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晋江独家

虽当时算不得争吵,但?沈岑负气离开,窦瑶还是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他的抗拒情绪。

他像是在刻意逃避着什么?,当晚时至深夜才归家。

满身酒气,倒头就睡。

窦瑶一向敏感,只是眼睛看不见才会显得有些迟钝。事后回忆起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好似无意中刺痛了他。

具体到当时的哪一句话?还是哪一个细节?

她琢磨不透。

原以为一夜睡醒后他的气会消,没想到他这样的恶劣情绪持续了好些天。

他不主动,更不回应,完全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而她就算是有心示好,也完全寻不到施力点。

努力与他刚建立起的亲近关系出现了裂痕。除了整日里上蹿下跳的那只猫,这屋里一时间又恢复了昔日空空荡荡没有半丝活人气的沉闷之象。

她的心里揣了事,连着几日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吴小棠都看出了异常。

偷偷观察了几日,吴小棠寻机主动挑起话头,问:“瑶瑶,你跟沈岑之间,是不是闹什么?不愉快了?”

不愉快是真的,只是问题出在哪,窦瑶至今没能想明白。

她挺苦恼地摇了摇头,伸手触桌上的花枝。冷不丁被刺扎了手,她一秒回缩,痛的“呲”了一声。

“诶,行了。你就别捯饬这些破花了,又没人看。”吴小棠拉过?她被花刺扎伤的手,用纸巾给她擦干净指尖冒出的血珠。

“有的。”窦瑶说。

吴小棠撕了张创可贴给?她把伤口包上,没听清,问:“什么??”

“虽然是很小的事,但?一直在跟前做,早晚有一天是能被看到的。”窦瑶挺认真地解释道。

吴小棠没听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盯着她看了会儿。话一断,她就记不清自己想说什么?了。拍了拍脑门,道:“我们刚刚在聊什么?来着?这一下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这金鱼脑子不记事。窦瑶跟她相处久了,早已习惯了。笑了一下,提醒道:“在聊我跟沈岑之间是不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哦,对。”吴小棠说回正题,“我听冯医生说沈岑最近也是挺反常的,让我问一下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倒是老实,一口一个冯医生的。”窦瑶打趣道。

吴小棠不接她这茬,替她处理好了伤口,问:“是因为什么?闹的不愉快?”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窦瑶重理了思绪,闷声想了会儿,才道:“就是那天,我也是出于好意,问了一下他的生日。想说他都没过?过?生日,等到了日子替他办一场生日宴。但?我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我想了想,当时我好像也没说过?什么?重?话,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生日?你问他生日了?”吴小棠颇显惊讶道。

窦瑶听出了些异常。回过?了味,终于反应过?来,问题可能就是出在了“生日”这个话题上。

“是不能问生日吗?”她挺纳闷地问道。

“当然不能问了!不过?这事赖我,怪我没早些提醒你。”吴小棠挺自责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问啊?”窦瑶更觉纳闷了。

“这事吧,说起来也挺玄乎的。”吴小棠挺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偏头避开了监控位置,这才悄声道:“沈岑的生日,跟他母亲的忌日,是同一天。这算是忌讳,知道内情的根本就不敢在他面前多这个嘴。你呀也是倒霉,正巧撞这档子事的枪口上了。”

“什么??”窦瑶不怎么相信地追问道,“你说真的?”

“傻啊你。我哪敢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吴小棠说。

听这话的意思确实不是在开玩笑。

窦瑶没料到听来的是这么?个结果,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消化这相对复杂的信息量。

“没有早一天,也没有晚一天,偏偏是他生日这天。”吴小棠唏嘘道,“是不是很玄乎?”

窦瑶慢半拍点了点头:“听着是还……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吧,对于沈岑他母亲的那场意外,我还听过另一个版本。”吴小棠说。

“另一个版本?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沈岑他母亲的意外死亡,是有内情?”窦瑶问。

混熟了之后,吴小棠常在她跟前憋不住话。

有些恼自己嘴快,担心又因这嘴闯祸,吴小棠悄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没能等来回应,窦瑶问:“怎么不说话了?”

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收不回了。吴小棠犹豫片刻,不忘提醒道:“你也知道,沈岑确实算个人物,他身上的传言很多,大多也都是误传。我也就是八卦一下,你听一听就算了。”

“当然。”窦瑶很明理地附和道,“我也就是随便听听,八卦这种东西谁会往心里去。这不是打发时间,唠唠嗑嘛。”

“上道啊姐妹!”吴小棠挺满意她的回应,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外头传的另一个版本,跟你料到的那个说法擦边。不过?也捏不准,毕竟警方那边确实也没证据证明那场意外是人为。”

“人为?是有这个可能性的意思?”窦瑶问。

“据说啊,沈母出意外后没多久,也不知警方查到了点什么?,沈家那俩兄弟被拘了几日。不过?后来也都被放出来了。这事在当时争议挺大。他们出生的那地方小,之后很多人都出去讨生活了,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更是少。时间一长,有些事没人再提,悄无声就盖过?去了。”吴小棠说到这,不忘补充道:“这些话都是外头乱传的,保不齐是有人眼红他们俩兄弟小小年纪就能得了这么?一大笔保险金编出的谣言。”

“嗯。”窦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人言可畏,是说不准。”

“还有一点也挺奇怪的,沈母的那笔意外险据说不是她本人去办的。再加上沈母之后蹊跷的死亡日期。不觉得巧合的让人有点不敢相信吗?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吴小棠摸着下巴锁眉道。话音稍顿,她回过?神来,不忘补救:“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想,没有在影射什么?,作不得数。”

吴小棠的话窦瑶听明白了。

事发时沈家俩兄弟还未成年,又都是高智商,要策划些什么?于他们而言其实不算难事。如果真是他们其中之一,或是两人联手计划的那起意外,就算东窗事发,也有未成年人保护法这层屏障护佑。

窦瑶记起与沈岑提起“生日”时他的过?激反应,心里有了丝猜疑。

儿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他愤怒的点,究竟是不愿提起“生日”这个话题,还是不愿被人点醒自己不堪的过?往?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瑶瑶,咱可说好了,你可不能把我卖了。”吴小棠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玩笑道:“不然我化成?鬼都不会放过你!”

