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翌日清晨,闹钟响起。

苏格起床洗漱,收拾自己。

丸子头,没有图案的白T,水洗蓝牛仔裤,白色板鞋。

清爽得像夏天的柠檬汽水。

她下楼时,沈爷爷在花园晨练,沈奶奶从厨房迎出来:“小苏格昨天睡得好吗?”

“好!”苏格站在厨房门口:“奶奶,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呀?”

在沈家白吃白喝白住,她实在过意不去。

帮帮忙干干活,也许能稍稍抵消一点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而且做饭还有李阿姨呢……”

“今天开始就高三了,奶奶想麻烦你,要是有空闲时间,能稍微帮一帮沈燃,”沈奶奶握着她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他底子不差,就是落下的课太多了……”

眼前老人笑容慈祥,手掌温暖,语气柔软得让人心疼。

苏格大力点头:“没问题,奶奶您放心。沈燃呢,他还没起吗?”

“叫我?”

清晰冷淡的声音身后响起,苏格抬手挠挠头发。

哎呀,我就只是礼节性地问一句呀……

沈燃经过她身边走进厨房,倒了杯水:“早。”

他大概是刚跑步回来,一八七的身高随便挨那一站就叫人无法忽视,黑色短袖黑色长裤,耳机松松散散搭在脖颈。

半湿的黑色碎发搭在额前,他撩起眼皮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那张神颜比昨天晚上在楼梯上看的时候冲击力还要大。

“早呀。”苏格小脸一红,只觉偌大的厨房空间狭小,空气流通不畅,脸颊不断升温。

好在沈燃喝完水就转身出了厨房。

客厅里,沈家那只萨摩耶倒在他运动裤下,在他脚边旁边撒娇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他面无表情蹲下身,抬手给他顺毛。

小时候还是个小傻白甜来着。

怎么长大以后,又冷又酷的呀。

萨摩耶前爪搭在他肩上求抱抱,冷酷少年在它脑袋上摸了一把:“乖,别闹。”

苏格在他旁边蹲下身,萨摩耶瞬间转移注意力,亲昵地用脸蹭她手心。

她似乎很是惊喜,转头看他时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一秒弯成月牙儿,唇角也翘了上去,笑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小牙:“它好可爱呀。”

尾音又软又糯。

沈燃移开视线,他蹲着,胳膊搭在膝盖:“你后来搬家了吗。”

苏格点点头。

他个子比她高了一头,蹲着的时候也高,看她的时候就不得不半垂着眼。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双眼皮褶皱深刻清晰,睫毛好像比女孩儿的还要长。

“跟着我爸住了一段时间……”苏格话音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笑笑:“但是后来,我就跟着奶奶回老家啦。”

早饭后,沈奶奶招呼苏格:“你和沈燃一起走,有司机送的。”

沈燃倚在门边看手机,闻言将手机塞进裤兜看过来。

一中的夏季校服丑得中规中矩,白色短袖,黑色长裤,他高高瘦瘦,腰窄腿长,这一身穿在他身上,竟然俊出了少年气。

像阳光下青涩笔直的小白杨。

“不用了呀,我走路就好啦,”苏格背上书包,脸颊小酒窝深陷,大眼睛黑白分明,“哪天想偷懒再一起坐车。”

沈燃人气那么高,万一两人一起走,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

“高三了,同学们,开学这么高兴啊?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我从办公楼就听到你们吵了!”

高三七班班主任老赵站上讲台:“我说几个事儿啊,一是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从江城附中转来,叫苏格。”

老赵放眼看去,班里还有俩空位置。

其一是教室东北角,倒数第一排的同桌位置。

其二是教室东北角,倒数第二排的同桌位置。

“老班不会安排新同学和沈燃同桌吧?”

“不能,老班他敢吗?就算真安排给沈燃,沈燃能同意?”

“沈燃自入学以来,就没有过女同桌吧。”

老赵扶了扶眼镜。

倒数第一排那小伙子一堆狂热粉,他斟酌再三:“苏格,你先坐倒数第二排那个位置,咱们班位置一个月根据成绩调一次。”

“好的,谢谢老师。”苏格从讲台往座位走,全班男生目光黏在她身上。

倒数第二排的小胖子更是喜笑颜开,脸上的肉都挤一块去了。

课间,苏格起身去打水。小胖子的好朋友瞬间围过来:“卧槽,你小子行啊,来这么一萌妹子同桌!”

