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却非殿时,他鬓发微乱,衣襟上还有几处污痕,与平日容止端严大相径庭,只依然不减损其风姿挺秀,清隽俊逸,着天子服时只觉高不可攀,威压甚重,不可逼视,如今一身寻常布衣,更显姿仪超群,长眉入鬓,凤眸生威。加之他满脸笑意,犹如春风拂面,又多了一分可亲,志得意满之下,更显光彩照人。
管维不敢嫌他,忙吩咐人备下沐浴事宜,两名眉清目秀的宫女跟在王寂身后往浴殿那边去。
“维维过来,助我沐发。”
因去送膳,她脂粉未施只做寻常打扮,回宫梳洗后再未补上,听了王寂之言,洁白的面颊如着胭脂一般。想起之前王寂讽她如同在室女,又羞惭又恼怒。
王寂仿佛在笑她怯于夫妇之道,见她满面通红,唇边笑意更深。
他不催,管维也不能听而未觉,视若无睹,尤其是周遭侍婢屏息以待,让她如坐针毡。
“夫人,过来。” 王寂挥退宫女,转身去了浴殿。
朱梁画栋的浴殿垂着红色纱幔,绮靡浮艳,室内置一口青铜大鉴,约三尺长,双兽耳衔环,双龙攀缘器口作操水状,周身饰有繁茂的蟠龙纹。王寂褪去污衣,拆掉发髻,跨入鉴中。少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微微勾起唇角。
只是那脚步才踏入房门就停滞不前,他转过身来,双臂叠放在壁台上,托住下颚,饶有兴致地瞧着红纱背后那道纤弱的身影,黑发披散于肩背,水珠顺着额头流淌,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神情居然带着几分少年郎的顽皮和恣意。
“再磨蹭下去,水都要凉了。”王寂笑了一下,语带抱怨,“我可不想再泡在冷水里。”
她慢吞吞地走过来,离铜鉴十来步的距离,“你先转身过去。”
王寂懒洋洋地不想动,一眨眼功夫,她又改了主意,“还是不要动了。”
管维不假思索地拿起旁边的衣裳,投入铜鉴,这些衣裳浮于水面上,掩住了下面的春景,但他肌肤白皙,肩背隆起,雄姿伟岸,使得她的目光右移右晃地避开了去。
王寂见状,开怀大笑,笑声久久不能止。
“你别动。”欲与之做对,顽劣地随着她的目光转动身躯,被管维极力制止,柔软细腻的掌心按他肩上,犹如火焰灼肤。王寂顿时笑不出来了,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找了衣裳盖过来,否则他也会满脸尴尬。
管维缚好衣袖,露出莹白如玉的胳膊,舀水往他发顶上淋,她心中有气,故意满瓢倾泻,糊住他戏谑的笑眼,王寂只好闭眼,摇头将水甩得四处都是,又溅回她的身上,不由气结。
自觉养气功夫不够,不免与他斗气,管维耻于这般幼稚行径,慢慢凝神静气,心无杂念地做沐发之事。再用皂荚去除污垢,细将略显粗硬的长发拢于掌心揉搓,清洗数遍后,她欲离开去叫宫女进来伺候,王寂一把拉住她手。“不用你了,陪着我即可,怎敢再烦劳夫人。”
见他颇有些无赖样,管维唇角轻撇,退开离得远些。
一麦汤一胡饼,让王寂的心境有了改变,以前见她退避三舍的疏冷样子就觉得憋闷,他深知不该将不满发泄于她,是他负维维在先,但能自知自省,未必能做到不迁怒。他积怒于心时不敢见她,也不能久久不来,让奴婢生出妄念,懈怠敷衍,是以泰半在千秋万世殿,偶尔留宿却非殿,如此相处已是月余。
王寂背身将水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裳丢出去,地上一片水渍湿衣,场面很是不堪。草草事毕,见更换的衣物放在十步之外,他轻咳一声,“还得劳烦夫人助我。”言罢,指了指放置衣物之处。
管维暗恨为何没有早料到,她瞧着这一地湿衣,又瞧了露齿而笑的王寂,正欲婉拒。
“让婢女过来送衣,你服侍朕。”王寂见她眼眸瞪圆,慢吞吞道,“或你亲去拿来,朕自己穿。”
两权相害取其轻,快刀斩乱麻,她速速将里衣搭到旁边的架子上,匆匆地退出了房门。
入了寝殿,谨娘见她脸颊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眸中含着水光,惊异之下欲迎上去询问,碧罗拦住她摇摇头,夫人这副模样,非羞即怒,何必自讨没趣去问。
紧随其后,王寂只着松松垮垮的里衣从浴殿出来,他襟口大敞,水珠顺着胸膛往下淌,腰带也系得很是潦草,欲坠不坠,往上瞧去,他眼尾薄红,眸含春意,唇边微微勾起,颇显浮浪之色,全不似田陌间那般稳重诚恳,让人心生敬服。
他披着湿发,淌下的水珠浸透了素色里衣,半透半掩,仿佛水鬼出没一般,且侍婢皆眼观鼻鼻观心似个木头人,管维实是看不下去,口气略带凶意道,“坐下。”
王寂睨她一眼,在熏炉旁边慢悠悠地坐下,好似殿门是个吸人精气的妖物,一进去就过了几十个春秋。借着熏炉的热气烘,又用布斤裹着头发吸水擦得半干,一通劳碌后,管维将布巾啪地一声扔到漆盘上,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对随侍在旁的宫女道,“给陛下换一件里衣。”不再管他,扭身走了。
