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明明高三那些挑灯夜战的夜晚,总是不自觉幻想高考结束之后的自由。

比如,连着睡一个星期把这一年缺的觉都补回来。

比如,跟楚遥出去逛街吃东西看电影再也不要看书学习。

比如,彻夜刷微博,看男朋友各种综艺、电影CUT,如果还是看不够,就去找他本人亲亲抱抱个够,心无旁骛感受一下爱豆是自己男朋友的快乐。

再比如,和傲娇小老弟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撩男朋友,不能老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得主动出击、撩得沈燃找不着北,让他好好体会一下脸红心跳的感觉。

然而,当最后一门考试铃声响起时,苏格看着窗外鲜活生动的崭新六月,心情竟然特别特别平静。

那种感觉和月考、期中、期末结束的感觉无异,甚至思维还有些惯性,想要背上书包回教室继续学习,等着任课老师一门一门讲解试卷估算成绩。

可又很不一样。

她的高中时代就这样被这一阵简短铃声打断,随着她迈出考场的步子戛然而止,真真正正画上了句点。

就这样平静地结束了。

可是因为沈燃的存在,过往每一个画面都闪着光,温暖耀眼。

-

时间从六月初跳到六月下旬。

最近苏格每天刷微博,都能看到某省公布高考成绩的消息,没来由地跟着紧张,直到二十三号,本省高考成绩公布。

那天下午,班级群里已经有人查到成绩,苏格的小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大脑空白一瞬之后只剩下“成绩”二字,哒哒哒跑去找沈燃要笔记本。

大少爷浑然不在意,睡得迷迷糊糊被小女朋友晃起来,搓着眼睛起身,开电脑、输密码、打开网页。

小女朋友就站在他手边、上半身趴在电脑桌前,穿着姜黄色娃娃裙,像一块软软甜甜的戚风蛋糕。

小蛋糕眼睛一眨不眨的,绷着小包子脸精神高度紧张,攥着他手腕的手心微微冒汗。

“沈燃,你都不紧张吗?”话说出口,苏格才发现自己声音都是抖的。

沈燃没睡醒,脑袋上翘着一朵软趴趴的小呆毛,跟那张冰上俊脸形成强烈反差萌。

他忍着笑,鼻音清晰:“嗯,紧张。”

大帅哥一张俊脸云淡风轻,完全就是为了配合她。

冷白修长的手指和黑色笔记本形成鲜明对比,沈燃输入她的考号和相关信息,页面跳转的瞬间,苏格伸手捂住眼睛。

那几秒的时间无限漫长,无数种设想把小脑袋瓜装得满满的以至于无法思考,直到手被轻轻握住,少年含笑的声音落在耳边:“小朋友,恭喜。”

苏格指缝缓缓错开,黑白分明的圆眼睛一点一点露出来。

700分整。

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比她之前任何一次月考模拟考全市联考分数都高。

今年高考题公认的难,去年C市理科状元是710分。

她眼睛瞪得比平时都圆,小鹿斑比一样,又是惊讶又是惊喜,然后眼圈一点一点红了。

苏格拨通爷爷奶奶的电话,电话那边奶奶有些哽咽,不断说着真好真好……

她吸吸鼻子挂掉电话,弯眼睛闪着泪光。下一秒,眼泪凝结,吧嗒吧嗒顺着脸颊滑落。

沈燃手臂勾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抱,苏格顺势抱住他脖颈。

少年清冷的声线温柔,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宠溺、像是哄小孩子:“乖,不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格才松开。小娃娃脸上泪迹未干,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是。

站在他面前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罚站的小朋友。

沈燃把人抱到腿上,耐心细致地给她擦掉眼泪,指尖下滑、捏着她下巴凑上去亲了口,温柔道:“我们家小朋友辛苦了。”

苏格脸颊发烫,看着沈燃嘴角勾起的弧,顾不上害羞,晃着他肩膀说:“我都哭了你还笑……”

男朋友那张脸没有任何瑕疵,面部轮廓清隽、棱角分明,一双无辜又清澈的漂亮眼睛自带深情,即使是完全不营业的高三,都能凭借旧照圈一波又一波的颜粉。

而现在这个人,修长手指扣着她的后脑勺往他的方向压下来,软软的嘴唇贴上她有些红肿的眼睛。

她瞬间忘了要说什么做什么,手下意识抓住他白色短袖的肩侧。

“以后是不是可以,”他抵着她鼻尖蹭了下,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专心和我谈个恋爱了。”

苏格坐在他腿上,看沈燃是个俯视视角,美少年唇边带着未散的笑意,眼眸深处亮亮的,目光灼灼。

她鼓起勇气抱住他脖颈,轻轻点头:“嗯……”

沈燃凉凉的指尖在她眼角轻轻摩挲,而后缓缓下滑,薄而清晰的唇贴上她唇瓣,软软的有些凉,果冻一样。周身瞬间被他身上的气息笼罩住。

温柔缱绻的一个吻,更像是小心翼翼安抚她情绪。

“我小娃娃亲真厉害。”

吻毕,沈燃仰着脸看她,白色短袖衬得人清冽干净、充满少年感。他眼角微微弯、亮亮的,在她耳边轻笑着开口:

“为夫与有荣焉。”

-

这年依旧文理分科,高考题难得变态,理科数学尤其。而C市理科状元花落一中。

暑假前,一中的宣传栏换了照片,是这次高考的文理科前五名。

第一名是个小姑娘。

白皙精致的娃娃脸,鹿眼弯弯嘴角翘翘,穿蓝白校服扎着马尾。丢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只要注意到、就挪不开视线,纯良无害的样子,像只懵懵懂懂的小鹿。

