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他眉眼舒展开,眼尾上挑,忽然笑了笑,眼眸泛着细碎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眼。

陈颂宜心跳漏了一拍。

难得陈颂宜没有离开反驳,反而打量起室内的装潢,黑白调的,酒店风......

“你家怎么......”跟陈颂时家这么像。

“这是珵中水岸的标配装修,拎包入住都是一样的风格。”

“......”

昨晚问了半个小时她家在哪,这人一口咬定自己没家,把他唬得心一抽一抽的心酸。

还好帮她接代驾电话的时候看了眼地址。

不过他不知道她住哪一户,也只能带回他在珵中水岸的家里。

陈颂宜嘴硬,“那你诱拐妇女。”

宋退思无所谓地点头:“那我这属于情节严重,判我无期吧。”

说完,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对杵在厨房挡道的陈颂宜说:“先去洗漱一下吧,日常用品卫生间都有。”

虽然宋退思很配合的不提她干的蠢事,但陈颂宜表情依然不自然,“我要回家了。”

宋退思淡淡“嗯”了一声,说:“你就这样出去。”

语气很平常,但往外走的小姑娘听了,默默转了个弯,进了卫生间。

宋退思暗笑,然后斯条漫里的收拾好厨余垃圾,用盐水泡了泡切好的苹果,再装盘端了出去。

“煮了粥,还有三明治。”他盛了两碗粥,一碗放在她面前,“你昨晚吃了解酒灵,现在应该不会没有胃口的,多少吃点吧。”

说着,宋退思还把切好的苹果摆在她面前。

“对了,你的手机在房间充电,就是你刚刚睡的那个,一会儿别忘了拿。”

“......”

陈颂宜望着切成小兔形状的苹果,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样子的呢。

明明昨天之前,俩人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认识对方的状态,为什么现在会怎么自然的面对面的吃早餐??

俩人沉默的吃着早餐。

这个粥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米香软糯粘稠,放了些瑶柱增鲜。陈颂宜吃的很快,一碗见底了,他又给她添了一碗。

“谢谢。”她双手接过,小声地问:“边牧呢?”

他眼睫一抬,“边牧?”

“那条阿拉斯加。”

“......”

他迟疑了一会儿,没追问为什么阿拉斯加要叫边牧,只是神色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陈颂宜顿了顿,问:“怎么了吗?”

那古怪的表情,陈颂宜不自信了。

难道边牧被狗肉店的人用火腿肠拐跑了?

“你吃完,我带你去看。”

“......”有种不好的预感。

家里专门分割开一个区域给宠物活动,陈颂宜跟着他到宠物房的时候,那只叫她起床的缅因也紧紧的跟在她旁边。

走到门口,门口有专门挡宠物的门栏。

她还没打开进去,里面的边牧就看见了她。

立刻像刚放学的小孩奔向来接自己的家长,尾巴摇得像直升飞机,清澈的眼里透着一阵嘚瑟劲。

很明显,它昨晚过得比自己好。

然后陈颂宜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果然,她一抬头,看了边牧身后,血压就上来了。

宠物房里阳光充沛,室内摆着猫爬架和猫猫的床之类的,看得出宋退思对他家猫还挺好的。

阳台上摆着一个木架,摆着几盆小型的多肉,地上摆着几盆花,还有几盆猫猫吃的猫草,地板铺了一层地毯,一看就适合冬天一边撸猫一边喝下午茶晒太阳。

前提是,边牧没有把人家花给刨了......

缅因的大尾巴一扫一扫的,抬头冲她:“喵~”

猫猫不是想叫自己起床,是想告状!

猫猫的主人也不是想留自己吃早餐,是想告状!!

边牧还冲她笑。

陈颂宜想给它大耳刮子。

身上宋退思的衬衣袖子很长,她垂手攥紧袖口,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宋退思,你会做狗肉煲吗?”

宋退思就站在她旁边。

稍稍低眸,就看得见她眼尾处那个小小的黑痣。

半响,他轻描淡写的挪开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呵,现在认识了?”

......

其实说起来,他们俩的相遇,就是用四个字来形容——血光之灾。

澜楹湾诸如此类的别墅区刚入住那会儿,培秀中学也刚立校不久。

因为就近入学,培中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澜楹湾南荔的人,能住澜楹湾又大多数是不缺钱的主。有钱人更注重后辈的教育问题,于是各种教育资源接踵而至,培秀一度成为穗城市学子们最向往的学校,没有之一。

陈颂宜和席襄垣那帮不学无术的,占了优越的地理位置,小升初直接进了培秀中学。还有一帮人,则是靠自己考到的实实在在的每一分入学培秀中学的。

简单来说,培训有靠钱进来的,也有成绩靠前进来的。

即便如此,培中分班还是很公平的——看成绩排名。

别管你家有没有钱,你成绩靠前就在好班,成绩靠后,就只能在差班。而因为每个班都有几个有权有势的家长,这种做法反而得到了很好的平衡——谁都不敢让学校给自己家孩子换班。

陈颂宜和江庭月同班,九班,在培秀八年级17个班里,刚好卡在中间。

而宋退思是八年级转学来的,空降,在一班。

培中校园很大,单是一个年级,就占了三栋楼。而从一班到九班,是一栋楼的四楼到另一栋楼的二层。

虽然听着好像不远,但后来陈颂宜试过。

即使是一栋楼的上下层,只要没有缘分,初中三年都遇不到。

穗城的夏季多雨,多突如其来的雨。

室外的体育课,只能改成了室内上。

培中的体育老师是穗城市最不容易“生病”的体育老师,排除每学期最后一周的考试周,基本没有老师敢占体育课。

一是没有理由。

培中出于开发区,学校领导手里握着好几个赞助,后山更是好几座山丘等着被推掉。今天你敢用下雨没法跑步这样的理由不上课,下个月后山就能推掉山盖个体育馆给你。

二是学校的教育理念。

培秀培秀,培养优秀学子。那优秀必须是全方面的优秀起来。用校长的话来说,培中出去的学生,即便是搬砖,也是工地里搬最快最多的那个!

