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宴会

这?一天的半下午时分,谢茗瑾来到了75号别墅前,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消息的发送人那一栏,显示着“郁礼”二字。

谢茗瑾在手机上回复了一句“我到了”,随后便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门铃旁的通讯器响起了电流声,随后“咔嚓”一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是茗瑾吗?”

今天早上的天气原本晴好,但是此刻,天空中的乌云压得极低,开始降下了雪粒子。带着雪粒子的风迎面袭来,谢茗瑾呵了一口气:“是我。”

在她的话音落下后,欧式铁门上的电子锁应声打开。

别墅大厅的落地窗边,桌子上依旧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红茶,只不过在红茶壶旁,多了一个插着纯白色花朵的小花瓶。

谢茗瑾坐在郁礼对面的椅子上,她喝了一口滚烫的红茶,驱散了一下身上的寒气。

谢茗瑾将白瓷茶杯放在了桌上,红茶中的柠檬片跟随着红茶轻轻晃荡着:“这?次我把浅夏带到度假区了,您要见浅夏一面吗?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她的爷爷。”

放在桌子上的小花瓶里,插着一丛白色雅致的小花,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冬日里,散发着清香,倒是有几分春日希望的感觉。

郁礼看着放在花瓶里的花:“浅夏,我今天见过她了。”

“您见过浅夏了?”

谢茗瑾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顺着郁礼的目光望向花瓶里的花,花瓶里的花是不常见的品种,但看着有些眼熟,很?快,谢茗瑾想起来,昨天在商业街的花店里见过这?种花。

“我今天定了这?束花,没想到最后送花过来的是浅夏。”

“那您有没有告诉她,您就是她的爷爷。”谢茗瑾的话音落下后,随即自嘲一笑,以她对这位的了解,应该不会告诉浅夏。否则就不会在一声不吭地带走郁白后,就没有来看过浅夏。

郁礼自然也看到了谢茗瑾眼中自嘲的笑意:“你应该也猜到了,原本我确实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但是,我的怀表掉在了地上,被她捡到看到里面的照片。”

谢茗瑾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浅夏,她都知道了?”

郁礼点了一下头:“浅夏她很聪明,很?快知道了一切。今天早上我和她聊了很?久……”

说到此,郁礼抬眸看着谢茗瑾,目光之中带着歉意。谢茗瑾也读懂了他眼底的情?绪,等待着他的下文。

郁礼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黯淡:“茗瑾,我对不起浅夏和郁白,更对不起你。”

谢茗瑾的指尖微动,多年来,她第一次听到郁礼对她说这?样的话。其实坚强如她,早已学会独自一人承受所有困难和痛楚,即便有时候会难受,心脏也早已麻木到习惯掉了。

只是,突然间,郁礼这么慎重地向她道歉。她多年来压抑着的种种难受的情?绪,突然间再也压抑不住,找到了一个倾泻而出的出口。

“啪嗒、啪嗒”,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谢茗瑾的脸上滑落。

见状,郁礼眼中的愧疚之感更甚,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折叠规整的方巾手帕放至谢茗瑾面前的桌子上。

谢茗瑾看着放在她面前的手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流泪了。

“谢谢。”谢茗瑾道了一声谢后,用郁礼给她的手帕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她的眼中闪过些微迷茫的神色,随即自嘲一笑,她这是怎么了。

在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谢茗瑾开口:“没想到浅夏那个孩子和您聊过之后,竟然会让您改变这么多年来的想法。”

郁礼长长地叹了一声气:“你是个称职的母亲,把浅夏培养的很?好,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茗瑾,之后我会安排郁白回国。浅夏说的对,郁城已经走了,我们活着的人更不应该因此分开。”

窗外的天空中,原本零星下着的雪粒子早已成?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不一会,窗玻璃上也覆盖上了薄薄一层雪花。花园里的树上、灌木丛上,积雪变得越来越厚,变得白茫茫一片。

郁礼看着室外的漫天大雪,眼神苍茫:“雪下大了。”

纷飞的雪影倒映在谢茗瑾的眼睛里,她轻声开口:“今年冬天的雪真是大,明年春天的花应该会开得很?好。”

桌子上的花瓶里,花语为“希望”的纯白小色花安静地散发着芳香。此时雪虽大,但春天也不远了。

度假区的另一头,浅夏正在逛商业街,她见雪越下越大,刚好商业街上的所有店铺她都逛了一遍,便决定提早回旅馆。

她到旅馆的时候,发现旅馆的大厅装饰着各种彩带还有装饰品,一排排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靠着墙壁摆放着,旅馆的服务员正在往长桌上放水果拼盘还有各色精致的糕点。

“麻烦让一下。”一个服务员手里拿着葡萄酒从浅夏身边经过。

浅夏心里有些疑惑,大厅是要举办什么宴会吗?

