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征程（八）

莫老大祖上三代都是马匪，所习武艺没有章法，但却蛮横凶残，一刀要人性命。

可萧玦是何许人也，他是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还是个决顶聪明的帅才。

萧玦一跃而起，长剑翻转，“噌”一声，划破了莫老大的脖子。微凉的剑抵在莫老大咽喉处，萧玦冷声道：“人在哪儿？”

莫老大睁圆了眼睛，凶狠地瞪着眼前的少年，“你别乱来，我这寨子里的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你们就这么点人马，是走不出我东营寨的。”

萧玦眉目森冷地望着莫老大，厉声问道：“我问你，人在哪儿！”

莫老大却开始装起傻来，“什么人，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萧玦将剑刺进半分，吓得莫老大忙往后躲。莫老大急声道：“人……人刚才已经跑了，不信，你们去找。”

萧玦轻哼一声，冷笑道：“你倒是聪明！陆久安，将人绑起来，好好看管。这可是我们今晚上的护身符！”

陆久安从腰间抽出特殊的绳索将莫老大绑了个结实，莫老大不甘心地挣脱了两下，他愤恨道：“我东营寨，闯进来容易，走出去可难。识相的，放开我，我饶你们不死。”

萧玦听得烦，摆摆手示意陆久安把莫老大的嘴巴给堵上。

陆久安随手从边上拿来一个臭抹布往莫老大嘴里一塞，恶心得莫老大连连作呕。

萧玦嫌弃地啧啧了两声，“你好歹是个马匪大当家，这么点苦都吃不了吗？”

莫老大恶狠狠地瞪着萧玦，想杀他的心都有。

萧玦拽着莫老大走出门口，把剑架在莫老大的脖子，随后冲着外头的马匪吼道：“想要你们老大活命，就把刀都给老子放下！”

马匪们面面相觑，攥着砍马刀不知是该放还是不该放。

莫老大见此状，顿时就急了，他连忙“嗯嗯”了一声，意思是，赶紧把刀放下。

于是，有部分马匪便就乖乖把刀放下了，而另外一部分，却依旧攥着砍马刀。

萧玦勾起嘴角，冷声一笑，“莫老大，看来你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坐得也不是那么牢靠啊！”

莫老大脸色一沉，厉目直瞪着前方的一人。

那人与莫老大有几分相似，他微微撇开了些许目光，开口道：“大哥，我……若是我们都放下刀，岂不任人宰割了？大哥，你别听他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萧玦扫了一眼那人，又望了一眼莫老大，随后轻笑道：“我家中也有几个兄弟，其中有一位为了争权，就不顾我们是血缘至亲，要置我于死地。莫老大，你觉得，你这位兄弟会不会像我那位兄弟一样？”

“大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莫老四紧张地说道，“你这个人，休要对我大哥挑拨离间。”

莫老四抡起大刀冲萧玦砍了过来，然而刀未近萧玦身前，便被护在一旁的初九给踹了进去。

萧玦讥笑道：“莫老大，我看你家这位兄弟，同我家那一位，一模一样。”

莫老大瞪圆了眼睛，眼底对莫老四似乎有滔天的恨意。

初九与莫老四缠斗在一起，莫老四虽内有野心，可武艺不精，没有几回便被初九制住。

两位当家都被擒住，下面的这些马匪便乱做了一团。

萧玦冲陆久安使了个眼色，陆久安当即点燃了信号弹。只在一瞬间后，山下便响起了战鼓声，程擎苍领军一千攻上了东营寨。

莫老大面色一白，被抹布堵住的嘴呜呜呀呀似乎在说些什么。

萧玦微一挑眉，伸手拽掉了莫老大口中的抹布，“怎么，觉得很意外？”

“你……你竟然早有准备！”莫老大有些不敢置信，他有暗探在赤风城中打探消息的。这位三殿下，自一个月前到赤风城之后，每一日都在训练，并不曾与程擎苍商量过什么要事。

而且，他们今日抓那个书生，亦实属突然，燕王怎么可能计划得这么周全，轻易攻下东营寨？

萧玦勾起右边嘴角，冷笑道：“本王来赤风城的第一天，就见过莫老三了。攻打东营寨，一直是本王心头的一件事。本想计划再周全些，但……你们今日竟敢抓了兰廷。所以，也就别怪本王将你们的死期提前了！”

“你！”

莫老大顿了顿，他忽而轻轻笑了起来，“哈哈哈，燕王爷，年少有为，真当是少年英雄。只可惜，太过狂妄自大了一点。你没发现，这么久了，你口中的兰廷，却一直未曾出现么？”

