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用劲握着方向盘,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其拆卸掉,他死死盯着郁梨轻盈纤细身影从那辆宾利慕尚后座走下来,刷卡进了公寓楼里。
他在这里大概等了三个小时,副驾驶摆放着一束产自南美的蜜桃粉玫瑰,以及下午刚从专柜购入的宝格丽项链,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再博得郁梨好感,却没想到看见这样令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杨廷认为在这个瞬间已经彻底明白了郁梨对自己百般抗拒的原因,并非他没有足够魅力,而是郁梨有了更了不得的选择。
他暗自后悔当初为她的独特着迷。
即便只有短暂接触,但通过中间介绍人的资料和从郁梨吃穿用度种种细节中观察,杨廷都曾认为郁梨绝对是他近些年最满意的结婚对象。
清丽雅致如那空谷幽兰,暗生芳香。染了层霜,却更有着不自知的旖旎撩人。
杨廷感慨竟然还能在如今浮躁社会中拾得这样一个惊喜,没有蒙灰,不染尘埃。
他断然要牢牢抓住,只可惜用尽了浑身解数,得来的是她淡漠疏远的抗拒。
这么些日子以来,他百思不得其解,始终不明白自己这样处处被赞青年才俊的选择,为什么会被她松开。
他与一些朋友聊及这些困惑,他们便说兴许他遇上的不是纯粹干净珍宝,而是个中好手,做这一切都只等他彻底上钩。
杨廷也确实遇到过类似状况。
年薪数百万,在京城也能算得上小有成就,关键他也才三十出头,前景大好,所以香饽饽指数连年递增。
偶尔去趟夜店酒吧,一旦有女人知晓他的收入消费水平,都会主动贴上,找准时机对症下药。
不过作假的东西总容易被拆穿。
所以杨廷从来没有真正上过当,无非就是掷些小钱,一些首饰,几款奢侈品包,就算是买个乐子。
可他始终坚信自己眼光绝不会错,他这些朋友只是没真正见过郁梨,一旦亲眼目睹便会知道,她是怎样矜冷迷人。
然而今日所亲眼看见局面,让他觉得脸颊生疼。
他既不甘心又无法止住愤怒,拿起手机拨出通电话。
“吴阿姨,我来和您说一说,您介绍给我那个相亲对象……”
*
郁梨回家之后洗了个热水澡,然后陪着一月玩了很久的逗猫棒。
直到它气喘吁吁,躺在地上再也玩不动了为止。
“你说……”
郁梨半蹲着,微湿的发梢垂在肩头,一月时不时就拿爪子去跑两下。
“如果我说未来一段时间你可能需要搬个地方居住……你会愿意吗?”
一月听不懂,所以只是更加起劲玩着郁梨的头发。
“算了,这也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郁梨轻轻笑起来,“兴许陆先生嫌你这只小东西整天掉毛,也不会带你去。”
“那我也不去了。”
郁梨握住一月粉嘟嘟的肉垫:“毕竟你陪着我的时间肯定比他要长。”
就是多少有些遗憾。
当晚陆深晏没了别的消息,他并非一个浪漫之人,至少什么早晚安问候关心叮嘱,很少出现在他的话语里。
郁梨恰好也非粘人精,所以乐得自在安排,但因为陆深晏的缘故,她现在有意关注股市行情。
让她自己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实在让她眼花缭乱。
所以她选择了去搜网上的专业分析,好歹这种总结性的句子还能看得明白一点。
就看到有人说今日美股开盘,某科技公司股票在盘前涨幅超70%的状况下,刚开盘就遭遇史无前例大跳水。
这个博主还玩笑道,这家科技公司又要逼得无数人上天台了。
郁梨不懂其中门道,只能从这些字言片语中感慨,这绝对是个弱肉强食、瞬息万变的世界。
而陆先生,大概能够轻松信马由缰,随意驰骋。
他是那个世界里的绝对强者。
怀着好像又能够了解一点他那个世界的想法,郁梨安心睡觉。
*
周五的上班时间总是躁动的。
还好宁歆子那部网剧的更新时间是每周一到周四,整一周的宣传计划在周一就已经做好统筹安排,前几日的繁忙工作中就会完成的差不多。
所以到了周五就是一些日常宣传,所有渠道和物料都已准备好,也提前对接过,每个人的工作也会稍微轻松一些。
郁梨想到晚上会陪陆深晏去参与业内酒会,这应该是第一次以他女伴的身份同他一起出席公开场合,激动和期待交织,还有些许紧张。
但无论如何都应该是美好的一天,如果不被母亲愤怒的电话干扰。
“人家杨廷真心想要与你相处,但你在那边都干了些什么?我向来教导你人生没有真正的捷径可以走,还是要脚踏实地,而不是想着一步登天……”
郁梨疑惑,母亲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略微沉吟就有了决断。
是杨廷。
郁梨没有和家人争吵,安抚好母亲的情绪后就联系上杨廷,开门见山。
“你和介绍人都说了我什么?”
