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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也与那些修士般,直接上吗?”殷烈问道。
齐问摇头,他的衣衫松散,垂到地的部分越来越多,“这场只斗法,我用一个法术,你亦用一个法术,如你用的可,使我服你,便算你赢。”
“如何服不服?你不承认又该如何?”
“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虽爱提及殷王,挑你的毛病,却绝不是使阴招的人,更不会装糊涂,服便是服,再说我若真不认,你打到我认便可。”
“如此,便说定了。掌门动手吧。”殷烈离齐问的位置远了些,看齐问要做出何举动来。
山顶的风不知何时已停了,此时正值阳光炽热,万物影小之际,休说是风,便连虫鸣声都渐渐弱了。到底是早秋,离真正的秋日尚有些时候。
齐问站在台子的正中,所有人一齐盯着他,连他衣袖间绣的鱼鳞动了几针都数的明明白白,但见他左右手运气,再汇合,许是用了凝水诀的缘故,指尖渗出些水来,他慢慢将手张开,所处的那片空地变成了水汽的所在,而水越来越多,甚至有冰球从其中凝出。
“齐侯这凝水诀用的,连贫道家那小儿子都不如,以齐侯之修为,想必是另有法术。只是不知究竟为何?”
“谁都能看出不是凝水诀,想必是借凝水诀施其他法术,现在看来虽平平无奇的,过后却不定什么样。”
“齐家掌门真是难以揣测。”
殷烈的脸紧绷着,身体亦紧绷着,他嘴上不曾像观看的众修士般喋喋不休,只是紧密盯着齐侯的每一举动,伺机想出对策来。
而就在他察觉不对之际,风势渐渐起来了,齐问手间的动作在变,变的却绝不只是拘泥于他掌间那一片天地,而是更多的,越来越多的水滴产生,与雨相似,不如说便是雨。天降雨外的其他雨,齐问的掌心又凝出股热气来,与今日的艳阳不同,非秋日而是夏日之气,带着股炽热。
“总不会是再用热将水化去,齐家掌门究竟在做什么?”
“嘘,休要问了,总能看出明白来,问的时候如漏过动作便不好了。”
“吓,可他方才做了什么动作!只顾与你这道士交谈,方才全未看清!”道士低吼了一声,却是顾忌着他人并未大叫出来。
“无事,方才并未做什么动作。”他身旁的人安慰道。
殷烈蹙起眉头,他爹常做这个动作,他从不曾学过,但因周边的聒噪,他渐渐有些烦。
齐问的动作当然变了,他在里面施了灵气,使方才的水滴在热气中渐渐旋转翻腾,且是有迹可循的翻腾,一切都按着规矩来。
那东西的势便越来越大,他离得更远了,同时为自己加上了一层罩,以防不测。
果然,在他动作完的瞬间,天地间的风势彻底变了,方才那一片的水珠全凝成了风势,旋转着向上,变化而终不曾散形,其走过之地,当真是狂风扫落叶,片丝都留不下来,且仍在这山顶之中行走,一团行走着的风,遮天蔽日,威力愈发渗出。
终于,“啊!”地惨叫声从半山传来,想必是边缘的风势刮伤了人。
他们处于风势正中,起先未看出这风的全貌,当然现在就算想去外围看也无法看出了。
因崇修仙人在惨叫响起的瞬间便灭了那巨大的风势,使它丝毫不留,空中又恢复以往,只余些微风,像是方才那一切从未发生般。
“切不可闹大。”崇修仙人道。
在场修士皆跪曰:“多谢仙人出手。”
是要多谢,可惜那风势才要形成到鼎盛期便没了。
殷烈未跪,他在齐问站起时道:“方才之势似海边不常出现的龙吸水,可是仿照它而施?”龙吸水顾名思义,如龙吸水浪般,翻天覆地,倒吐乾坤,风成方才的旋转状刮起无尽海浪。
而外侧风势大,内在风势小,只是水有些多,殷烈抹一把自己的脸,将水擦干。
“却是仿此而施,空中的气有不同热度,或似夏日的温湿,又或似冬日的寒冷。万千变化因时节的不同,风的不同而产生气的不同。将夏日之气运于掌心之中,另一手运冬日之气,待两气凝成,载夏日之气的掌心靠近冬日之气的掌心,渐有水汽出,呈露滴状,甚者,呈冰球状。两者并无差别,而因大小、多寡的不同产生灵气的不同。而此时灵气的不同亦来源于对先前灵气量的掌控。待一切产生,稳定,在掌心施以夏日正午之气,使形成的水滴、冰球等在此气中慢慢旋转翻腾,愈来愈快,终成龙吸水之像。”