第二名是个男生。

一张冰山俊脸冷若霜雪,却有一双清澈无辜的漂亮眼睛,瞳孔深处尽是温柔明朗的光。

大概是不常笑,他薄唇轻抿弧度平直。

这样看着,禁欲冷气美少年一个。

每个人旁边都有一行字,比如:“天道酬勤”、“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而那个可可爱爱的理科状元,显然是只追星狗,但是人家追星没有耽误学习,甚至还挺正能量的。想必如果她家爱豆有这么一个小粉丝,也会觉得很骄傲。

她旁边那行字是:“想成为和我爱豆一样优秀的人。”

那个第二名也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颁奖典礼参加太多,旁边只跟了四个字:

“荣幸之至。”

-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报志愿之前,饱受高三折磨的大家已经开始彻底放飞自我,首当其冲的,便是班级聚餐。

“苟富贵,无相忘!”

“沈燃以后电影我们给你包场支撑!”

“大明星,快点给我签个名,以后我好跟我大学同学显摆……”

沈燃没有拒绝,有求必应。

薛航喝了点啤酒,浓眉大眼面红耳赤的,过来揽住他肩膀:“哥们儿,走一个!好兄弟!一辈子!”

沈燃跟他碰了个杯,下一秒薛航就被楚遥捏着耳朵拎到一边:“你成年才几天啊,就敢喝酒?”

“苏格,最近招生办是不是开始抢人了?”楚遥拉着苏格的手。

“嗯,”苏格点头,细白的指尖钻这玻璃杯,“但是我不想离开C市。”

有人表白,有人默默掉眼泪。

有人愁云惨淡计划复读,有人前程迷茫依旧满怀希望。

高三一去不复返。

正在经历的时候有多痛苦,以后就会多怀念。

因为在这之后你会发现,并不是所有事情努力就会得到结果。

但是高考是。

不说一分努力一分汇报,但起码你的所得所获和所付出努力成正比,即使那个未知系数“K”可能非常渺小。

-

沈燃这哥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个天赋型选手,学习是这样,演戏也是,唯独在喝酒这方面是个白痴,一杯就醉。

毕业聚餐,他只是不可避免地稍微沾了一点,眼尾就晕起薄红。

只不过他喝醉以后除了断片,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又奶又酷,乖巧得不得了。

两人回到家,苏格站在自己房间门口。

她穿着奶白色短袖和浅蓝牛仔背带裙,手指攥着白色斜挎包的带子,声音甜糯:“男朋友晚安!”

楼道只开着昏黄壁灯,沈燃站在他对面,轮廓被光线柔和,剑眉修长,鼻梁直挺,那双眼眸光沉沉、湿漉漉的,澄净又深邃,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我睡不着,”他看着她薄唇轻启,又很认真地补充道:“神经衰弱。”

美少年眼神专注,清清冷冷的声线压得低低的、还带着鼻音,甚至还有些委屈似的。

“所以……要你给我抱一会。”

苏格的小脑袋瓜,瞬间biubiubiu炸开小烟花。

沈燃,她爱豆、她男朋友,一个总以高冷禁欲形象示人的美少年,用这样又奶又甜的语气跟她撒娇要抱抱……

她!完全扛不住!

苏格被他看得心脏砰砰跳,她对于这个人不光没有抗体,对他的喜欢还与日俱增,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都觉得:哇!我好喜欢!

“好吧,”她捏捏发烫的小耳朵,声音甜糯,“就当是礼尚往来好了……”

沈燃房间那张床比她的大的多,浅灰色枕头浅灰色薄被蓬松柔软,两人一人占了一边、面对面躺着。

“沈燃,毕业开心吗。”

少年看着她,薄唇抿起的弧度很好看:“嗯。”

他枕着自己的右手手臂,左手手指把她脸侧的碎发拨开,指尖从她眼角眉梢滑过,视线也是,从眼睛到鼻梁,再往下。

苏格知道,不管现在她说什么,沈燃都不会记得,所以干脆把醉酒的美少年当树洞,想起什么说什么。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毕业。”

“为什么。”他指尖在她脸颊摩挲,像是带着无限眷恋,温柔又克制。

“你看,你高三的时候没有工作,可以每天一起上学放学。

晚上一起写作业。”

“等以后,我们去不同的大学,不可能天天见面,你有你的事情,我也要好好学习,然后考研……我应该不会出国,那应该在这之后就会工作。”

“那等我以后见不到你、想你怎么办呀?”

苏格声音越来越小,眼圈有点红。

“不会的。”少年眼尾弯着,撑起上身在她额头轻吻,“你想我的时候我就会去见你。”

想我的时候。

我就会去见你。

为什么这个人喝醉了撩妹技能还是满的呀?!!

关键是,她在这脸红心跳的,这个刚才说什么睡不着、神经衰弱、需要抱一会的崽崽,已经闭上眼睛,睡颜美好得不像话。

她平复了下小心跳,忍不住小声嘟囔:

“还是当同桌好,对不对……”

“考全市第一,也没有每天和你在一起开心。”

“当同桌有什么好的。”

沈燃完全是无意识地、顺手把她抱进怀里,手臂环过她的肩。下一秒,额头又贴上来,在她颈窝蹭了蹭。

他头发柔软微凉,冷白皮肤光滑,高挺的鼻梁就抵在她颈侧,呼吸也是,苏格小小僵了一下,好半天才红着小脸去看他。

少年眼睛没有睁开,睫毛漂亮纤长,温柔驯顺地垂着。

半梦半醒间,沈燃揽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紧,就好像是怕她跑掉一样。他咬字又轻又缓,声音温柔得跟哄小朋友一样:

“等你长大,当我未婚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