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悦音酒吧的地理位置不算好,再加上酒吧主要卖点集中在他们这个不温不火的乐队上,就算是顾叔在时,生意也不大景气。
陈暻接手后,尝试做了线上演唱会,酒吧的稍有好转,来了不少人把这当做网红打卡点来参观。
如果顾叔还活着,应该不会太喜欢她这种做法。但她没有多余的选项:一切只是为了保证,酒吧能“活着”交到顾子路手上。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举动会把酒吧坑了一把。她的作曲争议一经发酵,江蕊的粉丝立刻就通过他们的线上演唱会迅速锁定了地址。
门口的小花园被围了起来,原本写满大家鼓励话的小黑板被收了进去,白色围栏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油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看见酒吧里还有几个客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暻劳烦了杨叔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一下口罩帽子,掩饰一下自己的身份。
一个人站在树下时,她看着悦音酒吧的牌匾怔然,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
承载了她五年喜乐悲欢的地方,以后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姐姐!”
酒吧内,黄婉宁忽然急匆匆地朝她冲了出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你昨天走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陈暻险些没被她的热情碰倒,无奈笑了笑,拍着她的肩背安慰:“我昨天喝多了,就先回去了。”
“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我们有东西送给你。”
她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要酒店,陈暻脚钉在原地不动,连连提醒:“店里有客人,我不方便……”
“哦哦。”
黄婉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小跑进了酒吧里,没一两分钟就抱着个鼓囊囊的吉他袋出来。
“这是?”
“本来是想等到你生日,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
黄婉宁话题一转,笑着将吉他递去她怀里:“可不是我一个人买的,这是咱们大家一起攒钱给你买的好家伙,你可要好好收着!”
陈暻一看那吉他袋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之前犹豫了很久,都没忍心买下的那把两万多的吉他。
她鼻子没忍住一酸:“你们怎么……”
“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之后和咱们的交集就越来越少了。但以后不管你在哪,只要看到它,就能想起我们。”
陈暻无声,小心地将那把吉他收到身后,给了黄婉宁一个深深的拥抱。随后,她从包里取出那张支票递过去:“这是我对酒吧的一点补偿。”
黄婉宁拿过支票,却差点没被上面那一串“0”给闪花眼:“怎么这么多?”
“你们够用就行。”
陈暻心有担忧:“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也多替顾叔看照好子路……”
“你还有脸在这装可怜。”
但没等她说完话,不远处就响起了顾子路的冷笑。她一抬头,就看见顾子路双手环胸地看着她。
“话说得漂亮,倒像是我们欺负你、赶你走似的。明明是你捅出来篓子后藏没了影,最后闷声嫁了个豪门,觉得用钱就能息事宁人了?”
“你闭嘴!”
黄婉宁厉声将他呵住,看向陈暻一脸歉意:“抱歉啊姐,我们昨天跟他解释的时候,告诉了他你结婚的事。”
“没事。”
陈暻摆摆手,见顾子路完全没几个好态度,也不再闷不做声:“顾子路,你已经长大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有数。如果你认定我是个小人,不愿意再和我有交集,那今后我的好歹也跟你无关。多的我也不想解释,只希望你能好好经营酒吧,别让顾叔的心血毁在手里。”
“少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要是真心疼爷爷的店,就该现在向所有人宣布,你和悦音没有半点关系。”
不知道是那句话触了他的霉头,顾子路忽然暴怒了起来,招手大声着,吸引来众人的目光:“都来看看,你们要找的罪魁祸首在这呢!”
“你在做什么?”
黄婉宁上前拉住他,反被他甩开手:“她不是不想咱们受到牵连吗?那就现在进去让大家都看到她已经被赶出去了啊!”