因此,学校致力于发掘每一个学生的优点,长善救失。所以体育,美术,音乐这些课,是绝对不能占的。

九班今天上排球课。

排球老师是个女老师,身材很高挑,长头发烫卷了,扎成高马尾。打排球的时候,起跳,伸手,她的马尾就会一甩一甩的,像松鼠的大尾巴。

老师在讲解发球和解球,陈颂宜站在后排,跟江庭月开小差。

陈颂宜:“老师好好看,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江庭月:“应该没有,好想把我小叔介绍给她。”

陈颂宜小声的“啊”了一声,有点意外的不同意:“江小叔?不行,他太老了,都三十了。”

江庭月也觉得不太配,又推荐了一个:“那我堂哥,大学刚毕业,应该比老师小点。”

“江晋长得可以,但是姐弟恋诶,你哥不太成熟。”陈颂宜老神在在地摇摇头,“陪一个男人长大,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小多点好,热情,听话。”江庭月不赞同她的说法,用食指戳戳太阳穴,“重要是好骗,江晋不太聪明。”

陈颂宜:“......”不太聪明,是什么优点吗?

两个人头凑头的悄咪咪讲话,全然没发现自己开小差越讲越打声,已经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颂宜同学,庭月同学。”

俩人闻声,猛地抬头,一脸茫然:“到!”

“来前面示范一下老师刚刚讲解的要领。”

俩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示范什么??

磨磨蹭蹭的往前挪,一边走,一边向旁边的同学求助。

幸好俩人人缘还不错,走出去已经基本知道自己要干嘛了——就是一人发球,一人接球颠一下。

俩人商量了一下,江庭月发球,陈颂宜接球。

江庭月上手发球,但她根本没听要领,手掌用力一。

刚刚击中球,排球直线出去就忘下坠,根本没过网。

老师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也没指责,之前拿她当素材,向同学们指出来发球容易忽略的要点,又重新教了她一遍。

上手发球时,双腿分开,向上抛起排球后,看准起跳时机,然后在空中用力击打球,这样能充分发挥出力量,确保排球过网。

江庭月发了一个标准的大力球。

另一个学渣陈颂宜被来势汹汹的球吓了一跳,笔直的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那个球飞速擦过她,就啪一下掉在了地上,陈颂宜耳边仿佛还回旋着球体破开空气的声音。

老师跑过来查看情况,“没事吧,有没有砸到你?”

陈颂宜呆呆的摇摇头,没说话。

小姑娘抿着唇,只有慌乱的乌黑的眼珠子转呀转的。

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说话了,原来不听讲是要被砸死的。

老师在她旁边示范了一遍动作,又安慰了几句,鼓励她再试一次。

江庭月也不想吓到她,但她自己也是半桶水的发球员,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于是大力球变成了高吊球。

陈颂宜本来手肘并拢伸直,重心降低,准备接球了,结果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心想完了,咋还会变道的啊这球。

高吊球弧线高,从空中垂直落下,速度极快。

陈颂宜预算了一下球的落点,往左跑了几步,双臂向前平伸。

老师在旁边观察着,从她喊:“等球到胸腹间再接!”

陈颂宜心里默念着,胸腹胸腹,那到底是胸,还是腹啊,这还是有区别的好吗?

一念之间,她只管伸直手肘去接球。

“嘭”的一声。

她接到了球。

下一秒,排球靠自己的反弹力量飞了出去。

她手肘接球那块皮肤,火辣辣地疼,感觉像刚刚有人拿铁棍敲了自己。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接到了球,那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是“嘭”的一声,砸到了别人头上。

陈颂宜这个准头,让游戏狂魔江庭月感叹了一声:爆头。

今天体育馆只有两个班在上课,除了他们班,还有一班的人。

一班的正男女分组练习颠球,有几个男生站在球网那里,应该是练完之后在哪闲聊。

那球就砸到了站在隔壁球网站着的男生头上。

应激地捂着头,还很不敢置信,愣是一直在男生堆里找凶手。

然后,他旁边的同学提示了一下,手指指着陈颂宜,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个倒霉蛋男生眺望过来一眼。

陈颂宜的手肘还伸直着保持接球的姿势,看他望向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

穗城市的校服遵循全国的校服标准——肥大松垮,但除此之外,培中的校服出了名的版型好。深蓝到有点黑蓝难辨的裤子,侧边有两条白边修饰腿型,蓝白相间的上衣,胸前绣着培中的校徽。

配色足够简单,让人觉得又简约又青春。

男生穿着他个子很高,身姿挺拔,平平无奇的校服套在他的身上,透着少年意气。

陈颂宜想过去道歉的,可刚提步,下一秒,就看见他捂着头就倒在了地上。

离他比较近的同学察觉后,感觉跑过去帮忙,陈颂宜加快步伐跑了过去,但没机会凑近,就被挤了出来。

最后一阵兵荒马乱的,一班的体育老师指挥几个高一点的同学把他背到了校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