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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游雪被当头一棒,昏了头想去求皇帝。
可迈出门时,乌游雪又冷静下来。
屋内的刻钟已至亥时。
很晚了。
乌游雪消了心思,缓缓抬回一双挪出去的腿。
辗转反侧一夜。
次日依例抄录佛经,乌游雪却忽然收到陆彦的回信,她甚而讶然,忙拆信。
信上说他会帮她,让她放心。
同时陆彦也得知乌游雪近来状况,表示愧疚。
他解释说他前不久被父亲派去外地,在昨日方才回京,一回来他便打探了乌游雪在宫中处境。
因对乌游雪的担忧,信中字字句句皆是对乌游雪的宽慰。
他承诺,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和他开口,如有急事,只要乌游雪将信藏在假山缝隙中,他每日都会派人去看。
其它事她不用管。
乌游雪微微泛疼的心口趋于平静。
陆彦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欠她的人情,乌游雪记在心里。
如今外面有陆彦出手,那现在只需要她料理妥当宫里的事便可,一切似乎皆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明日便是下葬日,今夜,她必须开口。
可不知为何,乌游雪又有点没底气。
思及那日与谢嘉澜的对话,乌游雪心中惴惴。
帝王喜怒难辨,谢嘉澜虽有仁义之名,但保不准他会变卦,心思难测。
就像乌游雪莫名其妙被封太嫔,假若她此次再主动请求,没人能猜出皇帝是大发善心还是嗤之以鼻。
她何德何能,能荣获皇帝第二次赦免?
乌游雪手指颤动。
入眼是遐迩天顶,夜越来越黑。
灯影婆娑,风声凄厉,寂寥、冷落、悲怆。
养心殿,谢嘉澜正在批折子。
桌案前的翡翠雕龙纹烛台上正迸溅出明亮的光,全然淋在谢嘉澜身上。
只见他背后的明黄墙壁,折射出一道修长的影子,烛光一晃一晃,将他的影子拉得长而扭曲,变化多端。
谢嘉澜的眼睑下透出困倦的青色。
瞧着谢嘉澜似乎又回到曾经的状态,常春忧心不已。
在李太医来时,他便偷偷摸摸同李太医讲了谢嘉澜近日来的事,没揭露乌游雪身份,咨之李太医为何谢嘉澜会如此。
从昨日没唤乌太嫔来,谢嘉澜又过起难捱的日子,最后还是吃了猛药才睡了过去。
李太医摸摸美髯,一时半会也弄不清为何一个女子的哭声会缓解皇上的目不暝之症,他虽医术精湛,但也不是所有疑难杂症都治得好。
李太医束手无策,既然找不到更好的法子,那不如让皇上再叫那个女子过来,先解燃眉之急。
圣体好转,暂且不论治疗方法,从为皇帝健康考虑下,这种方法无疑是目前最佳的辙。
念罢,李太医提议常春去吹吹耳旁风,看能不能说服皇上。
听言,常春很纠结,昨儿个自乌游雪离去后,谢嘉澜的心情似乎就不太好,他断言,皇上与太嫔之间定然发生了不愉快。
常春想到这,汗颜不止,瘦骨打抖。
就在这时,谢嘉澜道:“今日便在偏殿歇息。”偶尔谢嘉澜会在偏殿留一会儿,实在受不了时才会回东宫。
“遵命。”
一刻钟的工夫,谢嘉澜赶往偏殿,踏进偏殿时,他道:“先不用进来。”
他想一个人待一会。
语罢,谢嘉澜推门而入。
偏殿中无光,熟悉的沉香扑入谢嘉玲的鼻端,谢嘉澜皱眉,他隐约感觉今日的香似乎哪里不对,犹似掺杂了一种古怪糜.烂的气味。
谢嘉澜头有点沉,遂没多去猜测,迈步往前,正要撩起珠帘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帘子后冲出来,直直撞进谢嘉澜的怀中。
即便谢嘉澜在察觉人影时,警觉骤生,身体本能做出反应,要避开。
可人影实在是太突然,谢嘉澜还是不慎被其抱住。
“皇上!”响起一个女人矫揉造作的声音。
这是一个女人。
随即,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来人的柔软身体。
刹那间,谢嘉澜心里的嫌恶、排斥、恶心如潮水般汹涌喷出。
同时,谢嘉澜扣住女人的肩膀,手腕使力,动作毫不怜香惜玉,生生将抱住他的女人甩了出去。
动作行云流水,却也粗暴。
“嘭”的一声,女人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四肢百骸的痛感让女人从臆想中清醒,她脸上有着惊愕与不敢置信,久久未反应过来。
借着外面窗纸透进来的稀薄淡光,依稀可见是一个身段丰腴的女人。
她一袭薄得不能再薄的衫裙,袒.胸.露.乳,低俗不堪,谢嘉澜还闻到女人身上散发出的甜腻的香。
好似能勾起人心里最深的欲.念。
他的衣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那种香。
思及此,谢嘉澜僵在原地,全身颤抖,似乎在竭力忍受作呕的欲.望,以及其他不可名状的情绪。
他的呼吸声急促,眼中浸出缕缕血丝,神情有一瞬的扭曲,目光阴狠地盯着倒地的女人,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森寒杀气。
似乎在他眼中,这个冒犯他的陌生女人,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与此同时,外面的常春等人听到殿中大动静,急忙推门而入。
回东宫的路上。
此时的谢嘉澜就像被触及逆鳞的凶兽,只待一下挑动,他便会扯开束缚,露出隐匿在深处的阴鸷暴戾,报复人间。
常春等一行人个个惶惶不安。
气氛极为诡异低沉。
谢嘉澜步子很快,他双手握紧,手背上青筋突出,一条接一条,匆匆一眼望过去,便让人毛骨悚然。
不单如此,他的额头以及两侧脸皆有青筋脉络乍起。
不难发现愈深的青筋色似乎在昭示他非常糟糕的心情。
整张脸都阴恻恻的,笼着冷寒。
他的眼瞳不再偏淡,而是展现出一种十分深冷的颜色。
一路行至东宫。
夜晚依旧很冷,不过冰冷的温度却降不下谢嘉澜心中的恶火。
谢嘉澜撩开沉沉的眼皮,入目是站在东宫大门处的乌游雪。
与乌游雪对视的那一刻,谢嘉澜嫌恶、厌憎等交织在一起的阴暗情绪达到顶峰。
彼时的乌游雪不知谢嘉澜状况,她见到谢嘉澜,眸中便藏不住欣喜。
柔声地唤:“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