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大理寺地牢,重重关卡,都有侍卫把守,沿壁上的火把照明,映着人影绰绰,灰白交织于墙上,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大理寺卿宋薄带着人七万八绕地到了关押刺杀朝宁公主的刺客之一所在,铁链牢牢控制住了刺客的手脚,连颈间都有铁链控制。

为防他自尽,也喂他吃下了软骨散,卸掉了他的下颌。

宋薄并未提审他,只是唤来看守的侍卫,询问他这几日可有什么动作。

侍卫摇头,说这刺客似乎是知道自己逃脱不得,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宋薄并未放下警惕,他身为大理寺正卿,不知见过多少穷凶极恶的犯人。胆敢刺杀公主殿下,这帮人的背后定然还有别的幕后主使。

什么都不做不一定是放弃了,有可能有恃无恐呢?

大理寺接到两名刺客时,收到朝宁公主的口信,要把两人分开关押。宋薄本也有此打算,朝宁公主先提出来,倒是对她看法又多了些变化,看来公主殿下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嘛。

宋薄看着刺客颓丧的样子,依稀在他颈间看到什么印记。宋薄眉心微蹙,司直齐章观上司脸色,上前低声问道:“大人,有何不妥?”

宋薄看了那此刻一眼,并未多言,转身离开监牢,到转角,才示意齐章过来,吩咐了他几件事。齐章听完宋薄的吩咐,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办好。

宋薄神色不见轻松,眼神锐利扫视一圈,叮嘱众人:“此事不仅关乎大理寺,更关乎公主殿下,行事须得谨慎,消息不得透露半分,若走漏风声,仔细人头不保。”

“是,大人,属下明白。”

宋薄再从大理寺监牢出来时,已是落日余晖,大理寺门前的石板上还留有几分光影,他也未曾留意,一直在想刚刚在监牢中所见刺客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大人当心!”

“大人小心!”

大理寺门前有一段石梯,宋薄想得太入神,一时分心,脚下踏空,整个人就往下跌去。

宋薄五十岁高龄了,可经不起这一跌。

身边的大理寺丞及主簿等人连忙拉扯,幸而叫另一人迎面接住才将将稳住了他。

饶是如此,宋薄也还是扭到了脚,面色有些痛苦,额角冷汗直冒。

“宋正卿可还好?我有马车,不若先送宋正卿回府?”

迎面接住宋薄的人正是褚元墨。

宋薄伤得不轻,挪动都引得剧痛,马车什么的更是上不去,主簿立即派人去请医士来给宋薄看。褚元墨也不啰嗦,当机立断命人抬了软轿来送宋薄回府。

宋薄也不好拒绝,只能先跟梁王世子道谢。可在回去的路上却忍不住好奇,梁王世子来大理寺做什么?他留了个心眼,给自己的长随使了个眼色,长随便称大人还有东西落在大理寺,他先回去取一趟。

长随去而复返,见梁王世子往大理寺的架阁库去了。长随不敢耽误也不便再跟过去,唤来常用的小吏叮嘱了几句,见小吏会意了,长随才在宋薄的屋子里取了份卷宗匆匆离开。

褚元墨在他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叹道:“宋正卿兢兢业业,受伤也不忘公务,实乃楷模。”

一旁给他带路的长史闻言,赞同地附和道:“咱们大人一向如此,大人还说了,在其位司其职,大理寺身为天下刑罚之首,咱们要比旁人更为勤勉谨慎才是。”

褚元墨笑着称是,又夸赞了宋薄几句。

谁也没留意到不过是取份卷宗这样的事,根本无需劳动梁王世子亲自来。

谢宴疏自从得知公主殿下遇刺,就将卫原派出去查探消息,他总觉得这场刺杀来得突然又奇怪。

看似直白的刺杀,可细细推敲又仿佛并非如表面上看到的一般简单。若是真的要一举成功,为何不选在距离京城远一点的地方?十里不到的距离,京城要救援实在是太近了,很有可能什么都做不到。

还有公主殿下的行踪又是如何暴露的?

要知道,即便公主殿下带着禁军离开,也不会有人敢探查禁军的走向。这一个不小心就是窥探军机的大罪名压下来,这罪名也不比刺杀公主要轻。

再有就是好处呢?好处在哪?刺杀公主这么危险的事情,难道不为了得到点什么吗?

以少博多,最后无人幸免,甚至于还有活口留在大理寺。

幕后之人做这样一件显然讨不到好处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呢?

谢宴疏对此颇多疑惑,然公主殿下回宫去,他也无从与殿下交流。

萧开阳从国子监回来之后,直奔谢宴疏的院子,同他商议何时能入宫去给太子编书。

是了,之前太子就派人来过,因为谢宴疏意外受伤,公主殿下阻拦,未能成行。现下谢宴疏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毕竟只是皮肉伤,倒也不足为虑。

让谢宴疏入宫给太子编书这事儿,庆元帝是知道的,但庆元帝是明白太子的用意是让容王世子和朝宁分开。

可最后的结果是啥,朝宁在宫外时,谢宴疏意外之下因伤也在宫外;朝宁回来了,谢宴疏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跟着入宫来了。

就是庆元帝也忍不住感叹太子这一招,真的有点不太聪明的感觉。

与此同时,接收到一枚容王世子的太子殿下的确算不上是高兴。

诚然,如庆元帝所想,他本意是让朝宁和谢宴疏分开的,谁知道这两人基本上都在一处?

真是离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子殿下还有别的法子,谢宴疏入宫入的是东宫,他把人困在东宫不就行了?

然,太子殿下管得住谢宴疏,却管不住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得知谢宴疏入宫来替太子编书,顿时就兴高采烈地过来探望他,美其名曰要多关心关心新朋友。把太子殿下酸得不行,还不能多说什么。

作为兄长的那点小心思,还真不太好意思说给妹妹听,太子殿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自食酸果。

庆元帝得知东宫发生的事情又笑出了声来,他完全不阻止公主殿下与别的青年接触的想法也很简单,多多接触,多多观察,总之多多益善。

身为圣人最疼爱的公主殿下,多相看几个人选怎么了。

本朝没有驸马不许入仕的说法,这驸马之位的含金量可大着呢,不知多少人望眼欲穿呢。

太子就是太大惊小怪了,藏着掖着拦着挡着,说不定还起了反效果。

公主选婿,自然是要往好了挑。

顺便也练练识人辨人的本事,最后还有他这个父皇给她兜底,完全没在怕的。

而公主殿下本人,此刻正在与父兄眼中的驸马候选人谢宴疏谈及萧太师寿宴的礼物,太子殿下在旁看似在看书,实则眼珠子都要粘到两人身上去。

若不是不合储君形象,太子殿下都想冲上去把两人拉开,天南地北的安排坐下。

谢宴疏瞥见太子殿下虎视眈眈的眼神,微微垂眸,有意拉开了些距离。

公主殿下不满地点了点书页,“你离那么远做什么,看得清么?”

太子殿下差点没跳起来,远什么远!你俩之间连一个皇兄都容不下,哪里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气急败坏):保持距离!不准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