贴在旅馆门边的墙上一张海报解答了浅夏的疑惑,海报上写着:今晚七点将于一楼大厅举办宴会,届时欢迎各位旅客前来参加。

海报的下方还列着一串活动清单,浅夏粗略地看了一眼后,发现活动真是丰富,有图书讨论小组、手工制作甜点、舞会……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过不久,宴会就要开始了。

浅夏正打算回房间问问妈妈,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参加旅馆举办的宴会,她的手机上突然响起一阵空旷的钢琴声,有人打电话给她。

浅夏看到来电提示,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是妈妈?

浅夏按下了接听键:“妈妈,你现在不在旅馆里吗?”

电话另一头,谢茗瑾轻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聪明,被你发现了。”

停顿了一下后,谢茗瑾开口说道:“小樱桃,我要?等雪小一些的时候再回来,晚上不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餐了。”

大厅里很?是热闹,浅夏望着旅馆外头的路灯,昏黄的路灯下,能看到雪花在旋转飞舞着:“妈妈,你也要?记得吃晚餐,别忙坏了身体。”

谢茗瑾轻笑了一声:“你放心,我现在没在工作。对了,小樱桃,我今天见到了你的爷爷。”

旅馆外,路灯下的雪花静静地落着,比之前小了一些,隐隐有停下的趋势。

浅夏听到谢茗瑾的话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明亮:“妈妈,你也知道爷爷在度假区。”

听到浅夏的话,谢茗瑾又笑了一声:“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度假区的工作其实是你爷爷安排的。本来,这?一次我打算找机会带你去见他,没想到今天你先见到了他,到最后竟然还让他想通了一些事。”

“小樱桃,你爷爷说,过一阵子就会安排郁白回国。”

谢茗瑾柔和的嗓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旅馆大厅里人来人往,明明十分热闹,但浅夏却在一瞬间像是被隔绝到另一个世界,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即便她早已隐隐猜到,爷爷会让哥哥回来,但真等到谢茗瑾告诉她,她的内心顿时像是在夜空中绽放着烟火一样,灿烂异常,喜悦不断。

外面的路灯光照在积雪上,带着雪色零零碎碎的反射到浅夏的眼睛里,浅夏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嗯,妈妈,我们一起等哥哥回来。”

大厅里,满是欢声笑语,旅馆外,是雪花扑簌簌飘落的声音。

晚上七点钟时,旅馆一楼大厅里的宴会准时开始。大厅里开着充足的暖气,十分暖和,甚至让人不需要?穿外套。

在满是人的大厅里,有些人聚在一起做甜点做手工,有些人聚在一起讨论知名作家新出版的书。而在舞池那边更加热闹,不少人聚在一起跳舞。

浅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无事,便到大厅里参加宴会。

旅馆的侍者端着托盘路过她身边时,微笑着给了她一杯果酒。侍者给浅夏的这?杯果酒还是热的,冒出来的热气中带着浓郁的果香味与酒香味。

即便浅夏不怎么会喝酒,但受那酒香味的诱使,她还是喝了一口杯中的果酒。果酒的味道酸酸甜甜,带着点淡淡的桃子味,十分好喝,酒精的度数似乎也不是特别高,浅夏便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只是过了一会后,果子酒的后劲似乎有点上来了。浅夏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头也开始变得有些晕起来,她便端着酒杯找了一个在角落的椅子坐下。

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浅夏顿时有些后悔,不该喝那杯果子酒。而旅馆大厅里暖和的温度,让浅夏的晕眩感变得更加强烈。

在她闭着眼睛用手指揉着太阳穴,思考着要?不要?到外面吹会冷风清醒一下的时候,她身边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动,有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郁浅夏,好久不见。”

一个甜美而又冰冷的嗓音在浅夏的耳边响起,浅夏睁开眼睛,侧目望过去,在看清对方的样子后,浅夏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过往的一些画面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样,支离破碎地在浅夏眼前纷飞着,一片片镜子碎片上,反射着往昔的一幕幕。

少女从小到大的人缘很?好,总是有许多同性友人,还有一个十分疼爱她的爸爸,不像她总是孤身一人;高中时,在萧泽祁与她分手之后,少女红着脸向萧泽祁告白……

不过很?快,浅夏的眼中恢复平静,像冬日里结冰的湖水一样无波无澜。

“好久不见,林日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