萧玦自然是心中清楚，否则他不会站在这里和莫老大废话。

“莫老大，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人交出来！”

莫老大邪邪地笑着，“燕王爷，那个少年，可是我的救命符啊。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把人交给你呢？”

萧玦紧攥起拳头，重重地砸向莫老大，“人，在哪里！”

莫老大被萧玦打得吐出一口鲜血，他阴诡笑道：“只要你放过我们东营寨，我就告诉你，人在哪儿！”

萧玦岂能受他威胁，他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莫老大，砸得莫老大两眼发昏，一时乱了神。

“你这个疯子，你真的不想他活命了吗！”

萧玦紧紧扼住莫老大的脖子，狠戾道：“人，在哪儿！”

眼前的燕王爷不过十八，英俊的脸上甚至还有些稚气，可他如此狠绝的样子竟让莫老大真的相信，他是会真的将自己掐死。

莫老大呼吸困难，整个脸涨红，他艰难地指了指屋里，“在……在……里面……床……”

萧玦甩开莫老大，当即冲进了屋子。他趴着爬进了床底，果然找到他的小人儿。

萧玦忙将人带出来，灯光映照下，只见得贺兰廷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以及他腰腹间渗出来的鲜血。

“兰廷，兰廷。”萧玦的心揪成一团，他忙用手按住贺兰廷的伤口。

不知是否有所感应，贺兰廷竟在这一刻清醒了过来，他费力睁开眼睛，对着萧玦说了一句：“阿玦，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说罢，贺兰廷便就又晕了过去。

“兰廷！”

贺兰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后。

他一睁开眼睛，坐在床边守了他一夜的萧玦便就凑了上来，“兰廷，你终于醒了。”

贺兰廷身上都是伤，除去那几道鞭伤，腰腹间还被莫老大砍了一刀。

“兰廷你别动，你身上……”萧玦眼底满是心疼之色，他想去碰碰贺兰廷，却又怕碰疼他。

“兰廷，疼吗？”

贺兰廷轻轻地摇摇头，道：“不疼。”可声音却分明很轻很轻，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萧玦心里揪着疼，眸光里似乎隐隐有些许湿意，他柔声道：“你躺一会儿，我去叫我师父。”

贺兰廷露出诧异之色，“先生也来了？”

萧玦点点头，道：“是。昨日要不是师父在，你……”

想起昨晚之凶险，萧玦心中便更加疼了。

贺兰廷见他神色难看，便轻轻捏住萧玦的手指，宽慰道：“我没事，你别怕。”

萧玦怎能不怕！

那么多血，怎么止都止不住，一直流一直流，撒了好多止血粉，才勉强止住。

回到府里，发现兰廷身上有那么多道伤，腰腹的刀伤那么深，萧玦怕极了，一直跪在院子里求上苍神明保佑。

萧玦反手握住贺兰廷的手，勉强扯起一丝笑容，道：“我不怕，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贺兰廷微笑着眨了一下眼睛，他说话有些费力，便不想再说了。

萧玦柔声道：“我去请师父，马上回来。”

贺兰廷微微颔了颔首。

萧玦将贺兰廷的手放回被窝里，在他光洁的额头下轻轻落下一吻，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贺兰廷其实身上疼得厉害，只待房门一关，他整张脸便被疼痛搅得皱了起来，额上更是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疼。

真的好疼啊！

那个莫老二的鞭子上不知涂了什么，疼得人几乎痛不欲生。

贺兰廷死命地咬着牙，以免自己惊叫出声。

然而，萧玦很快就带着乔宇回来，他终于还是发现了贺兰廷的异样。

“兰廷，你怎么了，兰廷！”萧玦趴在床边，看着贺兰廷如此痛苦的模样，他竟不知该如何帮他。

乔宇凝一凝神，忙伸手替贺兰廷把脉，片刻，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贺兰廷痛得死去活来，不由自主地整个身子微微颤动了起来。

可他还是强忍着痛意，安慰萧玦：“阿玦，别怕。”

萧玦的心仿佛像被一把刀狠狠地扎了进去，他忙祈求乔宇，“师父，您救救兰廷，您看看他，他……他这是怎么了！”

乔宇脸色一变，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倒出一颗止痛药塞进了贺兰廷的嘴里。

片刻后，贺兰廷脸色稍缓，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他苍白着一张脸，道：“那个莫老二的鞭子，上面应当是有毒，可使人疼痛难忍。”

萧玦动作轻柔帮贺兰廷擦拭脸上的汗水，道：“兰廷，我去找那个莫老二。你别担心，我和师父，一定能治好你的。”

贺兰廷抿唇露出一个惨淡笑容，道：“我不怕。一点小毒，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