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关注她?!
这是折了脑子还是滑到手了?
还来不及摸清对方的意图,粉丝们的火眼金睛马上发现了不对劲。
毕竟封煜在圈内是个过分“专注自我”的人,关注列表的人本就不多,异性更是寥寥无几。
然而作为“懂事”的粉丝,自然不会去封煜微博底下询问,而是顺着列表找到了于知蕴这。
看着不断上涨的私信消息,她内心五味陈杂,原来关注度高也是一件让人十分不自在的事。
但碍于怕说错话造成负面影响,她又不敢随便回复。
而何芷显然也发现了,并且积极加入了“粉丝三千问”的大军。
“卧槽,我哥关注的这个是谁啊?”
“一条大鲨鱼,这么土的名字,我看叫咸鱼还差不多。”
.........
她声音有难掩的激动,于知蕴眉心跳了跳,左手搭上她的肩,用力拍了拍:“何芷。”
“怎么了,知蕴姐,我现在正忙着呢。”
“那个,一条大鲨鱼——”
何芷目光未动,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有些智障是不是,我哥被盗号了吗,怎么会关注这种账号,看起来和买海鲜的微商似的——”
“是我。”
“什么你啊?”她还没反应过来。
于知蕴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语气里透着隐隐的危险:“我小号。”
手机“哐”一声,砸落在桌面。
几分钟后,何芷终于从差点跌倒地上去的震惊中晃过神。
“不是吧,知蕴姐,你为什么要叫这么□□丝的——”
话音未落,于知蕴抛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何芷赶紧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我错了,这个名字一听就气阔山河......”
于知蕴脸色缓和下来。
何芷见机问:“不过,封煜为什么会关注你的账号啊?”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合作过,就顺手关注一下。”
“那这样他为什么不关注你大号?”
像她们这种工作主要面向娱乐圈的,都会有微博工作账号,个人简介那一栏还会注明职业,到达一定要求后,可以申请认证。
只不过于知蕴嫌麻烦,一直没有申请而已。
何芷越想越不对劲:“而且他只关注了你一个,也没有关注公司其他人,像赵变态他们。”
“关注得一个个搜吧。”于知蕴虽然嘴上这么辩解,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正犹豫着要不要在微信上问问他时,何芷的声音又响起:“哎,还真是的,我哥原来这么可爱的吗?还真的一个个加了关注。”
“我何德何能,居然还有这一天呜呜呜呜,不过这个变态在我哥的关注列表里,就像一颗老鼠屎,而且为什么还要在我上面啊!”
她语气情绪起伏,眼里却一直含着愉悦的光。
于知蕴松了口气,看着那多出来的几个带人名或者称呼的账号,戳进自己微博,火速改了名——Fair记者于知蕴。
改完,心里刚冒出点小失落。
一条信息突然跳了出来。
【封煜:没事吧?】
【于知蕴:没事,今天谢谢你。】
沉默了一两分钟。
【封煜:礼物还喜欢吗?】
礼物?是指那个签名照吗?
那可不要太喜欢,尤其是何芷,拿到的时候两眼都放光了,恨不得天天睡觉都搁在枕头旁。
【于知蕴:她们都很喜欢。】
【封煜:嗯。】
对方没有下言,于知蕴其实还挺好奇关于他怎么知道自己小号的事,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冷淡的情绪,非常识趣地没有再打扰。
很多事情,可能处于“无知”的状态才是最好的。
一旦明晰,或许会变得棘手起来。
**
三天后,《FAIR》最新期杂志在经历了极高的话题度后,终于上线发售。
而销量也是不负众望,刷新了创刊以来的历史最好成绩。
这其中,封煜的粉丝贡献了大部分的购买力。
不得不说,“年度最具商业价值男明星”真的是实至名归。
而谢昀也凭借这次首封上超强的表现力和少年感,吸了一大批粉丝,各项数据,搜索指数一路飙升,隐隐有跃层要爆红的趋势。
“哎,我哥那天要不是脸上还带伤,现拍内页图的话,肯定比谢昀弟弟还好看。”何芷一边欣赏,一边颇为遗憾地说。
“是吗,差不多吧,都是——”
何芷立刻反驳:“不不不,不一样,我哥那张脸真的是帅得惨绝人寰。”
“......”
