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苏格不追星,对沈燃也只是个路人粉。

自己小时候的好朋友,突然有一天爆红。走个红毯都能冲上热搜第一,演个男三号都能成为国民白月光,返校上个课学校楼道堪比春运现场……

自然而然就多关注了些。

而现在,他就在自己面前。

美少年唇红齿白,鼻梁高挺俊秀,脸上的每道线条都像匠人拿着标尺精心雕琢过,距离这么近,皮肤都没有瑕疵。

美色惑人啊美色惑人。

苏格不着痕迹离他远一点,磕磕绊绊开口:“我怕听不清楚,所以需要、需要看你嘴型嘛。”

她把笔记本从沈燃手里抢过来,开始看他写下的步骤。

脸却呼哧呼哧冒热气,大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沈燃字如其人,有棱角,却清秀。解题思路清晰得过分,直接由一得三再得五,放在阅卷老师面前绝对会因过分狂妄而步骤分为零。

而这哥们现在正在转笔,深藏功与名。

他手指修长瘦直,骨节分明,转笔都比别人好看。

“好了,五分钟时间到了,”数学老师分秒不差,“来吧,新同学,你起来讲讲。”

苏格放下手里笔记本。

全班同学目光落到她身上,有怜悯有好奇,还有幸灾乐祸。

“这题好难。”

“我刚才搜了下,这是前年高考题最后一道第三问,被数学老师单独摘出来又加了几个条件。”

“新同学江城的吧?真不是我地域歧视,但江城那升学率摆在那,她能行?”

沈燃后背靠墙,单手撑着脑袋,仰头看他小同桌。

小同桌声音不大,但是吐字清晰。

从侧面看过去,她的睫毛卷翘,弧度漂亮,因为眼睛大所以格外显天真。

她说一句,老师回头在黑板板书一句。

脸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像颗小星星。

最后一个步骤说完,她鼓起脸颊,呼了口气。

“很好,请坐。”数学老师目光里都是赞赏。

苏格站在自己位置,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开心。

沈燃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样子。

签字笔在他指尖打了个转。

低头时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

课间,教室里闹闹嚷嚷,苏格翻开下节课要用的讲义,提前复习。

“苏格,你还记得我吗?”

苏格迟疑了几秒开口:“遥遥?楚遥?”

“嗯!”

苏格小学在C市,楚遥正是她小学同桌,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写作业的那种。

“去厕所吗?”楚遥热情邀请。

“去!”苏格热烈回应,蹦蹦跶跶跑过去挎着她胳膊,两人亲亲热热一起出了教室,阔别重逢,头对头叭叭个不停。

“苏格,你喜欢沈燃吗?”回教室的时候,楚遥八卦。

“可能也就是个路人粉?”苏格戳戳她,“你呢,你是他粉丝呀?”

楚遥摇头否认:“沈燃虽然好看,但就一冰山,喜欢不起。我喜欢陆勋那种,行走的荷尔蒙!”

陆勋也是这几年大势的新人,人气虽然没有沈燃高,但也不容小觑。

苏格听着她说,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说真的,陆勋好帅啊!我初中的时候还喜欢过他来着……”

她刚说完,就撞上沈燃悠悠落过来的视线。

-

下午放学到沈宅时,客厅气压明显比往常低。

穿衬衫长裤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和沈爷爷说话。

沈燃一顿:“爸。”

根本没等沈晖应声,就径自往楼上走。

错身而过时,苏格对上他视线,那双漂亮眼睛无辜又暗沉。

“爸,你看看他,像什么话?”

沈老爷子没理会,沈晖站起身:“你是苏格吧?叔叔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五六岁呢!”

苏格站得笔直乖巧:“叔叔好!”

“坐。”

短暂寒暄之后,沈晖切入正题:“好好学习才是正事,演员,那根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职业。”

他尽量摆出平易近人的样子,但身上却是居高位者的趾高气昂,目空一切,而又固执。

想起刚才沈燃上楼的背影,颀长孤拔,苏格心里像被什么冷不丁扎了一下。

“叔叔,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吗?我年纪小,考虑问题也不是很全面,如果说得不对,请您批评指正。”

她板起一张稍显稚嫩的包子脸,清清嗓子,严肃认真:“叔叔,您看您,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家……”

苏格卡了下壳,但根本没在怕的:“现在的霸道总裁标配都是百亿。那就身家百亿吧。”

沈晖被嘴里的茶水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苏格赶紧递纸巾,继续往下说:“但是您这目光,怎么就有这么一丢丢狭隘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您知道全国有多少人喜欢您儿子吗?您知道他现在微博粉丝快一千万了吗?您知道他第一部电影就是最佳新人提名吗?您知道上一部戏的片酬全部捐去建希望小学了吗?”

“大清已经亡了,您竟然有职业歧视,您在我心里的形象瞬间不高大了,也不英俊了。”

苏格煞有介事地摇摇头,面色十分之深沉。

间隙,还悄悄拿眼梢打量沈晖的神色变化。

沈晖没忍住,彻底笑出声。

沈奶奶端了水果,笑眯眯递给苏格一盘,另一盘端了往楼上送。

沈燃就站在楼梯拐角,黑色双肩包还背在肩上,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奶奶。”

这边,苏格还在给沈晖做思想工作。

小学时期故事大王比赛身经百战,什么霸道总裁集团老总,根本没在怕的。

“反正,我能帮他提高成绩,但是您以后不准这样说他了!”苏格搬着小凳子又往沈晖旁边挪了挪:“父母是不能打击孩子的,应该夸,好好夸!”