窦瑶清楚她在紧张什么?。其实说到底,她这个沈岑的“枕边人”才是更应该觉得害怕的。

为宽她的心,窦瑶挺勉强地配合着笑了一下,保证道:“放心吧,我这人有个很靠谱的优点,就是嘴巴紧。”

“嗯。”吴小棠得了准话不由松了口气,笑言:“你这个靠谱的优点,我很欣赏。”

**

一整天都没听到猫的叫声了,窦瑶很是不惯。

听了吴小棠的那番话后,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这会儿连常在她身边转悠的猫都不见了,她越发觉得不安。

问过哑嫂,得知她也一天没见到猫的影子了。窦瑶终是坐不住了。

满屋里喊着猫的名字,可惜任她怎么喊,平时一唤就来的猫始终没有跟往常一样听到声立马窜到她脚边。屋里没有,她把心一横,拄着拐挺着急地寻出了院门。

哑嫂在厨房忙碌,没注意到她出去。

窦瑶对院里熟悉的地也仅方寸,往外再走一段,对她而言完全是陌生领域。

磕绊间摔了一跤,掌心膝盖火辣辣的疼。她心里着急,忍着痛爬起来。

原本撑扶在手里的那根盲杖不知去了哪儿。她没了盲杖支撑不太敢轻易挪步,蹲在地上摸索。

隔着车窗,沈岑远远地看到院里有个影子匍匐着在移动。定睛细看,看清了那是什么?,抬脚踢了踢前座:“停车。”

司机把车停在了距窦瑶几步开外的地方。

沈岑开了车门下去,看着仍在地上摸索的那位。没回头,挥手示意司机把车挪走。

她应是刚摔过?,手肘和膝盖上落了新伤,淌着血。像是浑然不觉疼痛,在地上乱爬乱摸,手上动作又快又急。脏兮兮的,半点不见从前窦家大小姐傲慢无礼的光鲜模样。

她较从前,是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触着真实,笑的也暖。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有了变化的?沈岑记不太清了。一切都好像那么的理所当然,让人费解又不安。

站在几步外的地方无声盯着她看了数秒,他的视线转向了近身处滚至花坛边的盲杖。

没猜错的话,她在找的就是这个。

弯腰捡起地上的盲杖,他没挪步。目测着距离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抛,盲杖丢到了她脚边。

窦瑶一早就听到了车来的声音,猜到他一直在边上看着。

他没出声,她也就没表现出异常。

摸索间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她身边,正巧打到了她的手。

她被这突来的动静吓的一激灵,缩手间觉得触感熟悉。顿了片刻,回缩的手往前伸,循着印象中那物件的所在位置慢慢摸了过?去。

触到了盲杖的柄,她急忙收拢手指抓好。拄着盲杖支撑着起身。

有脚步声。

“沈岑?”猜到他要走,窦瑶匆忙开口想要叫住他。

那阵渐远的脚步声就连停顿一下都没有,显然是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沈岑!你等一下!”窦瑶没能叫住他,索性直接问:“沈小康呢?你今天有没有见过?沈小康?”

沈岑望了眼落地窗上映出的人影,不想跟她费唇舌,简短应了声:“送走了。”

没再管她。

越过?移门,径直往屋里去。

**

送走了?

窦瑶记起沈岑当初与自己说起那只横死的猫时,像是在吓唬她,可那语气分明透着几分古怪。转瞬她又联想到关于沈母的蹊跷死因,吴小棠与她说起过?的那番话犹在耳畔。

真的是把猫送走了吗?

她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个更为可怕的想法。不会是……

她没敢深问。心慌意乱间随意寻了个借口,连晚饭都没吃就匆匆回了房。

一个人呆在房里,过?静的环境下可怖的想法在脑子里肆意盘桓,占据了她全部的感观。那些脑补出的血淋淋的画面把她吓得不轻。

她静坐了会儿,拄着拐走到了门后,贴着门板听外头的声音。

外面走廊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他还没有要回房。

她这才大着胆子抬起手,锁上了门。踌躇片刻,仍觉得不踏实。

料到他手上肯定是有备用钥匙。左思右想,挺费力?地拖了张椅子过?来,撑在了门后。

也不清楚这样的阻拦能不能挡住他。

但?她现在极度害怕与他独处,总得做点什么?。像是回到最初见到他的那一天,那种冲头而上的惊惧感快把她的理智浇熄了。

走廊外有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步步逼近门前。

窦瑶听到了声,被吓退。

他来一步,她小幅退一步。直至退至床前,被毯子绊了一下,跌坐下去。

门把被拧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门外的人没能打开那道门,忽然之间不动了。也不知在想什么?,静了半晌,才叩了叩门:“开门。”

窦瑶没应声。极警惕地绷紧了腰背,攥牢了手中的盲杖。

“趁我还在好好说话的时候,开门。”他猛捶了一下门板,克制着脾气,道:“别考验我的耐心。”

捶砸声震耳。窦瑶料定自己激怒了他,紧张到呼吸骤停。

没能等来回应,门外短暂噤了声。

死寂后是连续的踢踹声,紧接着是“咚——”的一声巨响,上锁的房门被踹开。

撑门的椅子倒地,外力?冲击下瞬间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