“不过我哥最近闭关准备新专,都没什么公共行程,也不知道脸上的伤好全没有?”
于知蕴说:“应该...好了吧。”
其实上次见就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是额角那块的刮伤深一点,伤口一直盖着。
“嗯,希望吧。”何芷眼神亮了几分,突然凑近她身边闻了闻,“知蕴姐,你今天用的是哪一款香水?”
于知蕴纳闷:“我没用香水啊。”
“那就是沐浴露,什么牌子的?”
于知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见她一脸迷茫,何芷故意卖起关子:“知蕴姐,我告诉你一个超级大秘密。”
“什么啊?”
“你身上的味道和那天采访时我闻到我家哥哥身上的味道很像,我怀疑你们肯定用了同款,快快快,你用的哪个牌子的沐浴露啊?”
采访那天?
没记错的话,是自己发烧晕过去,迷迷糊糊间好像是被他抱了起来。
那会不会是,他身上是沾了自己的味道?
算了,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抱过他。
刚搬来绥原那两年,封宜仁也是单亲带着孩子,但他不像江雪平那样好脾气,他经常出去喝酒,喝多了回来就会对封煜动手。
六七岁的孩子,只会躲,躲不过就只能被打。
她记得有一次印象特别深刻,自己放学回家,刚走进楼道,就看见小封煜一个人坐在楼梯口,脸上全是眼泪,那双漂亮的黑眸哭得发红。
嫩白的手臂上是被什么东西抽出来的很多条伤,浮起大片红肿,脸侧也有零星的刮伤。
那是她第一次看得心里酸涩,走上前去弯下腰,刚想开口问他。
小封煜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哭音叫她:“姐姐。”
见她没反应,他又怯懦地想放开她的手。
那眼神,湿漉漉的,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招人心疼。
于知蕴避开他手上的伤,小心拉着他的手,将人带回了自己家。
因为她爸江雪平是警察,平时执勤偶尔会受点伤,一些伤药都在家里常备着。
于知蕴给他用清水洗完手,将人带到客厅沙发上,开始给他消毒上药。
她自觉自己并不是有耐心的人,但那天却格外小心,生怕弄疼了他,到时候再把小家伙惹得哇哇大哭。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当时特别乖,端正坐着,紧抿着唇,一声不响的。
直到上完药,于知蕴起身,想将药整理放回去时。
小家伙突然扑到她身上,抱住了她的腰。
于知蕴从来都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更别提这么亲密的接触了。
但那一刻,她不知道是被什么蛊惑,没有推开他,甚至还伸手抱住了他,一下一下在他清瘦的背上轻轻拍着。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
瘦弱的身体也早就变得高大,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男人温热的体温和强有力的心跳。
想到这,于知蕴耳根突然烫起来。
“知蕴姐,你怎么了?”何芷略显急躁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轻咳了一声:“没怎么,你是狗鼻子吗,确定没闻错?”
“不是狗鼻子,我也保证不会错好吧,你说你推辞是不是想私藏同款,我看透你这个女人——”
私藏?个鬼!
于知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链接发你了。”
“我爱你,知蕴姐!”
于知蕴躲开她要拥上来的手:“这么善变的爱,我不需要,谢谢。”
何芷故作伤心地收回自己的爪子,急速下完单,又从包包里拿出一瓶香水,讨好问道:“知蕴姐,我新买的香水,要不要试一下?”
于知蕴:“不要。”
“喷一点嘛,这可是今年冬季大火的斩男香,都卖断货了,我等了好久,刚到还没用呢,而且今天晚上赵变态不是请大家出去吃饭吗?我们必须要惊艳全场好吗?”
