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
好像是什么碎裂的声响。
正在与人交谈的盛亦淮闻声看去,便见南秋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吵吵嚷嚷的似乎发生了争执,他不及多想,跟对方说了一声抱歉赶紧过去。
南秋捂着胸口在人群里。
被气得面无血色,眼眶还有些泛红。
她不止裙子被毁得一塌糊涂,脚边还有摔碎的酒杯……
“没事吧?”他的心颤了颤。
他迅速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拉住她两只手看了看,确认她到底有没有被玻璃伤到。
围观的女孩子们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来,还当着她们的面这样照顾南秋,更是嫉妒得要疯了。
“没事。”南秋摇摇头。
她是真的没事,只是被对方泼了一身酒。
摔了酒杯也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否则被这帮不怀好意的女孩子们围住,她们定会借着帮她清理衣服的机会,让她更难堪。
盛亦淮确认她没伤着,这才转身看向围观的人。
“我想要一个解释。”
他扫视过去的目光带着太强的压迫感。
在场的女孩子原本对他的崇拜瞬间变为了敬畏,集体后退了一步。
“解释?什么解释啊!”
总归会有人出来承担,为首的女孩子眼看躲不过去,只好站出来:“是她自己没站稳,不小心碰到了这里的酒杯……”
“所以,是你做的!”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十足的杀气。
“我……”那女孩被吓得话都说不下去。
围观的女孩子隐约感觉到情况不妙,个个都噤了声。
眼看场面对自己不利,那女孩子梗着脖子道:“本来就是!她这样的乡野村姑,凭什么来这种场合,我们跟她在一起,简直掉价!”
“还有,她在学校里名声那么差劲,整天跟人勾三搭四,她当时的男朋友还为此跟她分了手……”
南秋听到这话,浑身冰冷。
同时她也明白了,她们这次的刁难不是无缘无故。
“关你什么事!”盛亦淮声音蓦地提高几个度,“她是我盛亦淮的妻子,是盛京集团的总裁夫人,你又是什么身份?”
“我……”那女孩子瞪大眼睛。
还要再说什么,就被身后的一声“住口”打断,发现是自个儿的爹来了,她才住了嘴。
来人虽然不知全部,但后面也听到了两句,连忙上前打招呼:“盛总,您消消气,是我教女无方,盛太太,实在对不住!”
“还不赶紧道歉!”
“爸!”
来人当即一个巴掌挥过去,沉声道:“道歉!”
“……”
“对不起!”
那女孩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完,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盛总,刚刚这个……”对方显然还想补救一下。
盛亦淮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甚至看都没看他,转而对在场所有的人,警告道:“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他眼神凶得过分,众人噤若寒蝉。
唯独看向南秋时,他始终保持着一份温柔,令众人又是目瞪口呆。
南秋也有些发懵。
直到被他给拉出酒店之外,冷风吹在身上,她一个哆嗦,才回过神来。抬眸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心里忽然有些滚烫的情愫翻涌。
这样的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会为了她对抗整个世界。
她的眼角有些湿漉漉的。
盛亦淮还气着,拉着她的手就要下台阶。
与此同时,现场负责人听到动静后迅速赶来,叫住了他们。
“盛总,盛太太,是我们招待不周,万分抱歉。”
一码归一码,盛亦淮没过多为难对方,而是瞧了眼南秋,说道:“我太太身体不适,就先离场了,麻烦帮我跟陆总说一声。”
“这……”主办方试图挽留一下,不过盛亦淮态度坚决。
对方过意不去,连忙亲自送他们到了停车场,看着他们上车离开,这才长长叹了口气。
“查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正事都还没开始谈,怎么就把这尊大神给气走了!”
***
会场的自助餐区。
刚刚摔落在地上的酒杯被清理过,地上光洁如新。
那些女孩子们聚在一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私下议论着刚才的事情。
“盛亦淮居然对她那么好?”
“亲手将衣服披在她身上,看她的眼神好温柔啊!”
“真是见鬼了!”
“这女的除了一张脸不错,能有什么啊,不止家里破产背了一屁股的债,名声还这么差!”
“也不知道盛亦淮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呵,男人嘛,不都是玩玩的吗!”余筝穿着金色的小礼服出来。
她拿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接着话题道:“南秋是长得不错,很会勾引人,不过——以色事人,焉能长久?”
那些女孩子们听到这些,纷纷点头:“是啊是啊,盛亦淮这么冷漠的人,肯定只是玩她。”
“还盛太太,差点都被糊弄到了!”
“等他新鲜感一过,肯定会甩了她的!”
“这样说来,”有人仿佛看到希望,“我们还有机会!”
