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之微微晃神的盯着陆令词眉间的痣看,不知为何,她总时不时的注意到这个,可能是这颗痣长得太点睛之笔,就像泪痣一样,会给人增添几分别样的魅力。
及时回神,她递上手里的红酒:“陆先生,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许小姐客气了。”陆令词绅士的接过去,很注意的没有碰到许慕之的手指,再次邀请她进门:“进来吧许小姐,不用换鞋,你随意。”
“好。”许慕之淡淡应,提着包踱步进去。
屋里的装潢十分典雅,处处透着复古的气息,客厅一角还立着一尊佛像,佛前燃着很好闻的供香,看来这位陆先生信佛。
许慕之不由自主落到男人指尖的佛珠上。
“许小姐先稍坐一会儿,等饭菜上好,我们再上桌。”陆令词把手中的红酒放到茶几上,邀请许慕之落座,他则在侧边坐下,将早已温好的牛奶倒满一杯推给她:“晚上不宜喝茶,容易失眠,只能请你喝牛奶了,许小姐不介意吧?”
许慕之还是第一次被人请喝牛奶,而且是热过的牛奶,她有点惊讶,倒不是觉得好笑,而是觉得这位陆先生很体贴,她第一次在陌生人身上感受到这二字,不禁多看对方一眼,“谢谢,陆先生很周到。”
她捧场的端起牛奶杯浅喝两口,放下时,抽了一张纸巾擦嘴,举止优雅得体,贵气不凡。
陆令词有节奏的转着佛珠,深邃眉眼漫不经心的落在她精致清冷的侧颜上,“冒昧问一下,许小姐的许是许记珠宝的许吗?”
许慕之不奇怪他猜到自己的身份,回视道:“是的,那请问陆先生是盛丰集团陆家的吗?”
“的确是,不过我没进家里的公司。”陆令词风轻云淡的回,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童年阴影。
许慕之点到即止的没有深问,而是道:“陆先生做什么的?”
陆令词轻笑,“做一点小投资。”
小这个字,许慕之完全不信,看这整座半山腰都是他的地盘,财势又怎么会小呢。
这陆先生还真是谦虚,她换了一个话题,“陆先生似乎非常喜静。”
“嗯,我睡眠质量不好,没办法跟人做邻居,所以当初买下了这片山,全留给自己住了。”陆令词有问必答。
许慕之内心泛起波澜,正值青壮年的年龄竟然会睡眠质量不好?果然还是有一些童年阴影的吧?
这种事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问,而且彼此萍水相逢,没必要深谈到那个地步,她轻声道:“那挺好的,你这里的确幽静。”
“许小姐若是喜欢,可以随时过来玩。”陆令词大方邀请,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转佛珠的手不由地停顿下来。
许慕之却当他是交际上的客套,便也客套回:“有空一定。”
实则,以后都不会有空。
她对男人对婚姻自小就排斥,若不是奶奶一直委婉相劝,又身体不好,她永远不会答应去相亲,更不会阴差阳错认识这位陆先生。
但现在即使认识了,他们也肯定不会有未来。
当然,看这位陆先生佛珠不离手的样子,估计也是个看破红尘的。
这一点,他们很像。
“先生,饭菜上好了。”穿燕尾服的常管家走来。
陆令词抽离的一缕神思拉回,起身比了个请的手势:“许小姐,我们过去吧。”
“好。”这个时间点登门,一顿饭局自然是跑不掉的,许慕之还算习惯,毕竟身为公司领导人,她一年到头参加的饭局,不知有多少。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暗暗紧张拘谨,后来经过锻炼,愈发熟练坦然,就如现在一般。
隔壁的餐厅呈长条形状,一道道精致的料理被放上自动旋转的玻璃桌面,陆令词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许小姐,请坐。”
“谢谢。”许慕之矜持点头,抚着裙摆平静坐下。
陆令词走到对面入座,“若是不合胃口,许小姐请及时告知,不要客气。”
“这一看就很美味。”许慕之冷归冷,情商却不低。
“那许小姐请吧。”陆令词唇角上扬,示意她可以开动。
许慕之颔首,然后展开白色餐巾放到大腿上,拿起刀叉开始切面前的牛排。
这顿晚餐,不可否认,味道是真的好,许慕之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席间,两人没怎么说话,顶多是陆令词关心她吃得如何。
晚饭结束,她很快提出离开,不欲和对方更近一步交流。
陆令词也没强留她,只回礼一份大红袍茶叶。
许慕之盛情难却的收下。
陆令词亲自送她到屋外,劳斯莱斯开来,许慕之侧眸道别:“多谢陆先生款待,今晚的晚餐很美味。”
“许小姐喜欢便行。”陆令词清雅微笑。
轿车停稳,许慕之走下台阶过去,陆令词低低出声:“许小姐稍等。”
许慕之疑惑回眸,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却见高山白雪般尊贵的男人上前一步,亲自为她拉开车门,骨骼分明的手挡在门框上,免得她撞到,“请。”
许慕之微怔,唇线轻抿,客气道:“谢谢。”
她弯腰坐进去,陆令词力度适中为她关上。
许慕之降下车窗,“陆先生进去吧,不用送了,再见。”
“再会。”他磁声点头。
司机慢慢松开刹车,劳斯莱斯滑行出去,许慕之升起车窗。
陆令词转身进屋。
许慕之回头看了下,没看到陆令词,她莫名放松许多。
殊不知,三楼落地窗前,那抹清隽身影一直将她目送出铁艺大门。
直到看不见,依然没动。
常管家这时拎着茶几上的红酒上来询问他放哪里。
陆令词侧身道:“放酒窖去吧。”
“好的先生。”常管家转身,陆令词忽然又道:“算了,就放我卧室里吧。”
常管家不解的回头看他,但没有开口问,利落的走到屋里的吧台前,打开一个落地柜,把酒放进去。
结果看到一只白色陶瓷茶杯突兀的倒扣在里面,瞧着也不像是什么稀奇古董,常管家疑惑:“先生,你这柜子里怎么会有一只白色茶杯,是你放错的吗?要我拿下去吗?”