换完衣裳,王寂往里走,见她坐于榻边两颊鼓鼓暗生闷气的样子甚是可爱,淡道,“就寝吧。”且等着帐中算账。
放下纱帐,宫女们躬身退了出去,两人规规矩矩的躺在被褥里。
管维跟以往一样正欲睡去,一双健壮的臂膀冷不丁地将她翻出被褥,管维低喘了一下,根本不往他那边去瞧,即便去瞧,也瞧不见,她忍下这口气,欲扯过被褥重新躺下。
王寂握住她的细腰带她一个翻滚,二人上下交叠,胸贴胸股叠股地撞在一起,两道闷哼同时响起,也不知是何处撞疼了。
管维挣扎着撑起身,气道,“陛下今日还没闹够?”她何处对他不起,怎地得罪于他了,是膳给他送错了,还是不该做了往日的饭食,让他回来之后戏弄到此时。
王寂忙制住她,“别乱动,再动就休要怪我了。”
黑暗中,仰头去寻她朱唇,只可惜月淡光暗,一时不察居然撞到了她秀挺的鼻梁上,管维被他撞得再度痛哼一声,心下简直要崩溃了, “陛下是觉耍弄人很有趣?”泪珠砸到了他的脸上。
一而再再而衰,王寂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抬手轻抹她脸颊上滚落的泪珠,轻斥,“哭什么?”
管维窒息难耐,力不能拒,王寂松开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喘,“抱着我。”将皓腕交叠于他颈后,遂深吻了下去。
管维唇色嫣红星眸半闭,忍不住握拳捶了他肩背一计。
王寂轻笑一声,浅浅细吻,动作收敛,从帐中起身唤来奴婢。
清理完毕,王寂抱着她重新躺下,管维不愿,要分被而睡,王寂另有所指,“你说分就分?朕不分。”今日分被,明日就要分床了。
管维拗不过,又恐再惹出他的火,不情不愿地忍下,只当他是炉子。
昏昏欲睡时,他嗓音暗哑,贴于她耳旁,“我给聂云娘下了诏,让她进宫陪你。”
管维恼得拂开他唇,差点没听清,见呆懵的样子顿生心生怜爱,轻抚她的脸颊复说了一次。
她入宫后,与云娘素无来往,为何要安排她入宫来陪?但她内心是欢喜的。
“多久?”听他之意,应不是当日来回。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管维心中一动,仰头去看他,王寂却将手心覆于她眉眼处,眼眸不能视物,只能作罢,心想:这段时日,宫中大事唯有皇子百日宴,跟云娘进宫与否有何干系?
云娘不是普通女将,因功获封侯爵,以女子之身立于朝堂,深得王寂信任。此番入宫,她不信只为陪伴宫妃,王寂瞒她何事?
“在想什么?”见她神色有异,王寂将她揽得紧些。
“鲁侯英姿飒爽,功夫又好,让人自惭形秽。”她若是从小也习武就好了,不然动辄被旁人拿住而动弹不得,管维对幼时没有先见之明极为怅惘。
“你郎君的功夫更好。”此等言语,说于榻上,止于耳畔,实有些不正经,含调笑之意,只是管维粗通人事,但心性单纯,又与王寂别离长相处短,听不懂这闺房之乐的弦外之音。
轻刮一下她的鼻尖,拢好被褥,二人才真正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朕和我,文中都可使用是设定,稍微强调帝王身份用朕,随意说就用我。实际上,应该是朝堂上用朕,下朝用吾,私设了。男主是开国之君,规矩没那么多。青铜大鉴来自于战国双龙鉴的描述。粉融香汗流山枕,芙蓉帐底奈君何。出自 李白《对酒》,牛峤《菩萨蛮》----文被锁,这句我从原文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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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设:美得疯狂本该持靓行凶搅动风云,实则只想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当一个小市民(背靠国公府这棵大树)。喜欢经济适用男,喜欢听她话的小狼狗。幼时沦落风尘,男主重生提前救她回来。
前世曾经当过男主外室,后面失踪嫁给了男主部下(被招安的部下)。
注意,女主是真的不喜欢(男女情爱方面)男主这号贵族高门,不是自知身份不配自我洗脑不喜欢那种,女主出身低贱没有金手指家族找她回去脱离阶层,就是来路不明被卖掉的孤女,当然也没有极品亲戚找上门,也不会认义亲改换门庭。
男主人设:梁国公府世子,为女主疯狂着迷,暗恋女主,因为前世被甩心有阴影爱在心里口难开。前世登基后一直想要君夺臣妻跟女主贴贴,前世女主当他路人甲(恩客)。前世妻妾成群儿女成堆极品种马皇帝,今生只有女主。日常诋毁女主有眼无珠,只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不放眼他这个大好儿郎。日常觉得女主累死累活瞎扑腾不如嫁给他当阔太太。男主在女主眼里就不靠谱三个字,后来觉得靠谱了就勉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