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讨西北池国的大军即将凯旋,京城里的百姓们也都异常欢喜,得知捷报那日便开始期盼大军回归,好去迎接庆贺一番。
而作为征讨西北的主帅宣昌长公主此刻面带愠怒,冷若寒霜,大帐内众人静谧无声,谁也不敢动。
明明大军凯旋,可就在回京途中,左翼先锋营少将,也就是长靖郡主聂嘉实竟被人下毒谋害,命悬一线。
此乃奇耻大辱,莫说是身为主帅的宣昌长公主,就是此番一同出征的众将领也都极为恼怒。
长靖一直昏迷不醒,长公主已经命人去请军医。在此之前,她当着众将士的面直接车裂了那细作,又命人将尸首送回西北去,悬挂城门以告诫池国。
饶是如此,也难消长公主心头之怒。
同为女子,宣昌长公主自然知道长靖在军中很是艰难。更因此,长靖比男儿更为英勇,冲锋陷阵总是她奋勇在前,身上不知多少新伤旧痕。
长靖十二岁进军营,至今八年有余,用一刀一枪拼来的战功向所有人证明了她聂嘉实的实力——出战几乎所向披靡,鲜少败绩。此番西征池国,她带领的左翼先锋营更是屡建奇功,生擒了池国三个将领,乃西征的首功。
这般显赫的战绩,令人不得不服。
也正是因此,池国人简直恨毒了这个女将军,战场之上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围杀她。
幸而左翼先锋营机敏,不仅冲出重围,更是直接斩杀了敌方首领,可长靖也身受重伤,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
大军返京,长公主也都命人时刻看顾着她的情况,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怎能叫人不恼。
两军交战,箭上□□之事并不少见,故而军医除了擅长刀剑伤之外,也对毒物知晓一二。可军医抵达之后,竟对长靖所中的毒束手无策。
“主帅,此毒乃池国皇室独有的玉代青,解药不难制,只是药引极难凑齐。”军医眉头紧皱,面色难看:“寻常解毒药可寻,但有两味药现下恐难拿到。”
长公主焦心不已:“再难拿也要寻,你倒是说啊!”
军医深叹一口气,说道:“一是野生的成年虎心,要新鲜的,取下之后一个时辰之内入药方可。另一味就是池国独有的国酒玉髓酒,年份越久,解毒越善。玉髓酒产量极为稀少,一年也不过区区几盅的量。”
“这虎心咱能想法子,可这玉髓酒怎么弄?该死的池国人!”
“他娘的!老子这就杀回西北,叫那个狗屁池国皇帝把玉髓酒搞出来!”
“池国小贼!太阴险!”
军医话音刚落,守着的将领们纷纷破口大骂,甚至还想要杀回西北取酒。
唯独一直站在聂嘉实床前的一个青年和武宁候听完之后,掀开帘子往外跑去。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拿不到玉髓酒,也要先拿到虎心!
武宁候与那青年在大帐前对视了一眼后,匆匆领了一队人马就离开了。
等几位将领也反应过来要去抓老虎时,两人都已经没影儿了。
长公主听完解药需要的药引,一直不曾说话,她依稀记得早年池国与大周交好时,似乎送过玉髓酒?可时间久远,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又还在不在……
军医给聂嘉实喂了几颗解毒丸,以压制玉代青的毒性,他也有些发愁,刚刚人太多,他也不敢明说。
现下只剩长公主和几名心腹在,军医才补充道:“五日,最多只有五日的时间,若是五日内制不成解药,她只有死路一条。”
长公主脸色剧变,她一把抓住军医的手,急急质问:“怎会?玉代青不是有十五日的发作时间吗?”
军医被她抓得生疼,忍着痛同她解释:“她本就重伤,加之发现时已然有一两日,时间上就大大缩短了。”
“解毒丸不能抑制毒性吗?”长公主深知军医本领,她从未红过眼的人,此刻双目猩红:“周措,我知你医术了得,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周措看着妻子无助的眼神,苦涩道:“殿下,五日已是算上解毒丸可用的时日,如若不然,不出两日她就得死。”
长公主顿时脸色煞白,甩开周措的手,步伐都有些慌乱地走到聂嘉实床前,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极力克制心中痛楚,想要唤醒她:“嘉实,聂嘉实,你醒一醒,你快醒一醒。你阿娘和朝宁还在等你凯旋,你怎么能一直这样睡下去!”
