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中原中也回到家后,见迟雾正伏在矮几上摆弄手机。几缕茶色鬓发从颊边垂落,为她柔和的面容增添了几许慵懒。

听到开门声,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向他,温婉的面容镌着抹柔柔的笑。

“回来了啊。”她说。

中原中也的心蓦地就变得很软很软。

他顿时将那头“来自关西的花心狼”抛诸脑后,嗯了声,脱掉外衣,摘掉帽子,快步走到她身边,问:“在干什么?”

迟雾挪了挪身子,把旁边的位置给他腾出来,软软道:“在存手机号码。”

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取悦了中原中也。

他用力抿了下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紧挨着她坐下,像是才注意到她手上那部手机似的,问:“新手机?”

迟雾摇摇头说:“这是刚到横滨被偷走的那部,被侦探社的人找到了。然后我现在把上面的号码,都转移到现在用的手机里。”

“侦探社?”

中原中也指尖轻扣桌面,状似不经意地问。

迟雾:“确切来说,应该叫武装侦探社。多亏了他们把东西都找回来了,要不然我没有手机,又记不住号码,都联系不到东京那边的朋友。”

中原中也动作一顿,愣道:“……记不住号码?”

迟雾察觉出他的惊讶,面露赧意,轻轻咬着唇,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说:“主要我觉得有手机在,就没这个意识去记。”

中原中也顿时严肃道:“手机可能会再丢。以防万一,你最好还是把我的手机号码记着比较保险。”

迟雾笑吟吟道:“我早就把你的手机号码背下来啦。”

在丢了手机,被他“捡”回来之后。

迟雾说这话的时候没多想,但中原中也却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毕竟她的神情语气太亲昵也太过于依赖了。

仿佛、好像,他对她来说——

是不一样的。

中原中也手指慢慢收紧,却听迟雾突然“啊”了声,说:“差点忘了!”

中原中也收回心思,问:“忘了什么?”

迟雾腼腆一笑,把一张长方形卡片递到他面前:“身份证也找到了,然后之前答应了你的……唔,就是明天……你、你有空吗?”

中原中也没说话。

从见到迟雾的第一眼,他就每分每秒都在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期待着能跟她真正在一起。

但是当这一天真的要到来之际,他却胆怯了。

毕竟他们是因为“Sex”而不是因为“Love”而结合,毕竟他的工作性质还没有跟她开诚布公,毕竟他们的学历差距悬殊,毕竟……

中原中也突然发现他跟迟雾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太好了,好的让他一边天天觊觎肖想,一边却又舍不得用婚姻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想着,中原中也扯扯嘴角,苦笑着又把身份证推了回去。

迟雾微怔:“中也……”

“你听我说。”中原中也伸手替她把鬓发捋到耳后,声音放的很柔很轻,“我们先就这样好不好?在一起,做男女朋友,慢慢培养感情。等你、等你真的爱上我了,再顺其自然地结婚。”

迟雾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表情呆呆的,一下没反应过来。

中原中也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解释说:“我不是不想负责,也不是骗.炮渣男!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甚至是跟我离婚。毕竟我是男人,没什么影响,可对你的名声却非常不好。”

骗.炮渣男?

迟雾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中原中也一愣,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迟雾小姐”。

“又叫错了,是迟雾哦。”迟雾笑吟吟地纠正他,又道,“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那就这么办吧。反正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

占便宜的人分明是我。

中原中也默默地想,点点头,又扯扯领口,岔开这个让人窒息的话题,转而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迟雾把她刚拿回来的那部手机塞到他手里:“那就帮我念一下通讯录里的手机号码和备注姓名吧。”

中原中也不确定地问:“……这样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迟雾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方便吗?”

中原中也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说:“手机号码和联系人这种东西……有些私密。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啊。”迟雾说,“况且我们又不一样。”

不一样?

所以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中原中也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反反复复不停思索着这个问题。

黑色浴袍半敞,露出精致锁骨和大片冷白肌肤,尤其在那些颜色半褪的深痕衬托下,愈发有种禁欲与放纵碰撞的美。

突然,房门笃笃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现在,晚上,我,躺在床上,穿着睡衣,门被敲响……

中原中也猛地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头发,打开房门,随后,迟雾温婉恬静的面容便出现在了眼前。

她穿着浅橙色棉质圆领睡裙,已经相当保守,但脖子上的斑驳痕迹到底还是露在了外面。

并且也清晰地印在了中原中也的视网膜上。

他脑子里不可遏制地浮现一些破碎的画面,接着猛地收回眼,提醒自己是人,不是禽兽,千万不能再想了!

他暗暗调整呼吸,别过眼,不敢直视她:“怎么了?”

迟雾抱着枕头的手紧了紧,鼓起勇气,小声问道:“能先进去再说吗?”

……现在???

中原中也呼吸乱了一瞬,猛地抬头望向她,瞳色深的可怕。

迟雾轻咬下唇,忐忑地问:“不可以吗?”

“……可以。”

中原中也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心底蛰伏的野兽也蠢蠢欲动。

他侧身让迟雾进来,视线落在她那截纤细易折的白嫩足踝上,喉结艰涩地滚了滚。

随即,又听见迟雾声音发颤地问道:“今晚、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发觉嗓眼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似的,发出的声音异常沉闷,“一起睡?”

他语气中的不可置信让迟雾有片刻迟疑,但想起他傍晚的那席话,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虽然明天不领证了,但我们现在……嗯……还是得培养培养感情,提前适应一下。”

操!

床上培养感情???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快被迟雾逼疯了,尤其她又那么乖巧地看着看着他,甚至还征询他的意见问:“介意吗?”

老子是男人!

怎么可能介意!!!

半晌,中原中也从嗓眼里抠出干巴巴的三个字:“不介意。”

迟雾闻言朝他青涩地笑了笑,然后在他炙热的目光中,慢慢爬上床,将自己裹成了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蚕宝宝。

中原中也的大脑因为缺氧有些迟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同手同脚地爬上了床,平躺在迟雾身侧。

他双手搭在小腹上,全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室内一时之间静悄悄的,迟雾忍不住瓮声问道:“会不会太失礼?”

“不会。”中原中也机械麻木地说。

“那……会不会不太习惯两个人一起睡?”

“不会。”他声音依旧平板而没有起伏。

迟雾一扫紧张,弯着眼睛,笑吟吟地打趣道:“中也你好像个复读机啊,只会说‘不会’‘不会’。”

中原中也闻言转头望着她,眼里冒着灼亮的光。

半晌,沉声道:“不是的。”

迟雾眸中笑意更甚,动了动身子,干脆朝着他的方向侧躺。

“中也,”她叫他,直奔今晚的主题,“我没有谈男朋友的经验,都是按照写小说的经验和网友的《恋爱攻略手册》来的。会不会进度太快啊?”

开车!

开火箭!

或者开阿姆斯特朗螺旋直升机我都可以啊!!!

中原中也虽然心里有野兽在咆哮,但面上却还是摆出副矜持的表情,淡淡道:“不快。”

迟雾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着笑:“对了,按照网友的《恋爱攻略手册》上的流程来的话,我们现在还差一个步骤。”

“……”中原中也想把他脑子上那玩意儿染成黄的。

半晌,眸色深沉地望着迟雾,哑声道:“什么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