杨廷答非所问,故作高深:“郁梨,我知道如今这个社会有很多诱惑,但那些终究都不是属于你的,你该将目光收回来看看你身旁。”
“你什么意思?”
杨廷并不点破,拐弯抹角:“虽然走错了路,但只要及时回头,人生还是有重来机会的。”
“……你直说吧,你看见了什么,又或者你听说了什么?”
郁梨以为杨廷已经知道自己和陆先生的关系。
可又觉得有些不对。
“昨晚我去你家楼下等你,本想见你一面,却看到有辆车送你回来……郁梨,你应该没什么途径认识能够开那种车的人吧?”
杨廷话语里有暗藏的讽意。
郁梨彻底明白了。
她气笑了:“杨廷你怀疑我去巴结高攀别人?”
他甚至都没想过她有可能是同一个足够开得起那辆车的人有正常相处关系。
郁梨一下对他尤为失望,连做朋友的想法都被彻底打消。
这个人外在修养与品位根本都是伪装,虽然接触以来对她多有赞誉,却根本没有真正瞧得起她。
他内心是那样的恶劣粗鄙。
“郁梨,我不是在怀疑你,只是陈述一个我看见的事实,可那人显然只想和你玩玩而已,都不舍得在你身上任何投入,倒不如来我身边,至少我每个月可以给你固定一笔资金……”
郁梨直接把电话挂了,顺便拉黑一条龙服务,再从母亲那里要来介绍人的电话发了个信息过去。
并没有做过多澄清,只告诉这个介绍人,如果让她得知,再有人传播她的不实虚假信息,她会收集足够证据交由律师处理。
这个介绍人肯定会转告给杨廷,指不定在背后做出怎样编排,别人的嘴她管不住,但这番话绝不是威胁。
在京城打拼几年,虽然没有什么真正成就,但她学到了用怎样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也许杨廷不屑她,但她并不惧怕拼个鱼死网破,何况如今社会总有发声途径,公道是可以讨来的。
杨廷又不是陆先生。
若对她做这种事情的人是陆深晏,郁梨可能才会直接举手投降,因为知道怎么都拼不过。
但也不一定。
*
陆深晏在郁梨公司楼下接到她时,见她眼底还有一层未散怒意。
他用指尖轻抬起她的脸,目光有些沉:“谁欺负你了?”
郁梨说自己没事。
陆深晏并不信她说辞,微有些强制性命令:“告诉我,郁梨。”
他这般严肃,冰冷脸庞遍布男性荷尔蒙。
郁梨咽了咽口水,面不改色回答:“工作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她其实善于伪装,哪个在职场里混过的人,不懂得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即便是面对陆先生,她也能做到不露马脚。
陆深晏好像是相信她的说辞了,神色逐渐淡然。
“我们现在直接去会场吗?”
陆深晏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三分笑意:“你觉得现在这样去合适吗?”
他语气平和,反问也是不带其他情绪的。
郁梨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身着便装:“那我是不是得去哪儿换个衣服……”
她还以为陆深晏会和之前的杨廷一样,为她提供礼服。
然而陆深晏直接把她带去了二环某胡同里牌子都不挂的造型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