沈晖点头答应后,苏格哒哒哒跑上楼,去敲沈燃房门。

门打开一条缝。

沈燃站在门口,黑发黑瞳,黑色短袖,黑色运动裤。

皮肤白的人穿一身黑,当真酷的不行。

就是……手里一排养乐多。

不是一瓶,是一排,就那样单手端着,嘴里咬着吸管。

厂商爸爸。

您能不能生产个大容量呀?

看看这个一八七的大宝贝吧!

苏格笑弯了眼睛,沈燃一僵,把手背到身后。

苏格抱了一堆书:“我们写作业嘛。我跟叔叔说,每次月考帮你进步五个名次。你可别叫我变成吹牛大王。”

她抬眼看看他,又低下头小小叹了口气。

明明毫无把握,还要袒护他。

每个字音都柔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落在他心底。

苏格在记作业的便签纸上,一条一条划线,划完线后伸了个懒腰:“还有最后一科了,英语。”

她拿出那本厚厚的五三,那本书已经很旧,不知道翻了多少遍。

“英语知识点比较散,上课的时候老师也是专项复习……”

“嗯。”沈燃打开抽屉,拿出两个棒棒糖。

“要酸奶的还是芒果的。”

苏格想了想芒果小丸子:“要酸奶的!”

沈燃三两下剥开糖纸递给她。

苏格想也没想低头咬上去,叼走,脸颊边鼓起一个圆圆的球。

沈燃偏开头,耳朵发烫。

刚才好像有什么柔软温热,蹭过他指尖。

就那么零点几秒,以至于他都不是特别确定。

“沈燃,你很热吗?”

“嗯?”

下一秒,他就察觉,小姑娘的指尖戳上他耳骨。

沈燃额角一抽。

而罪魁祸首嘴里咬着糖,钻到他眼皮底下。

大眼睛眨了眨,茫然又无辜:“你耳朵红了呀。”

-

苏格写完作业道了晚安,心满意足跑回自己房间。

沈燃垂眼,目光一顿。

他的英语试题角落,画了一个圆鼓鼓的笑脸,憨态可掬,跟她的主人一样。

边上还写了个“加油”,圆滚滚的小学生字体。

沈燃失笑。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清隽眉眼,显出原本温柔的样子。

他起身关了台灯,准备换睡衣时,门又被敲响。

苏格推开一点门缝,冲着他勾了勾手指:“沈燃,过来。”

沈燃走近,他个子高,头顶立刻落下一片阴影。

苏格神神秘秘:“你伸出手。”

沈燃照做,他的手腕清白修长,腕骨精致,掌心纹路干净。

苏格这才从背带裙的口袋里,拿出她五颜六色的糖果盒子,拧开盖子。

扶着他的手腕,往他手心倒了颗糖。

“这个软糖也超好吃的!”苏格笑眯眯:“好好学习的奖励!”

小孩子不学习,多半是鼓励不到位。

做完这一切,苏格转身就走,背带裙的带子却被人勾住。

她转过身,迷迷瞪瞪抬起头:“怎么了呀?”

沈燃微微俯身,刚好和她平视,干净的眉眼近在咫尺。

苏格的小心脏突然停滞一拍。

就见眼前少年,眼尾一点一点弯下去,瞳孔黑亮,像是映着银河。

“谢谢你。”

-

周末时,沈燃接到助理钱多多电话:

“颁奖典礼红毯下午六点开始,三点我会去家里接你。”

“好。”

苏格从便利店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要出门的沈燃。

他平时都是校服,T恤,运动裤,板鞋或者运动鞋,简单随意,少年感十足。

现在一身黑色西装,大概是传说中的什么手工高定,白色衬衫,黑色领带,整个人英俊挺拔,贵气逼人。

就那样站在别墅楼梯上,像电影里走出的翩翩贵公子,又像欧洲中世纪古堡里的王子。

“哇……”苏格由衷赞叹:“你这样穿好好看。”

沈燃垂眸睨着她,唇角勾起:“是么。”

苏格眼睛亮晶晶,大力点头:“真的真的,你系领带穿衬衫帅到爆炸了!”

说完,还竖了个真心实意的大拇指给他。

“我去车里等你。”钱多多冲着苏格笑笑,急匆匆下楼。

苏格目送他离开,回过头时,沈燃往前迈了一步。

两人距离突然拉近。

沈燃手背在身后,很认真地看着她。

他黑色碎发被造型师打理过,露出线条清晰的面部轮廓。

眉宇干净清澈,透着蓬勃少年气,偏偏衬衫扣子一丝不苟扣到喉结下方,系着黑色领带,斯文禁欲。

“那你要不要仔细看看。”

苏格咽了口口水,底气不足:“仔细看看什么?”

少年清俊脸庞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语气认真,有点像幼儿园求夸奖求鼓励求小红花的宝宝:“是我好看,还是那个陆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