旁边的几个人一同兴奋起来。
余筝拿起红酒杯走到刚刚那个说话的女孩面前。
那女孩子以为她要跟自己碰杯,连忙拿起旁边的一杯酒,讨好地笑着,不过余筝却是高高地扬起手,一点一点地将红酒从她的头发上淋了下去。
“说的是啊!”
她笑得一派纯真:“都有机会呢!”
一群蠢货。
***
南秋身上被红酒泼到,导致车内弥漫着一股红酒的味道。
两人自上车之后,就没说过话。
他的脸色冷得骇人。
认识这几个月以来,南秋从来都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此刻离开会场,他坐在车里不说话的样子,简直让人害怕。
他在生气!
她又给他惹麻烦了。
他总在别人面前维护盛太太的名声,说到底自己也伤了脸面,私下里有点脾气很正常,尤其是那个女孩提到了大学时候的事情,还提到了前男友分手……
他这样身份的人,娶了一个名声不好的妻子,心里定然很后悔。
“对不起。”她很愧疚,婚前她没有说过这些事情。
犹豫了一阵,她还是决定跟他坦白一下:“大学时候确实发生了一点事情,但我也是被人陷害的,我……”
“没事。”盛亦淮打断她。
后座的灯没有打开,南秋看到他转过头来,眼眸有几分罕见的温柔,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轻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
她还没讲完啊!
后来事情都澄清了,她的名声也没多么不好,反而名声不好的那是余筝!
所以当那个女孩子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余筝的授意,让她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难堪。
话说回来——
盛亦淮根本不在乎她的过去?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更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足足愣了几分钟后,才撞上他的目光,心里有些欢喜:“你没生气?”
“没有。”他只是在气自己。
气自己带她来这种地方,却让她受到这样的侮辱。
车内弥漫着的红酒味提醒着他刚才的事情。
顿了顿,他认真道:“这个婚礼,必须办,还要办得风光无限!”
南秋微怔。
他不止不嫌弃她的“过去”,还要为了证明她盛太太的身份,特地举办一个盛大婚礼。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好。”她应着。
头一次感觉,他们俩的命运被紧紧绑在一起了。
“下次遇到什么情况,不必有任何顾忌,”他一字一句道,“盛太太的身份,就是你的底气!”
“知道啦。”
她心头一暖,颊边也热了起来。
盛亦淮见她眼里露出几分腼腆,微笑着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一瞬间的暧/昧,南秋感觉自己的寒毛都要竖起来。
他越界了!
她心头一乱,开始坐立不安。
好在主办方陆总还打电话过来致歉,他接电话了。
她赶紧拿起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回到家门口,南秋将外套脱下来给他。
盛亦淮见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主动问:“你想说什么?”
南秋本来想明天再说,但既然他问了,她就借着这个机会道:“酒会的事情结束,我在这儿也住了好些天了,明天我想去医院陪陪我妈。”
“可以。”人之常情。
末了,他补充一句:“让小成送你去。”
***
婚纱定做至少三个月。
也就是说婚期至少得在三个月后。
而且婚纱照还没拍呢!
可能婚礼的事情都要大半年。
他们之间私下相处的尴尬还历历在目,南秋横竖都觉得她住在这儿不像话,因此将自己的行李箱拖出来,把自己的东西整整齐齐都给收拾好。
至于衣帽间里那些“盛太太”的东西,她全都放回原处。
“太太。”
“您这是要去哪?”
小成见到南秋穿着身清素的连衣裙出来,连忙过去将她手里的行李箱接来。
“回我……”原本想说出租屋,但是小成好像不知道他们是合约夫妻,便道:“家里有点事情,我回去住几天。”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婚礼前她就不打算来了。
“你先送我去江海路的金都小区。”
“哦……”小成看了看手里的行李,慢吞吞地打开后备箱,一面寻思着:不对啊!盛总不是让他送她去医院的吗?怎么还换地方了?
南秋倒是没注意他的反应,见到黑白色的小毛团跟着她跑出来,在她脚边转来转去,还咬着她鞋子。她笑了笑,将小家伙抱起来:“巧克力,你怎么来了呀!”
小猫舔着她的手。
“我要走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小猫喵呜了一下,像是回应了她的问题。
“你会不会把我忘了?”
她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同时,心里也有几分不舍。
“呜。”仿佛在说是的。
“啊?真要忘了我!你个小没良心的。”
南秋想着下次来,还真不好说它能不能记得自己,准备走之前再给她喂根猫条,扭头对小成道:“我去给它喂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好的,太太。”
小成看着南秋的背影,愈发感觉不对劲!
害怕猫忘了她,又带着行李,难道她要走很久???
“盛总。”小成立即给他打电话。
眼看南秋还没回来,他立即掩口报告:“太太带着行李箱,好像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