“怎么着,羡慕啊?你羡慕得来吗?”胖子春风满面:“不过真的太他妈可爱了,细胳膊细腿的,小小一只,说话声音也软,简直想发展发展同学关系违反违反校规校纪,一个星期牵手两个星期亲上……”

沈燃抬头。

跟他隔了一个过道的薛航扔了本习题册过去:“哥们儿,看什么呢?人家说新同学又没说你。”

胖子话音未落,一个黑色双肩包擦着自己脸颊砸在他书立上,书立里的书哐啷往外砸,胖子转身:“谁啊有病?”

“抱歉,扔歪了。”沈燃站起身把自己书摞了摞,他的身高极具有压迫性,一张俊脸似乎覆着一层薄冰,从来不曾笑过似的:“换个位置。”

胖子觉得自己可能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沈燃在他们班,简直就是个“团宠”。

平时对谁都冷冰冰,但是要签名要合影什么的都不会摆架子,人其实挺随和,不惹事儿,每次学校活动组织捐款一人能顶三五个全校。

又顶着一张人见人爱的神颜,大半个学校的女生都是他毒唯。

最主要的是,看着斯文清瘦,其实武力值爆表。

好可怕,嘤嘤嘤。

胖子麻溜收拾东西,让出地方。

苏格去个卫生间的功夫,回来站在自己位置上。

后排的前任同桌抱头趴在课桌上可怜兮兮,现任同桌慢条斯理一本一本整理课本。

“你怎么坐这儿来了呀?”

“嗯。”沈燃应了声,语气很轻,跟刚才判若两人,甚至有点乖巧。

眼前的小女孩儿,小包子脸白白净净,圆眼睛微微睁大。

嘴角弯弯的,上扬的语调似乎有些……开心?

他挪开视线,又低声补充:“班主任刚才过来换的。”

薛航看着沈燃微微发红的耳朵尖儿,嬉皮笑脸低头给沈燃发微信:

【薛航大帅哥】:哟?

【薛航大帅哥】:什么情况?

【薛航大帅哥】:我们家沈燃开窍了?交小女朋友了?

【薛航大帅哥】:这新同学是谁,你俩难道有段不为人知的情?

他信息发出去,就看到斜前方的沈少爷,抬手捏了捏自己耳朵。

【SR】:皮痒就说。

薛航跟沈家这少爷一起长大,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这哥们打小就是一张祸害脸,追在他后面的小姑娘从来不重样,隔三差五就要换一拨。

更何况后来拍戏火了,全网都是什么“国民初恋”“禁欲系神颜”什么,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只是从来没见他对哪个上过心。

就超级狠心超级冷淡一男的。

结果,今天这么光明正大跟人抢起了同桌?

还他妈红了耳根……

薛航扯了扯唇角,察觉事情并不简单。

-

下午放学时,苏格把作业一条一条记好。

沈燃座位靠里,苏格不让开他就走不了。

后窗户被薛航拿报纸糊上,前门聚集迷妹一堆,状似不经意地经过他们班门口,实际上,已经来来回回经过了几十遍。

“好羡慕他同桌啊啊啊啊啊!!!!!”

“崽崽千万不要早恋啊……”

“不过那妹子看着好可爱啊,小小一只。”

苏格这才意识到,沈燃还没走。

他倚在墙上,低头划着手机。

手指白皙修长,经得起任何镜头特写,和黑色手机形成强烈对比。

“我自己走回去呀,”苏格扯住他校服下摆,小幅度晃了晃:“你先走。”

沈燃这才把视线从手机,落到小女孩仰起的脸上。

见他没有反应,她眼睛眨了眨,因为睫毛长,很像慢动作。

这时,薛航走过来勾住他肩膀:“走了哥们儿。”

苏格怕走路无聊,给自己规划了三条上学线路。

早上走的线路一,风景好。

放学打算走线路二,小吃摊多。

在路过学校后边小巷子时,几个男生正倚着墙壁抽烟,身上校服大喇喇敞着,是旁边七中的学生。

听到脚步声,齐齐转头看过来。

苏格转身就走。

“小同学,”为首的黄毛笑笑:“有钱没有?给哥买包烟抽。”

苏格手指紧紧攥住双肩包带子。

不怕不怕,我不害怕。

她低着头,权当听不见。

黄毛走到她跟前,踹翻了巷子里的垃圾桶:“就说你呢,耳朵聋啊?”

苏格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白。

就在她思考,她到底能不能跑赢这三个不良青年的时候,有人揽过她的肩,往身前一带,清浅的薄荷味道撞进鼻腔。

苏格仰头。

那人棒球帽压得很低,阴影落在眉眼,只露出挺拔俊秀的鼻梁和一截白皙下颌,手臂轻轻搭在她肩上。

视线相撞,他的眼睛干净清澈,像清泉洗过。

声音自耳边落下,带着一点鼻音:

“跟哥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