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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退思以为她这下肯上车了时,陈颂宜却摇摇头,又蹦出来一句:“保时捷的车钥匙为什么能开法拉利的车门?”
“......”醉了,但没完全醉。
而且。
我有毛对象。
我只有个便宜哥哥。
江边的风大,带着细微的水汽。陈颂宜穿得少,风一吹就冷得起鸡皮疙瘩,下意识找温暖的靠山。
小醉鬼思绪一打岔,还以为陈颂时真的在。
她下意识把这个要她仰头才看得见脸的男人当成了陈颂时,而用撒娇恶心陈颂时答应自己的要求,是她的管用手段。
那双纤细的手一伸,带着醉意揪着宋退思的上衣下摆,前倾着,软绵绵地扑了过去。
小姑娘语气甜腻:“好冷啊,哥哥。”
如果这时陈颂宜是清醒的话,估计自己都会感叹一句:好一壶太湖之滨的碧螺春。
宋退思上一秒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她耍了,被她一扑,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昏暗而安静的夜里,风声都是寂静的独行者,所有的感官被瞬间放大,宋退思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搏动的声音。
男人喉结滚了一道,掌心落在胸前的小脑袋上,动作轻柔,但只要怀里的人一有挣脱的迹象,就知道这个动作有多么令人不可违抗。
他声音有些不同寻常的低哑,“陈颂宜,跟我走好不好。”
陈颂宜只想要哥哥的衣服,并不想要哥哥。
她摇头,“我有代驾。”
他现在不管这小王八蛋是不是耍自己了,只想把小王八蛋诱拐回去。
他说:“我就是代驾。”
“你不是。”
她摇头嘴硬,身体却没有动,这人早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宋退思又换了个方法,随口胡诌:“饿不饿,哥哥带你回家吃饭?”
她打了个酒嗝,吐字模糊,像是突然想起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语气低落得不行。
“回家,我没有家了......”
眼见着她快哭的表情,宋退思觉得有些棘手,给她看手里的车钥匙。
“法拉利钥匙,开法拉利车门,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陈颂宜挠了挠脸,看向车钥匙。
这个反应格外有意思。
宋退思稍稍侧眸,继而把自己的车钥匙塞给她。
车钥匙到手,陈颂宜脸上彻底雨过天晴,紧紧攥着刚到手的东西。
“......”这人多亏去当了运动员,不然妥妥的诈骗犯。
好不容易小醉鬼上了车,小醉鬼的小狗子又不乐意了,边牧冲宋退思“汪”了一声,不知道什么原因硬是不肯走。
陈颂宜人坐在车里,跟车外站着的狗子玩起了拔河比赛。
哄了一晚上孩子的宋退思:“......”心累。
最后,还是小狗子聪明,咬着宋退思的裤腿往自己家的车拉。一人一狗上车后,那狗子就咬着一大叠的黑色垃圾堆扔过来,示意他给自己带上。
宋退思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拔河。
他给狗狗套上垃圾袋,摸摸狗头,夸了句真棒,又倾身帮狗子的主人系好安全带。
副驾驶的陈颂宜觉得难受,就挣扎了几下,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宋退思俯下身,凝眉仔细听她说的话。
他听见她说:“我不好,物理不好,数学不好,我恋爱脑,我王八吃秤砣。你清高,你毕业就分手,我又不造原子弹,我好得很!”
即便是她醉酒后的胡话,他也听得很认真,想起某个夏天,而后心里又是五味杂陈。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轻柔,“颂颂很好。”
......
清晨,阳光透过白纱质感的窗帘漏进来,照在卧室那张纯白的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侧卧着,那头乌黑如藻类的长发铺散开。
熟睡中,女人的脸被温热的东西舔了舔,她不耐的摇了摇头,躲开。
“陈颂时!把你儿子带出去!”
说着,翻了个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很快,枕头的另一边又陷下去。
这舌头不像狗狗湿哒哒的,反而有点刺挠,像长了倒刺的猫猫,舔的有点痒。
口感不对。
陈颂宜茫然地睁开了眼,一只缅因猫正趴在她的面前。
缅因似乎因为她刚刚拒绝自己的舔毛有点不高兴,表情有点凶,她突然被吓了一跳。
她往后猛的一推,瞬间头皮发麻。
这猫还压着她的头发......
“呜哇~喵~”
缅因其实不像长相那么凶,性格温顺,往她被窝里钻,一边撒娇一边拿头顶她的手,要摸摸。
陈颂宜长发披在身前,沉默地坐在床上,嘴唇微微抿着。
哪来的猫???
她梦游了???
已经丧心病狂到当偷猫贼了吗???
等等,这猫这么怎么眼熟??
前爪撑在前面,巨大的猫爪接近一个小孩的拳头,猫耳尖尖长着聪明猫,一双眼睛犀利的望着他。刚刚舔她的脸的舌头一卷,打了个哈欠,露出细长锋利的尖牙。
头好疼。
陈颂宜口干舌燥,下床想喝点水,拉开被子直起身,一个钥匙掉了出来。
她看着那个马形的标志,表情纠结得直咬下唇。
昨晚她干了啥????
