扬艳丽的面容。
辛阿弥的冷汗微悬在额间。
即便隔着这么近,对方的平缓吐息似要落在面上,也察觉不出对方的内力有多深不可测,可他偏偏就是被…制住了。
这让他也回想起了昨天被钳制的场景。
大意了。
辛阿弥的脸色微微发白。
谢虚微微敛眸,修长的手指略一转,便挑掉了辛阿弥手中的刀。
失了兵器,辛阿弥虽不说毫无还手之力,但也觉得方寸大乱了——他的目光灼灼,正是极近的距离,那双淡棕色的眼睛开始泛出瑰丽又诡异的红色。
“你这样孱弱的男子,赢了你,也没什么意思。”谢虚的脸虽被面具遮掩着,但辛阿弥偏偏以为,他大概是在嘲笑着他。深觉侮辱,一时气血翻涌,眸中的颜色褪去,咬牙道:“要杀要剐…”
却见谢虚猛地松开了他的手,淡淡对一旁的评判长老道:“我认输。”
然后再不看那异人一眼,便拂袖而去。
递上名帖的人至少要输三把才会被淘汰,谢虚一边潇洒离开,一边暗自思索,下一把该用什么借口认输才行。
倒是辛阿弥愣在原地,神情不知为何有些…难以辨别的羞愤。
昨天听辛阿弥狠狠咒骂了一晚上,才相信他和那中原人没有私情的格哒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