齐问不紧不慢地说着,他到最后似乎有些累,说地便更慢了些。
殷烈一直在听,“我明白了。”他道。
齐问点头,“到你施法的时候了。”
的确到了,齐地临海,齐问观法自然,明龙吸水之像,而以法术拟之。此可谓是对法术颇有见解。
殷烈在他后用法力,便不能太过寻常。
他的眼眸只是比往日深了一些,也像齐问般伸出手,两手运气,而两气不知是冷是热,都发出白烟来,却又渐渐隐形,他将一手之气猛然击入另一手,动作迅疾,非修士之眼难以察觉,但见两气汇集,而一气不断上升。便松开手,任由那些气向更高的地方升去。
“贫道见他这动作与齐地掌门的有些像。”
“是像,齐地掌门也双手运风了,可细微处还是不一样的。休猜测了,历代殷王的修仙天赋都极高,虽然殷王之子常出言不逊,却不可能使出没新意的法术。吾等在此乱猜,倒叫他人看笑话了。”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到最后谁知道他会不会给殷地丢脸。”
这些掌门往年从不敢在崇修仙人面前如此聒噪,许是看出今年不同,话却都多了些。
晋地人也不曾阻拦。
殷烈的法术显然已起效果,他掀起下摆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
空中的那些灵气变了,成乌云状,遮盖住山顶之上的一片天地,枝叶峰石都蒙上了阴影,如暴风雨来前般浓重的有些瘆人。
“是降雨吗?”
“降雨用耗这么多功夫?以前观崇修仙人施法,都极为轻松,仿佛心中有所想,手中便能凝成形物来,今日齐地掌门与殷王之子却都费了极多功夫,果然还是法术没修好,根基不够便是能想爱想,也无大用。”
“呵,坐井观天。”殷烈扭头笑了笑。
随着他的动作,空中的第一道雷降下,劈在山顶的正中,洞开一道裂痕。
此后绵延不绝,雷击九道,威力各有不同,却都劈在了一层壁上,崇修仙人施的,罩在众人头顶,轰隆地作响,劈开闪花,烧灼的气味浓郁。
“此法与齐掌门类似,是观法雷电所得。一手造夏日那种湿热之气,待时机成熟,再运冬日寒冷之气,将冬日之气猛地灌入夏日之气中,迫使夏日之气上升,升到空中,灵气渐变,遂成乌云,雷由此而生。”
殷烈拍拍灰尘,站起来,“不过很多时候施不好,便又无雷又无雨,要是被他人看见,就要被笑成傻子了。”他说完自己先笑。
众人却还是在想方才的那一切。
“看上去像是速成又易失败的方法,法力低的可以试试,侥幸能成功。”
“哪里能成功,方才那一切还不是仗着法力高才可做到。如法力不够,中途便要失败,缓缓不断地传输法力也不是谁都可做到的。”
“却是如此,但身为修士,好歹要知道想,知道观察,光是修心而不见外物难免为心所迷。”齐问道。
他从怀中掏出冠来,慢慢给自己戴上。
“这场便是殷王之子殷烈赢,他先前所说的事,我齐地也同意。”
先前所说的事就是每十年于各地进行一次比试,促使年轻一辈的弟子多想,多锤炼,而不是只知在洞穴中打坐。
“齐地掌门这是何意?现今的修士虽不如六千年前法力高,却是难得的不惹事,修士的寿命也由此比以往长。难道非要让他们的心燥起来,去比试,去争夺,去分个高下!”
“那修仙界就再无宁日了!”
“由现在的提倡养心养性到他们方才的寻法作乱、恶意比试,这怎让人受得了!”
的确是受不了,殷烈看着崇修仙人,发现崇修仙人罕见地皱起了眉,一副愁态。
他知齐问没安好心,但要是借此能让晋仇不快,他是愿意冒险的,自己的命总不值几个钱,如能踩着晋地齐地使殷地重有执掌修仙界的可能,他为何不冒险。
“受不受得了要看所有人的想法,如有人愿意每十年于门内比一次法,激励门内弟子奋进,便站起!”
方才比完法所有人都坐下了,此时殷烈率先站起,紧随着他站起的,是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