“不用,等它在里面。”陆令词不知想到什么,眉眼舒展,眸中浮动丝丝缕缕慵懒的笑,“和许小姐送的红酒放在一起。”
常管家猛地福至心灵猜到真相,怕是这白色茶杯跟那许小姐有什么关系吧,该不会许小姐喝过?
不可思议,跟了先生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先生还有收集这种东西的癖好!
常管家在心里默默吐槽,表面却是恭敬的放好东西,离开卧室。
和陆令词的那次饭局,许慕之没几天便抛诸脑后,她觉得两人从此不会有交集,便完全没放在心上。
一周忙碌的工作结束,表妹穆思羽元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表姐,明天你是我的!”
许慕之降低跑步机的速度,改为慢走,气息微喘道:“你想干什么?”
“我选修了一门戏剧课,快要期末了,要写论文,我定的是昆曲有关的。表姐,你明天陪我去昆剧院看吧?我买了两张票。”穆思羽今年大一,马上快大二。
许慕之微微蹙眉:“你同学呢?”
意思是你怎么不找你同学。
穆思羽叹气:“表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宅,还有不要那么独,你这么漂亮,得多出来亮瞎他们男人的眼啊!”
“没兴趣。”许慕之清冷回。
穆思羽“哎呀”一声,开始撒娇之术:“我不管,表姐你明天陪我吧,我就想跟你去看,我就喜欢跟美女在一起,你要是不陪我去,我明天就来你家哭给你看。”
许慕之抿了抿唇,拿唯一这个表妹毫无办法,这是妈妈亲哥的女儿,外公外婆接连去世后,舅舅一家是她仅剩不多的亲人了。
“好吧,明天几点?”
听到表姐答应,穆思羽开心的欧耶一声,嘴角的梨涡可可爱爱,“下午三点的场子,表姐你算着时间来我家这边接我哦,我这里过去顺路。”
“嗯,知道了。”
“那你穿漂亮点,化个超美御姐妆,我就化柔弱白莲妆,扑你怀里嘤嘤嘤哭。”
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呀。
许慕之无奈,“好了,我在跑步,不跟你说了。”
“……好吧,那明天见表姐。”穆思羽可惜的挂断电话,盯着手机噘了噘嘴。
表姐真的好冷哦,她有时候都会被冻到,不过更多的还是心疼她,真希望有一天可以出现个好男人宠表姐,然后再把许雅雅那贱人大卸八块,丢猪笼里去!
呸!小三生的女儿,还妄想爬她表姐头上作威作福!
这边商量完看昆曲的事情,那边沈熠也在陆令词家纠缠他:“陆仙儿,你说你一到周末,不是在家念佛诵经,就是去茶馆喝茶,你就不能有点别的娱乐活动吗?”
院子里的观景台上,陆令词闲适放松的靠着藤椅眺望山下绚烂华丽的都市夜景,指尖熟练的拨动佛珠,“我也打高尔夫篮球网球,还有拳击。”
“啧,你这些基本都是在家干的嘛,我的意思是你要多出去社交,你听兄弟我的,明天你跟我去看昆曲,那里新来了一个闺门旦,据说声音好听得像那啥黄鹂鸟,保证你听了不后悔!”
“茶馆也能听曲儿。”陆令词不觉得有去的必要。
沈熠瞅他:“这不一样,人家专门唱昆曲的,只在昆剧院表演,不会去茶馆的,你在茶馆听的跟那个不一样。我可告诉你,我还听说那花旦卸妆后特别漂亮,已经有好几个北城的富二代在追了。”
“北城?”陆令词最近对这两字比较敏感,无波无澜的视线落到沈熠脸上。
沈熠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兀自道:“对啊,就是北城,昆剧院在他们北城的地界上嘛,所以那边圈子里的二代去得多,还有很多名媛都爱去呢,估计是为了装逼显得有文化,这样跟你一说,那不是能看好多美女了?哈哈哈,说不定还能看到上次我去茶馆找你时遇到的那个黑裙美女呢,话说,那美女是哪号人物啊,我怎么没在圈子里见过她呢?北城圈子的吗?”
陆令词听到朋友提起许慕之,忽然想起两人几天没见了,他摩挲两下佛珠,松口道:“好,明天跟你去。”
沈熠还准备再劝呢,一下听到他同意,惊喜道:“你终于愿意去了?”
陆令词懒洋洋“嗯”了声,重新看向山下夜景,眉眼惬意松弛。
沈熠哈哈大笑,挪动椅子过去搂住他肩膀晃了晃:“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为了我,你肯定会去的!”
陆令词嫌弃的拂开朋友的手,修长指尖拍了拍自己肩膀,没搭理他。
沈熠正高兴中,一点不介意他的洁癖发作。
哈哈哈,他正宫地位依然十分牢固!
作者有话要说:许慕之:祝福
陆令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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