周措撇过脸去,有些绝望地阖眼,几位心腹也都面露不忍。
或许是解毒丸起了作用,聂嘉实似乎有些转醒的迹象,她有些费力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的,只能依稀知道眼前的人是宣昌长公主。
“主帅……”聂嘉实心中有感,自己这次怕是难逃一死了:“我阿父呢?”
长公主从不轻易落泪,此时却忍不住泪洒铠甲,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线,不叫聂嘉实听出异常:“他,巡营去了,马上回来。”
聂嘉实虚弱地笑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痛到麻木,她似乎正在丧失五感。聂嘉实无力地闭上眼,嘴里喃喃道:“想吃阿娘做的菜……想见朝宁,她要是见不到我,眼泪,眼泪要把京城都淹了……”
长公主心慌意乱,忙叫周措来看。周措再诊脉,摇摇头,声音愈发低沉:“她状态不好,怕是……”
“用尽一切办法,务必要续住她的命!”
长公主招来心腹,命人火速入京去求庆元帝索要玉髓酒,告知朝宁让她速来见长靖最后一面。
玉髓酒与野生虎心都难以寻找,若有个万一……她不想让朝宁再有这样的毕生遗憾。
“铛!”
褚明华手中的□□被邹秋挑飞,笔直地穿透了稻草人的心脏处。
邹秋眉头一皱,严厉道:“殿下,对阵最忌分神,您已经是第二次了。”
褚明华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用力握了握,还能察觉到手掌方才被震得发麻。她上前两步,一把抽出了□□,想要再与邹秋对阵,邹秋反而立住□□,不再迎战。
褚明华不语,执意要战,□□一横,便刺了过去。邹秋侧身避过,一把抓住了□□,第三次从褚明华手中夺枪。偏生她不肯放弃,化掌作拳,以直击邹秋前襟,邹秋借□□之力躲开这一拳,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公主殿下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出手,她有些不解:“非我有意,秋秋,我今日是不是大失水准?”
邹秋多年来每日都会同公主殿下晨练过招,刀剑拳脚均可,时日一长,刀枪剑戟的样样都过了个遍。今日殿下主动挑的□□,招式凌厉却力有不逮,邹秋这才喊停。
面对邹秋的沉默,公主殿下也知晓了,她摆摆手,从练武场走了出去。
回到院子里,小满夏至已备好水,伺候公主殿下沐浴。
惊蛰谷雨等人都看出来的公主殿下有心事,自那日从宫中请安回来,殿下就有心事了。几人担心不已,又不知如何是好,今日见殿下与邹统领过招,几人的心都悬得高高的。
‘刷’的一声,公主殿下从浴桶中站了起来,扬声道:“过来更衣,我要入宫。”
惊蛰谷雨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看来殿下是想明白了。
小满取来衣裙,褚明华看了一眼,让她换成轻便的骑装。
众侍皆知,若无出行计划,殿下几乎不穿骑装。众侍立刻根据这句话做出反应:惊蛰即刻出门去太师府请假,谷雨则拿出入宫令牌,小满夏至伺候她更衣,白露霜降去准备两日的食物,大雪小寒也出门去与邹统领调动青玉卫随行。
公主殿下实在心中难安,她那日去文德殿,无意间看到了宣昌姑母的折子,折子上说请父皇派御医。折子上并未说明是谁受伤,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她牵挂的人。
庆元帝不说,她便也不提。
只这一日过去,她心中着实难以凝神,忐忑不安地等,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庆元帝得知朝宁来意,见她态度坚决,便知自己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只问道:“你可曾记得朕第一次打你是为了什么。”
这话让褚明华愈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点头:“女儿记得。”
“即便再挨打,也还要去?” 庆元帝沉声。
“要去,挨打也要去。” 褚明华昂首与庆元帝对视:“非去不可。”
天家父女对峙,气氛紧张,惊蛰等人跪在地上不敢作声,崔吉也跪着,猜测这一次或许公主殿下会赢。
良久,庆元帝才缓缓点了头,“再带上一队禁军,去吧。”
褚明华猛然抬头,欣喜之情喜形于色:“多谢父皇,我就知道父皇最疼我了。”
庆元帝还来不及说什么,公主殿下的身影已经跑出文德殿了。
半个时辰后,公主殿下带着青玉卫及一队百人禁军策马出城,目标直指大军归来之路。
而宣昌长公主派来的人穿了小路进京,恰好与公主殿下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八岁的朝宁:悄悄出宫→挨打。
十六岁的朝宁:挨打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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