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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清吧是江边的小独栋改造的,后院出来就是环江路。
江边人还挺多,小商贩举着五彩斑斓发光的气球,专坑无知小孩和散步的小情侣。而靠在围墙栏杆上吹江风的,多半是喝多了出来醒酒的。
陈颂宜旁边站着一只高大帅气的阿拉斯加,肩上靠着一个烂醉如泥的云青颖。
这人的酒量真是十年如一日差劲。
站了差不多十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她们面前,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蓝经纬。
陈颂宜跟他一起把云青颖弄进后座。
蓝经纬关上后座门,“陈小姐,云先生让我也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你先送她回去吧。”陈颂宜摇了摇头,想想又补了一句,“我叫了代驾。”
两分钟后,黑车开走了,剩下一人一狗在路灯下。
陈颂宜呼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看着自己的狗子,“看什么看,没用的东西!”
狗子晕车,一上车就哗啦啦的吐,坐谁的车陈颂宜都怕它吐一车,要不是今晚程晓实在没空,她才不会带这货出门呢。
叫到代驾还没到,她索性站在路边等了等。
刚刚她喝得也不少,入夜的风一吹,脑子愈发的不清醒。
突然,旁边的狗子耳朵竖起,身体呈拱形弯曲,尾巴下垂,紧靠着旁边的人。
那是狗的防御状态。
“陈颂宜?”
陈颂宜闻声,还没抬头,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酒精味。
她的面前几米处,站着几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满脸通红,被后面的人搀扶着,估计是打算在把他扶上车的。
喊她的正是那个醉得最厉害的,一身酒味,估计剪一撮毛都能熏醉三只猫。
陈颂宜认识他,秦朗。
按辈分来说,算是陈颂宜的前姐夫。
“陈颂宜!我草你妈的!你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打死你!”
嗓门很大,牛逼轰轰的,但其实是个软脚虾,说要打人,其实站都站不稳。
秦朗身后那几个男人显然也认识陈颂宜,连忙拉住男人。
还没来得及劝,几个人就被边牧的吼叫吓得退了几步。
陈颂宜暗暗攥紧狗子的牵引绳,冷冷地看过去,“你们可得把这狗栓好了。”
......
清吧的窗户都是落地窗,透过明亮的窗,路灯与绿化树都在暗夜中伫立。
比起宋退思冷淡的表情,他的行动显得更加诚实。
在醉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开始,宋退思的眉心便蹙紧,大幅度的倾斜身形,紧紧的盯着路灯下那个女人的身影。
下一瞬,徐漾舟只觉得室内扬起了一阵风,身边的人就冲了出去。
封栀年狐疑地和徐漾舟对视一眼,对方同样不明所以,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清吧后院门离着路灯还有一段距离,宋退思就停在门口处。
徐漾舟还没看清形势,下一秒,就看见宋退思脸色极差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我要举报。新紫路有人违停阻碍交通,驾驶人在路边骚扰女性。”
徐漾舟:“怎么回事?”
宋退思挂了电话,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问了徐漾舟一句:“漾舟哥,你车上有解酒灵是吗?”
“有啊。干嘛,你又没喝酒。”
两分钟后,宋退思拿着徐漾舟的车钥匙离开。
只见他徐徐往前,又在那个路灯杆下停住。
散光近视的徐漾舟突然福至心灵,拍大腿惊叹了一声:“我靠。那不是今天老三让肉松蹭的那个小姑娘吗?”
而封栀年落在后头,目光早已却越过了二人,找到这出戏的重点,暗自勾了勾唇。
昏黄的灯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在路灯下昏暗的一点淡淡的光晕。
宋退思渡步出来,面色如常,只是快速而凌乱的步伐,暴露了他的紧张。
秦朗被那几个男的带走了,那天在宠物店的那条阿拉斯加警惕的待在主人身边。
而刚刚还放狠话的小姑娘,挺直的腰背渐渐松懈,手臂贴着路灯杆借力支撑着身形,头微微低垂着,长发遮住了她的神情。
陈颂宜松开手里的绳子,手心都是汗,风一吹,凉凉的。
她怕得要死,那秦朗可是个烂透了的人渣,幸好他身边那几个是怕事的。
宋退思站在没有灯光的阴郁处,月光冷清地倾泻在他身上,只能看清他眉目紧蹙的侧脸。
声音像砂纸磨过,磁性低沉,“陈颂宜。”
有前车之鉴,陈颂宜对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反应,警惕的立刻抬头,浑身戒备。
宋退思没有靠近。
她穿的黑色的背心长裙堪堪到膝盖以下,玲珑有致的身材得到恰到好处的展现。一头靓丽的大波浪长发下,红棕的复古唇色尤为突出,一抬头,那双眸子清亮又勾人。
这人是要颜值有颜值,要酒量有颜值。
他无法抑制的松了口气。
宋退思:“需要帮忙吗?”
陈颂宜那双往日明亮清透的眼眸像是含了雾,眼睛眨呀眨的,像是不会说话又拼命诉苦的小猫。
可下一秒,这小猫突然转身就走了。
可她旁边就是路灯杆,喝多了晕头转向的,眼看着就要往路灯杆上撞。
宋退思心头一紧,动作比脑子还快,飞速伸手护着她的头。
可惜,陈颂宜的动作更快。
紧接着哐当一声,她身形晃了晃,两眼冒星星。
她呜咽了一声,声音细软到让人真的觉得是小猫撞头。
陈颂宜不是故意想走,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吐......
