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萧图南这话一出,樊氏柳眉一竖,萧开阳直接把手里的帕子飞了过去,与此同时还伴有一声低叱:“胡沁什么!”

樊氏紧随其后,“就是!这是你说能成就成的事吗!”

听到樊氏的话,萧开阳猛咳了一下,转向樊氏时,语气温和不少,就是态度略有古怪:“夫人,您可真敢想啊。”

樊氏自觉失言,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瞪了次子一眼。萧图南耸耸肩,他不过是出个主意而已。

圣人有意给朝宁公主选婿,那相貌上肯定也是有要求的嘛。青檀生得好,说不定就被公主看上了呢。圣人那般疼爱朝宁公主,是决计不会让公主嫁出去的,驸马肯定要留在京城啊。

这法子,不就是一举两得吗?

两得?哪两得?

当然是圣人得女婿和青檀得留京啊!

萧太师抹了泪把外孙扶起来,正色道:“青檀要留京,他身上又不是没有功名。公主殿下尊贵,岂是我们可以攀附!”

萧太师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不聋,公主殿下的名声那么响亮,他是知道的。更何况这位公主殿下,他也亲自教过,天赋颇高,却顽劣得很,学习不甚用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偏偏喜欢舞刀弄棍。

先皇后端庄典雅,才华横溢,可惜生的公主殿下不似她般惊才绝艳。

幸好还有太子殿下,否则的话,他都要替隔壁的老武宁候痛哭一番,武将世家好不容易出了个才女,竟也没得个传承。

萧太师心里的弯弯绕绕,众人都不知晓,只听他语气严厉,还当他是想到了萧摇光,一时也不敢作声。

还是侍女来奉茶,才打破了这冷凝的气氛。

樊氏先开口同谢宴疏说道:“青檀试试这茶,是你大兄从岭南托人带回来的,与京城、郢都不是一个风味,看看是否习惯。”

“好,托大兄的福了。” 谢宴疏这些年虽然没法来京城探望外祖一家,也没有断了信件,得知萧培风携妻儿去了岭南就任。

萧太师对长孙也尤为看重,对此也十分赞赏:“长颂有心历练,岭南虽苦,能做实事也更多。”

樊氏与有荣焉的同时,也充满了担心。那是她的长子,岭南遥远偏僻,且一去就是五年任期,还带着新婚妻子一同过去,就怕两个孩子吃了苦也不知道往家里递个消息。

萧开阳显然是知道樊氏的担心,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妻子的手,冲她安抚的笑了笑。

好在樊氏也不是什么自苦的人,她性情爽朗疏阔,很快就说到了大姑子萧玉衡也即将回京。

萧玉衡嫁的是萧太师的得意门生庞铮,已经外放归来,此次便是入朝述职。庞铮此人机敏沉稳,于朝政民生都有独特的见解,外放多年,所到之处民生安定,百姓口中风评极佳。

萧太师年事已高,加之与谢宴疏相见之下情绪起伏又耗费心神,现下也有些困了。

谢宴疏便劝他去休息,左右这些时日都会住在太师府,想见随时都能见。萧开阳与樊氏也劝说,老管家便来请萧太师休息去了。

萧太师去休息之后,萧开阳才冷不丁的补充了一句:“你外祖父也曾给公主殿下授课,每每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偏偏公主殿下玩心重,还总爱招惹你外祖父。他老人家怕是对小殿下的印象复杂得很。”

萧开阳任国子监祭酒,给太子和公主授课。圣人唯有一儿一女,故而国子监里也还有其他皇室旁支子弟以及一些十分优异的学子。

所以,萧开阳是子承父业,也要给公主殿下授课的。

谢宴疏是听出来了舅父的语气对于这位公主殿下似乎也挺复杂的,不像是不喜欢这个学生,倒像是太喜欢。

萧图南在旁边听着,就跟着说道:“既然祖父不乐意,那你还是避着些小殿下比较好。”

谢宴疏侧目,如墨般的眸子因为方才哭过而染上些许微红,似乎听他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怕是来不及了,已经见过面了。”

萧开阳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谢宴疏安抚舅父,语气轻描淡写:“托殿下的福,得她让了一回西江月的雅间。”

萧开阳追问,谢宴疏就把简单的说了一遍,忽略了自己心里那点异样。而萧开阳等人听完之后,脸色各异。

萧开阳脸色看着最正常,好歹也是自己学生,多少有点儿了解,不过说出口的话有些磕巴,难免有些不足以取信于人:“倒,倒也是缘分哈。小殿下,这,这见义勇为嘛。”

萧图南古怪地看向表弟,有些狐疑地问道:“你当时就没什么想法吗?”