这种行为又和间歇性承认陈暻抄袭有什么区别。
黄婉宁还准备劝,顾子路已经绕过她拉住了陈暻的手腕。
陈暻被他大力拉拽的一瞬失了平衡,好在晃悠了两下后总算站稳了脚,但身后背着的吉他却从肩膀掉下来些许,差点就掉在了地上。
她心疼那把吉他,但又挣不开顾子路的手,干急着想去把带子拉起来些:“你先放开……”
话音未落,顾子路的手忽然就被一个身穿黑西装、身形高壮的男人拍开,陈暻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一个相同装束的男人礼貌地扶着肩膀稳住了平衡。
再看顾子路,已经被那个男人反扣着双腕压制住。
“这位小朋友,还请对我们夫人尊重些。”
杨叔温和的声音适时从身后响起,陈暻回头,看见杨叔还带着一个保镖,步履沉稳地朝他们走来。
他气质儒雅,语气不怒而自威,让黄婉宁和顾子路同时静了声。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位老者的身份不凡。
然而只见老者招招手,他身后那人便走到了陈暻身边,将帽子口罩送了过去。
杨叔来到了陈暻身边,敬重地微微躬身:“夫人,这里人多口杂,先戴上吧。”
两人终于清楚了,这些都是纪家的人。
而陈暻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刚刚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其他路人,好在几个保镖在她们面前围了面人墙。
自从出事后,陈暻就对这种审视的视线感到焦躁不已,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再不敢多看戴上了帽子口罩,杨叔见她准备好后,才摆手让控制住顾子路的人。
被松开后的顾子路明显还是一脸的不服气:“你这是想做什么,示威吗?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哪天就不会摔下来了。”
他视线凶狠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忽然将视线锁定在了杨叔身上:“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最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地装柔弱博人同情,背地里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
“小朋友,我只是个普通的管家,纪总喜欢谁我无权干涉。”
杨叔的声线仍然温和,脸上却收起了和善的笑意:“但你要再对我们家夫人出言不逊,我会让你知道,为什么纪家是你攀不上的高枝。”
顾子路瞬间哑声,就连黄婉宁和陈暻也是头一回见这种场景,惊得大气也不敢出。
“开个玩笑,您是夫人的朋友,我们还要感谢之前你们对夫人的照顾。”
杨叔打破僵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在愣神的顾子路惊得一激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杨叔扬了扬下巴示意一个保镖,那人上前将几份酒吧转让协议递交到他手上:“夫人这次来,一是为了对酒吧之前的损失做补偿,二是为了将酒吧转让给您,您看看。”
顾子路接过那叠文件翻了翻,大脑还在缺氧状态,只觉得两眼昏花。
“有哪些的详细事项不明白的,我联系了律师一会过来教您怎么填写,签好了后把夫人的那份转交给律师转递给我们就行。以后酒吧会交给您全权打理。”
杨叔收回了手,忽然面色阴沉走近了几步,用只有近距离的黄婉宁和顾子路才能听到的声音警告:“也就是夫人心善,要是被纪总知道,有人踩到自己的新婚夫人头上了,你们有几个酒吧够赔?”
顾子路打了个寒战,抿唇不再敢多说。
三人也曾在酒吧欢歌载语,无话不谈,如今却闹到了这样僵持的场面。
物是人非,陈暻看着他们,也无心再和他争个什么输赢,只是转身:“走吧杨叔。”
“好。”
她头也不回,快步离开。走到电瓶车旁的时候,杨叔拦住了她:“夫人,还是坐车吧,您的车我让保镖开回去。”
她现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也不像能开车的样子。她没有多争辩,顺着杨叔的指引看到了路边停靠的两辆黑色的奔驰。
她上车沉默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杨叔,这些保镖是您临时叫过来的吗?”
“从出门就一直跟着的。”
杨叔如实告知:“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出门在外,还是带几个保镖好些。”
陈暻可算知道那一路上的人为什么都盯着她看了。
“谢谢,这次麻烦您了。”
“不麻烦,我也只是按照纪总的吩咐办事。”
“纪总?”
陈暻吃惊:“他知道酒吧的事吗?”
杨然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纪总之前就跟我叮嘱过,他不在的时候,凡事以您为重,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能让您丢了面子。”
陈暻僵硬地挤了个笑。
不得不说,杨叔确实很会说话,要不是她知道纪明阳对自己什么态度,这三两句话听起来,倒确实有对她“疼爱有加”的错觉。
但清醒下来后就能明白,没正面回答的答案就是否定,纪明阳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关心她这个前女友的生活情况。
“凡是以她为重”只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是纪夫人,她丢面子就等同于纪家颜面扫地。
她为刚刚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自恋想法,感到一瞬窒息式的羞愧,但过了好一会没缓过神时,她才意识到这不是心理作用。
早上吃完饭后忘了吃药,刚刚又动了气。
感觉呼吸道像是被棉花埂住,陈暻贴去车窗边呼吸着新鲜空气,费尽力气示意杨叔:“可、可以先去一下附近的医院吗……”
杨叔看见她的状态,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拍了司机一把:“药和氧气瓶,快!”
司机立刻停了车,将东西递了过去。
陈暻看见熟悉的药包装讶异了一瞬,来不及多想,先顺着水先吃下了药。
吸了一会氧气后,她感觉好了很多,心中的疑惑却占据了所有思绪。
再怎么思虑周全,也不可能在车上随时备着氧气瓶和应对罕见病的药吧?
杨然的这个应对速度,显然是提前知道了她的情况。
“你们怎么会有我的药?”
杨然见她能说话后,松了口气,随即笑着回复:“也是是纪总的安排。”
陈暻睁大了眼,这才想起,她和纪明阳曾经也是一对毫无保留的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上榜咯!开始稳定些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