于知蕴勉为其难将自己的手臂伸过去,拉起袖子,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
何芷满意地打开盖子。
浓烈的味道顿时在鼻尖散开。
于知蕴赶紧收回自己的手:“你确定我们不是去熏晕全场吗?”
“不会。”何芷在自己的手腕处也喷了喷,又抹了一些在耳后,“这个只是前调有一点烈,但后调特别好闻,放心吧。”
**
晚七点,澜江国际酒店。
于知蕴进包厢没多久,桌上的气氛已经被酒精催化得热闹起来。
这种时候,她基本都在一旁默默听着,有人碰杯时才提起酒杯意思一两口。
推杯换盏间,熟悉的来电铃声突然响起。
她扫了一圈聊得正火热的众人,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拿起手机往门外走。
澜江属于高端型酒店,赵思铭定的又是顶层的包厢。
走廊里空荡而安静。
于知蕴快步走到转角处的洗手间外,接起。
清润的男声隔着屏幕传出:“姐,我妈是不是这两天又给你打电话要钱了?”
十五岁那年,江雪平意外去世,她当时被舅舅于兴一家收养。
初来乍到,于兴对她很好,然而作为舅妈的张娟雅就不乐意了。
然而毕竟身为长辈,她除了给她冷脸,也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直到两年后,沈兴因为所在的化工厂爆炸受了重伤,张娟雅对她的怨恨陡然加重,大骂她是丧门星,克死自己父母,现在还要来祸害他们一家人。
那年,于知蕴正准备上高三,面对张娟雅的冷言冷语,她改了寄宿,就连周末也没有再回去过,不是在宿舍学习,就是在外面做一些小兼职。
就这么熬过了一年,终于考上南临的大学。
但发生爆炸的那个化工厂由于内部经营早就出了问题,宣告破产,沈兴得到的赔偿费根本不足以支撑后续长期的医疗费。
于家又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资金很快所剩无几。
到最后拿不出钱,张娟雅就把这责任全部怪到她身上。
这并非是她的错。
但顾念着于兴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况且曾经对她那么好。
她没办法做到像一个局外人,置之不理。
于是从大学开始,她即使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个月还是会给于家打一笔钱回去。
以往照例打钱,张娟雅也算息事宁人。
但因为这个月付了一笔封煜的医药费,她比以往少打了一些,张娟雅收到钱后马上打电话过来。
于知蕴本就对她不喜,说了句这个月只有这么多后,不耐烦听她破口大骂,直接挂了电话,任她再打也不接。
想必是后来又对谁骂起自己,被于斯越给听了去。
她暂时不想提这件事:“钱的事你别管,我会处理的,这个月生活费还够不够用?”
那边说:“姐,以后你不用给我打钱了,我有钱,我妈说的你也别管,这个月你给我的钱我转回去了。”
于知蕴闻言拿下手机看了眼,果然有一条前两个小时未读的收款信息。
汇款的金额还比自己当初转出去的多了500。
“于斯越你哪来的钱,你是不是又跑出去做兼职了,我和你说,你现在只需要——”
“我知道,读书嘛,你放心吧,我没掉排名。”于斯越从小就聪明,升高中来一直稳在年级前三,按照他那所学校的往年录取率,考国内双一流大学是没问题的。
听他这么说,于知蕴松了口气:“那你也不能浪费时间。”
“没浪费时间,我找了个周末的家教,讲课也是学习嘛,你没必要在外面那么累。”少年的声音散漫而轻淡。
于知蕴鼻子莫名地有些酸。
她清了清嗓子,维持着平淡开口:“你别管我的事,以后生活费我还是照例给你,不会多也不会少,不许再退回来,我还有事,先这样吧。”
挂断电话后,她将钱一分不少的转过去,低头揉了揉眼眶。
温热的液体蹭上手背,她胡乱抹了两把,把手伸到水龙头下。
呆呆地站了一会,正疑惑怎么没水流出时。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水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