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最后中原中也得逞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如此亲近。

暖橘色的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让迟雾可以清楚看见中原中也颤抖的睫毛、烧红的耳朵,以及,眉宇间的忐忑不安。

他,没有安全感。

这个认知让迟雾心疼,以至于不舍得拒绝他。

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她太紧张了,把中原中也身上那件刚试穿、甚至上身还不到半个小时的真丝浴衣揪得皱巴巴的。

即便事后迟雾尝试了无数方法去弥补,但真丝衣裳本就贵重而且保存要求高,所以即便她再怎么努力,那些褶皱却也怎么都熨不平。

浴衣,算是彻底报废了。

因而中原中也最后去烟火祭的时候,到底还是没能穿上迟雾亲手做的浴衣。不过退一万步来讲,她给他亲手挑了一件,也就不算太糟糕。

横滨烟火祭。

会场上人山人海,从襁褓婴儿到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全都在热切玩闹着。

唯独只有中原中也一人,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目光始终落在正费劲捞金鱼的迟雾身上,眉眼间透露出与外表不符的温柔缱绻。

他眼看着迟雾始终捞不到心仪的小鱼,鼻尖都急出汗,便伸手将她垂落颊边的鬓发捋到耳后,柔声问道:“想要哪条?”

“那条金红色的。”迟雾没在意他亲昵的动作,指着那条欢快摇曳的金红色小锦鲤,沮丧又懊恼道,“我老抓不住它!”

大概真的恼极了,她嘴唇微微嘟着,噘起一道圆润诱人的弧度。

中原中也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了两秒,而后,接过她手中的纸网和碗,顺着她的视线,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小鱼捞了起来。

这是他头一回玩这玩意儿,以为只要够快就行。

没料到纸网碰到水之后很快就变软破碎,鱼也重新溜走。

迟雾见状,盯着那条小锦鲤,气鼓鼓道:“这鱼也委实狡猾了些。”

中原中也不忍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便拧着眉头,让老板再拿一张纸网过来。

迟雾闻言连忙拽着他的衣袖,小声阻止道:“这鱼好狡猾,要不然还是别抓了,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中原中也腾不出手,只得用眼神安抚她:“先抓鱼再去其他地方。一样一样来,不急。”说完,见迟雾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便弯弯嘴角,哄道:“乖。”

迟雾面颊微烫,不再吱声。

这时候,老板也把新的纸网递过来。

中原中也有了刚刚的经验,没再横冲直撞,而是盯准了那条小锦鲤,待它游至水面最浅层时,猛然发力,迅速将其捞出水面,同时伸碗去接。

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水池里,溅起巨大水花。

周围人全都惊叫乱跑,中原中也却在第一时间将迟雾护在怀里。同时操纵异能,将那些本该溅到他身上的水,原路线泼了回去。

“啊——,好讨厌!我的衣服头发全都被弄湿了!”

“妈的有病吧!哪个傻逼玩意儿有没有点公德心?”

“操.他妈真晦气……”

“……”

“没事吧?”中原中也没跟其他人一样抱怨,而是上下打量了一圈迟雾,仍旧不放心地问道,“有没有哪里淋湿?”

迟雾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被淋湿,转而问道:“你呢?刚刚护着我,有没有被水溅着啊?”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说:“放心,我躲开了。”

迟雾见他身上清清爽爽的,连衣角都没沾湿,这才放了心,扭头望向水池中央那个罪魁祸首。

然后,怔愣道:“…中岛?”

水池中央的中岛敦彻底变成了一只落汤鸡,衣服湿透,形容狼狈,头上还跳着一条金红锦鲤。

俨然就是迟雾看中的那条。

他一边剧烈咳水呛水,一边红着脸道歉道:“老板、各位,大吉大利,恭喜发财。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他表情诚恳,鞠躬也是标准卑微的90度,但仍旧招来骂骂咧咧的一片指责声。

迟雾正想上去帮忙,却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武装侦探社一行人便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妈妈桑”国木田独步铁青着脸跟老板交涉,太宰治幸灾乐祸地戏弄可怜的小中岛,百无聊赖的江户川乱步则在四处乱瞧。

中原中也眼看着江户川乱步朝他跟迟雾的方向看来,眼皮子跳了跳。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趁迟雾没看见把她带走时,就见她拽拽他的衣角,惊喜道:“中也,你看——好像是乱步先生他们。”

得,晚了:)

江户川乱步没注意到中原中也郁闷的表情,抱着零食,一脸高兴地跑向他……身边的迟雾。兴奋地问道:“迟雾小姐,你怎么也来烟火祭了?”

他话还没说完,幽灵一样的太宰治,就越过他,率先蹿到了迟雾眼前。

还捉着她的手,用那异常浮夸的语气,说着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命运使我们相遇。”

“啊,迟雾小姐,要不要跟我一起殉情?”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没忍住,黑着脸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滚远点!不许用你的狗爪碰她!”

迟雾讶然道:“咦,原来你们认识啊。”

中原中也动作一顿,像丢垃圾那样丢开太宰治,捋了捋头发,状似平静地说:“见过,不熟。”

“不熟?”

太宰治默默咀嚼着两个字,神情有些意味深长,然后冷不丁又摆出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欠揍:“不过你们两个看起来倒是挺熟呢~”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倒是迟雾,笑吟吟地说:“的确挺熟的。对吧,中也?”

中原中也听到迟雾的问话,顿时敛了眉宇间的暴躁:“嗯,熟。”

想了想,又执拗地强调道:“很熟。”

太宰治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样温顺听话的中原中也,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秘密。眯了眯眼,忽然道:“你们该不会在交往吧?”

迟雾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在交往呢。”

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

中原中也看着迟雾毫不犹豫承认的模样,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公开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第一次是向她的朋友,第二次是向他的……死对头。

四舍五入,也算是双方见过家里人了吧?

中原中也忍不住想入非非。

而太宰治跟中原中也做搭档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他除了暴躁、嚣张、自大以外的情绪,不禁啧啧称奇。

然后毫不留情地吐槽道:“跟个舔狗一样。”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收回眼,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无辜眨眨眼睛说:“别误会,说我自己。”

说着,他毫无底线可言地学了声狗叫:“——汪。”

中原中也:“…………”

妈的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