谢宴疏抬眸反问,“二兄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

萧图南一本正经地说:“比如说,觉得小殿下武功盖世什么的?”

他话刚说完就被樊氏一巴掌糊上后脑勺,“你再编排小殿下,仔细你的皮。”

萧图南大呼冤枉:“哪里是编排,我说的就是实话,小殿下自己也这么觉得吧!”

公主殿下是个非常博爱的人,爱她的老老师,和老师,还有老师的夫人。

太师府的主子们,谁人没有收到过公主殿下的礼物呢?就连萧培风新婚的妻子也收到过公主殿下的礼物。

是礼物,不是赏赐。

在樊氏心中,公主殿下是活泼可爱的小娘子,大胆地说,公主殿下简直就是她心目中女儿的模样了!

谢宴疏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笑意,他倒是没想到朝宁公主与太师府的关系这般好。

樊氏看谢宴疏红着眼睛,又心疼他长途跋涉,这就叫萧图南领着他先去休息,休整好了再说。

萧图南当然乐意,给谢宴疏安排的屋子就在他屋子旁边,也不叫他住客院,都是自己人,住什么客院呢。

两人一并进屋,萧图南同他说道:“这屋子的摆设都是按照你之前的喜好布置的,若有什么不对的,只管跟二兄说。”

谢宴疏自然看出屋内的布置是用了心的,他又想起从前在郢都时,便是他只能去舅父家吃一顿饭,舅父也一直都给他准备着一间房。但凡是大兄二兄有的,就绝对少不了他的那份。

谢宴疏笑了笑,很是喜欢:“一看就是二兄的手笔,二兄有心了。”

总是喜欢在窗口放花瓶和小石子,二兄这个习惯是改不了了。

萧图南笑得发抖:“我就说了你一定能一眼看出来,阿爹还不信。”

谢宴疏无奈,“舅父还是老样子。”

“不扰你了,好生休息,有事就差人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我送二兄。”

萧图南跑得飞快,哪要谢宴疏送。谢宴疏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只有在这里他可以什么都不用那么警惕。

“卫原,把给二兄准备的东西送过去,舅父舅母那边,等会我亲自去送。”

卫原跟在谢宴疏身边多年,除了话多,办事那是十分干净利落的。

不多会儿的功夫,谢宴疏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欣喜的惊呼,他笑意更深,看来这份礼物很得二兄的心。

卫原返回的时候,还捏了只信鸽在手上,见到谢宴疏就把信鸽脚上系着的小竹筒递了过去。

谢宴疏打开小竹筒,看完了里头的内容之后,侧目看向卫原:“神医已在京城,明日你先去送帖子,看他何时得闲。”

谢宴疏得知萧太师眼疾后,就很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已经确定神医的踪迹,他也就放心了大半。让卫原好好养着信鸽,他褪去外衫,以手代枕,躺在长塌上闭目养神。

他有心与容王府分开,自然早开始做打算。如外祖父所说,他身上有功名,想要留京也不是难事。怕只怕他有心离开,有人却不肯放他走。

那夜长安道驿馆的刺杀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谢宴疏想到幼弟恒安,心里如明镜一般。那晚的刺杀他许是看见了,可能也猜出来刺客背后主使是谁,故而不肯来太师府。

小孩儿还太小了,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样子,简直把一切情绪都挂在脸上。

也不知道姚氏这种长满了心眼子的恶人怎么会有一双如白纸一般单纯的儿女。

可是想到祖母容老太妃,谢宴疏的心肠就软了许多。自己能平安长大,还能得今日,祖母才是最大的功臣。而阿媞与恒安也是在她身边长大,所以与他还有一份兄弟姐妹之情。

否则以姚氏的性子,绝不会让孩子跟自己亲近。

谢宴疏微叹一口气,不知恒安如何,那小子轴得很,怕他犯犟,更担心谢恒安承受不起这种冲击。

亲娘要杀兄长,多可笑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宴疏,小可怜。亲娘早亡,亲爹坏蛋,后妈更坏。

公主殿下:真可怜呐

谢宴疏:那殿下可怜可怜我?

公主殿下(大方的):给你一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