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无赖对无赖

屋里的碳盆烧得滚滚,贺兰廷莹白的脸在这样暖烘烘的屋子里显得红润精神。他复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而后缓缓道：“能帮他的必定是程将军信任的人，起码是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让程将军怀疑。可查到是谁了？”

暗隐道：“程府的一位管家，与曹安泰有些渊源。”

贺兰廷淡淡一笑，道：“那程将军决定如何处置？”

“已带人前去与曹安泰对质,曹安泰不肯认。”

闻言,萧玦倏地站了起来,他脸色微沉，道：“兰廷，我去一趟。”

贺兰廷握住萧玦的手腕，“你说过,此事交由程将军处置,现在去不妥当。”

“我是说了让老程来处理这件事，但我那意思是让老程自己查。既然现在已经查明是曹安泰搞的鬼,那么……处置曹安泰就是我的事。”萧玦将贺兰廷的手轻轻来开,“我说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

“阿玦……”

萧玦轻拍一拍贺兰廷的手背,“等我回来。”

说完，萧玦冲众人颔首示意,抬脚走了出去。陆久安也跟着一起离开。

贺兰廷动一动嘴，但终究没有出声。这件事，除了曹安泰,那位粱劭梁大将军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么？

细想片刻，贺兰廷吩咐暗隐，“派些人手，盯住粱劭。”

“是。”

萧玦快马驰骋，去了军营。一进门，就见到程擎苍和曹安泰双方对峙，曹安泰矢口否认，还说要在景王面前告程擎苍污蔑之罪。

“呵……”萧玦轻笑了一声，嘴角缓缓漾起些许冷意，“曹将军打战不行，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倒是不小。”

曹安泰能走到景王麾下四大将军之位，全凭他能摸准上位者的喜好以及他那张巧言善辩的嘴。

曹安泰的意思是，对于烟火爆炸一事全然不知情，他家烟火买卖早就断了。他这位少东家对烟火制造压根一点儿都不懂，而且他很怕火/药，连战时需要用到火/药也都是下属去办，他一概不碰。这位指证他的管家是程擎苍的人，难保不是程大将军故意找他来诬陷，所以是不能够作为证人的。

听到这些，程擎苍面色铁青。

萧玦挑了一下眉，对着洋洋得意的曹安泰甩手就是一巴掌，“哎呀，抱歉，一时没控制住。”

曹安泰被这一巴掌打得懵懵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殿下，您……”

刚出声，萧玦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他呵呵两声，“抱歉抱歉，我这手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总也控制不住。”

“啪啪啪”，又是连着三个巴掌，打得曹安泰站都站不住。

曹安泰心里是窝火的，可眼前的人毕竟是皇子，他不敢轻易反抗。更何况，燕王殿下的武动在他之上。

萧玦揪住曹安泰的衣襟，墨玉般的瞳仁噙着如碎冰般的冷意，“在我面前耍无赖，曹安泰，你好大的胆子！”

萧玦的脸色过于冰寒，双眸里的杀意过于明显，让曹安泰不由得心生寒意。他不是粱劭那样心底强硬之人，面对这样的状况还能稳如泰山。

“殿下，臣……臣……”

萧玦嫌恶地将曹安泰一甩，曹安泰本就被打头晕眼花，这一甩就甩到了地上。

“将曹安泰关进大牢，不许任何人探视。”萧玦冷声道。

曹安泰脸色一白，“殿下，臣是冤枉的，臣怎么有胆子害您呢？”

萧玦皱一皱眉头，怒声道：“还不把人抓下去。”

左右的将领们对视了一眼，见萧玦不是在开玩笑的意思，上前卸了曹安泰的武器，将人押了下去。

程擎苍至始至终一言不发，望向萧玦的眼神也多有复杂。

萧玦明白程擎苍对自己所为不大赞同，他笑笑，道：“老程，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讲道理？”

程擎苍沉默。

“曹安泰是无赖，对付无赖自然要用对付无赖的法子。而且这个方法，只有我能用。因为我为君，他为臣。这件事如果不是这样处置，老程，你有多少把握能治他的罪？”

萧玦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程擎苍的肩膀，“为帅为将，老程你行，但对付这种赖皮狗，我行。好了，别拉着个脸，这事儿往后还得你处理呢。”