刚送走云青颖之后,她酒劲就上来了,止不住的想吐,结果碰上了秦朗硬生生忍下去了。
结果现在又脑袋哐哐撞路灯,她瞬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起来,就想捂住眼睛不看这个旋转的视觉。
她捂着额头,宋退思急忙上前,弯腰查看她的伤势。
她不肯松手。
宋退思又不能硬拉开,只能低声的哄:“给我看看,伤到哪了?”
好晕。
都怪云青颖叫自己喝酒。
都怪她跟渣男谈恋爱。
呕。
最后,这几个原因在她浆糊般的脑海里飘来飘去。
她用力的搓了搓脸,试图清醒失败,眼睛和睫毛像是两池清水岸长的青草。
“恋爱脑什么时候纳入那个重大疾病医保啊。”
陈颂宜站不住了。
边牧是一只很有眼力见的狗子,她一脱力下滑,就靠了过去,垫在她的下面。
小姑娘和狗子依偎着,男人神色晴朗的眼神落在那团背影上。
所以,她是因为失恋才喝醉的吗?
因为失恋,所以相亲。
因为失恋,所以买醉。
晚风沉默。
良久,他缓缓地在她面前蹲下。
他眼里像在荆棘从中的一堆火,下颚紧绷,像是在咬牙切齿,“陈颂宜。”
“陈颂宜。”她眼神迷离,不知道出于何意,重复了一遍。
“陈颂宜!数学练习册又不做!你怎么提高成绩,还要跟我一起上高中,脑子笨还不努力!”说着,她突然放开了边牧,目光如炬望着他。
宋退思被她突然吼了一声,拧眉不解,却依然伸手护着小姑娘歪歪扭扭的身形。
她蹲久了,脚麻,重心不稳往前倾。
宋退思伸手扶稳她,两个人的小臂重叠,路灯下的影子紧贴成一个。
陈颂宜抓着他,突然又喊道:“我前男友。”
宋退思怔愣住,连呼吸都屏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天在宠物店跟她同行的那个男人。
“前男友干嘛?”
昏暗的灯光也遮不住她泛红的脸颊。
小姑娘晃了晃头,扁着嘴,小手握拳作捶胸顿足状,“明明都忘记了,为什么还是好想骂人。好生气!当什么了不起的情种啊,你有这天分吗?纯属是冤种!”
说话间,像是很懊悔,她忍不住小声克制的嚎了几声,捏紧她的右手举在两人面前。
她捏紧拳头,贴着他的脸,动作轻轻的,表情恶狠狠的。
“呜呜,渣男的爱都是义乌批发的,下次让我再看见你!为爱冲锋的勇士一定痛扁你!”
宋退思有点郁闷,又有点庆幸。
她交了新的男朋友,原来也不是非他不可。
她以前都说只喜欢自己的。
庆幸的是,她现在只有前男友,她现在没有男朋友。
没由来的,男人发出一声促狭的笑意。
陈颂宜的代驾来了通电话,是宋退思帮忙接的,说是在路上遇到了事故赶不过来了,宋退思退了单,看了眼界面的地址,记下后就挂了电话。
而他就接个电话的功夫,那一人一狗已经东倒西歪地遛到了几百米开外。
江边有商业圈主打的旅游业,平时三环内的白领精英到了夜里一股脑涌到江边,路边停车位里是一排的豪车。
宋退思快步跟上陈颂宜。
这人正对着一辆跑车滴自己的开门锁,还一边嘀咕着:“怎么开不开啊......”
折腾了一晚上,小姑娘低盘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被她粗鲁的挽到耳后。
“这车钥匙坏了吗!”说着,她拿起车钥匙敲了敲狗子的脑壳。
他一挡,车钥匙就敲在了他手心里。
宋退思:“你干嘛呢?”
陈颂宜:“我......我修车钥匙呢......我车开不开了。”
宋退思看了眼车,又看了眼她,“你说为什么开不开,这是你的车吗?”
重重的点头,“当然了!”
然后继续按她的开门锁,瓮声瓮气道:“这是我对象的车。”
这都是陈颂时教她的。
老奸巨猾的陈颂时说,枪打出头鸟,装逼的都活不久。
然后,她就想了个既能不降低生活质量,又能挡住烂桃花的办法。
于是当陈颂宜偶尔开着她哥的豪车出现时,她都会搪塞这是她对象的车。
实际上,她有毛对象。
宋退思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闻言,眸色清明却不甚平静,“你确定?”
她不喜欢别人质疑自己,大声道:“当然了!”
他眸色一深,目光紧盯着她,旋即,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状似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行,你开吧。”说完,真的不再管她。
于是,不清醒的小姑娘继续按按按,敲敲敲,嘴里还时不时嘟嘟囔囔地。
眼看着要闹脾气了,那车灯却亮了起来。
“诶?”
陈颂宜不知道,此时她眼里闪着一种清澈的愚蠢,望着宋退思傻笑。
好像在说,看吧,我厉害吧。
男人眉梢轻佻,“开了。”
似笑非笑,又道:“你对象的车。”
“......”
作者有话要说:陈颂宜:出门喝个酒,还能讹到一辆车和一个对象,不愧是我。
宋退思:有没有可能,不是你讹的,是我白送。
舒不知:你舅宠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