这肯定是个恶搞的打火机!!这肯定不是真的车钥匙!!!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宿醉虽然没感觉头疼,但实在口渴。
她起身踱步到厨房。
大平层宽敞明亮,阳台的窗帘也被打开了,日光照进来,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双开门的冰箱一拉,习惯性找冰水,却看冰箱里装满了各种食材和水果。
纤细青葱般的手拿起一个苹果掂了掂,陈颂宜皱了皱眉,昨天她出门时这冰箱明明空荡荡的。
便宜哥哥突然当人了?
可是她明明说的是要螺蛳粉啊。
“醒了?”
安静的空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陈颂宜被吓得心一颤,僵了僵身形。
随即,像定格动画一样,一帧帧的显山露水。
她扶着冰箱的手一松,冰箱门缓缓关上。
而声音的主人,也随着冰箱门缓缓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男人穿着一套烟灰色的睡衣,面上却围着白色的围裙。
单手端着一个碟子,是两个品相不错的煎蛋,还撒了欧芹碎,卖相极好。
陈颂宜目光微微顿住。
体型和陈颂时很像。
但不是陈颂时。
陈颂时根本不会煎蛋,更不会煎这么好看的蛋。
下一瞬,她犹疑地抬起头,在看清他的模样那一刻,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男人神情寡淡,五官轮廓利落精致,黑发凌乱地被梳得往后,还稍微带着点湿气。
眼里闪着细碎的水光,仔细看,他瞳孔仿佛有倒挂的冷月。
这个人还有双眼皮。
陈颂时只有祖传的单眼皮。
一时间,陈颂宜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猜想,手里的苹果一不留神就掉了。
画面像是定格了一样。
“你是......谁?”
小姑娘明眸皓齿,五官精致,即使没有化妆却也不会寡淡。
好看的人怎么都是好看的,但她现在属于那种十分敷衍的好看,没有搭理长发披散在腰间,依稀能看见几簇凌乱打结的发尾。
宋退思也没反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的打算。
两个人就站在那,都没有多余的动作,跟个木雕似的。
陈颂宜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可一看宋退思则是一副“我倒要看看你又整什么幺蛾子”的态度,她那短路的脑子,突然被雷劈了一样。
以陈颂宜的身高,她视线平视刚好落在对面那位的领口位置,然后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衣服,余光瞥见了冰箱光面反映出自己的模样。
我靠!
炸毛了!
她情急之下后退了两步,手足无措地用外衣捂住自己的脸,喊:“我们不认识!!!”
宋退思第一次觉得“惊慌失措”这个神态描写的词,能在一个人脸上得到如此生动的诠释,下一秒又被她后退的动作刺痛。
宋退思盯着她,直勾勾地,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而后,沉默地蹲下身,把掉落在地的苹果捡起来后,又身形挺拔的站在她面前。
宋退思眼角垂下来,兴致反而上来了,“看来,你很喜欢我,的衣服。”
陈颂宜:“???”
什么叫我喜欢你,的衣服???
等等,这捂脸的衣服哪来的,她昨天明明没穿外套。
所以这是他的......吗??
陈颂宜身形僵硬,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
僵持了几秒。
那捂着脸的手硬是放不下了。
她已经脑补出自己的脸跟聊斋啊,画皮啊,那些死白死白的脸色一样,可能还顶着乌黑的黑眼圈,眼白渗着血丝......
内心崩溃:我好丑......
盯着她看了半响,宋退思发现她什么都在意了,但就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喝醉了被一个男人带回了家。
男人寡淡的眼里闪过一丝荒谬。
宋退思看了眼手里的苹果,唇角含笑,“再给你做个水果沙拉?”
话音一落,又安静了几秒。
陈颂宜怔愣了一下。
他的声音虽然嗓音比较低沉,但听起来一点都不像网上那些故意压低嗓子的低音炮,声线清润又温柔,不算如沐春风,但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但,她听出了他的取笑。
好像每次遇到他,都是在出糗,陈颂宜自暴自弃的想。
第一次没洗头加流鼻血,第二次虽然没太出糗,但被边牧扑得往人家身后躲也算,第三次被堵在厕所门前要拉屎,现在又被他看见自己刚起床邋遢的样子......
陈颂宜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的点。
小姑娘抬眸,“你知不知道擅闯私宅怎么判?”
宋退思扯了扯嘴角,“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说着,他把煎蛋摆上餐桌,拿着削皮刀削起了苹果皮。
男人肩宽窄腰,背对着陈颂宜,白色的围裙带系在身后。
陈颂宜居然觉得莫名的带感。
她心虚的撇开脸,“那你现在在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动作很熟练,苹果皮被他完整的削成一条,又换了把刀切成一小块。
见她的关注点终于回归正常,宋退思很欣慰。
宋退思理所当然的说:“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