程擎苍行事素来公正，什么事情都讲究个证据确凿。可这三殿下一上来就动手，不止把曹安泰打懵了，也把程擎苍“打懵”了。这样行事，若是传出去，还有公平可言吗？

但话又说回来，曹安泰如果一直矢口否认下去，那自己又有多少把握能让他伏罪？三成，还是四成，好，就算有五成把握，景王十五之后就回西北，他一定会保曹安泰的。

想到这里，程擎苍不禁有些气闷。他一方面不赞同萧玦的行事风格，一方面又隐隐觉得三殿下做得对，心情十分地复杂。

萧玦见程擎苍脸色变来变去，觉得着实有趣，他笑呵呵道：“老程，你这变脸呢？”

程擎苍哼了一声，道：“殿下，没有确实的证据，曹安泰是关不了多久的。”

“啧啧啧，老程啊老程，我就说你老实。”萧玦一副“老程你怎么有点蠢”的样子，“曹安泰对本王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关他不对吗？我还没让他吃军棍呢。”

程擎苍怔了怔，“可他方才未曾……”

萧玦一脸嫌弃，“冒犯了我这种事，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谁会质疑，谁又敢质疑？你就放心把人关着，等他哪天自己想明白了，自然会想说的。”

程擎苍皱一皱眉，“若是他一直不肯认呢……”

“那就一直关着。冒犯了我，就算是老二发话放人，也要问过我同意不同意。曹安泰出身商贾之家，这辈子最大的希望是光耀门楣，而不是精忠报国。他这样的人意志力不够坚定，是受不了一直被关在牢里的。放心好了，他会说的。”萧玦自信满满地说道。

景王手里那些人的情况，萧玦早从贺兰廷的资料里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事儿，耗也耗死曹安泰了。

程擎苍稍松了松眉眼，道：“那便依殿下所言。”

办完了事，萧玦朝程擎苍摆摆手走了。

贺兰廷一行人在不白居坐了没多久，也回了燕廷别院。萧玦回来时，贺兰廷正准备用晚饭。

“兰廷，做什么好吃的了。”萧玦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隐隐还含着淡淡的药味。

是贺兰廷特意煲的药膳，闻着有些药味，可吃起来一点都没有，强身补气，味道极其可口。

萧玦连喝了两碗，擦擦嘴，笑眯眯道：“兰廷的手艺真好。”

贺兰廷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嘴角浅浅地弯了弯，问道：“曹安泰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萧玦道：“他不肯认罪，我打了他一顿，将人关进军营大牢了。牢里让人认罪的法子可多了，残忍又让人看不出来的，他熬不了多久就会认罪了。”

贺兰廷笑着摇头，“也只有你这般蛮横，能这样做了。”

萧玦倒是挺得意，“老程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光会气得脸铁青。今日要不是我去，那曹安泰可就安然无事，还反过来要给老程扣一顶“污蔑”之罪了。”

“军中这些人啊，怪不得会被老二压制得死死的。一个个都太正直，太讲究公平公正了。但……我却希望，他们能永远这般下去。为帅为将，若对手里的兵不公正，那就太令人心寒了。”

闻言，贺兰廷嘴角溢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阿玦，你做得好。程将军若知你的心思，必定也会很高兴的。”

萧玦道：“这几个月，我在军中看了不少事，老二治军之道是有问题的，所以老程才会把着手里的兵权不放。浴血杀敌的将士，若是不能够得到合理、公平、该有的回报，那这天下还有谁会愿意在前线保家卫国。”

“所以，兰廷，这西北军大元帅，我做定了。”

老二手下不少人，就好像这曹安泰一样，一贯地能说会道，爬到了将领的位置。不仅如此，那些人还仗着自己的军职，在外欺凌百姓。这两三个月，萧玦处置了不少这样的人。

还有一些实打实有军功的人，竟然多年了都还是个士兵。有些个退下来的老兵、伤兵，更是没有得到他们应有的抚恤。

这让萧玦对西北军大失所望，对萧琅深恶痛绝。

这个地方，如果不是还有程擎苍强势撑着，只怕这所谓最强大的二十万西北大军早就要变成一个虚架子。

他日辽夏来犯，这虚架子又怎么能够抵抗得了铁骑？

贺兰廷将手中的碗筷放下，随后，他握住萧玦的手，郑重地说道：“阿玦，你会做到的。”

萧玦弯一弯嘴角，笑得一脸嘚瑟，“那当然，我可是个天才。”

见这人又开始不正经，贺兰廷收回了自己的手，瞥了他一眼，“不知羞。”

萧玦笑嘻嘻地凑近贺兰廷，在他耳畔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要是知羞，又怎么能把你这位贺二公子给吃干抹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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