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希望？

“当时的情况我已经通过你的报告知道了。西格利亚，听说你把辛西娅的尸体安放在地下室的水晶棺材里，没有立即火化掉，是吗？”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一个装饰风格简单朴素的房间里，房间的顶部是浩瀚星空的全息影像。

“是的，爷爷，她毕竟是为了我而死。她只有十八岁，按照我们白月星的时间来算，她才六岁啊……”西格利亚仍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神色憔悴了许多，眼底下是一片掩盖不住的青黑。

“你做得对。”这位中年男子，即明月城现任城主，辛西娅的外祖父亚力克西斯·斯芬克斯·明月，拍拍西格利亚的肩膀，深邃的眼睛透过他像是看向了别的什么地方：“辛西娅比我想象的要优秀许多。你知道吗，其实她早就知道你是穿着防弹衣的。你毕竟身份高贵，又孤身潜入敌营，她不可能猜不到这个。”

西格利亚的呼吸猛的一顿：“那，那她为什么？”

亚力克西斯望着房间顶部的星空：“你应该去验过尸吧？我猜，辛西娅的死因绝不是中弹那么简单。”

“是的，那是一种新型子弹，含有血热病的变异病毒，只要沾血，中弹者会在一分钟内死亡。而且由于距离近，子弹的冲击力度很大，我身上的防弹衣即便高级也不一定能免于一死……”西格利亚似乎是恍然大悟，随即问道：“可是，辛西娅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猜，她的嗅觉能力已到了三级了。她不光嗅出了你身上的防弹衣，也嗅出了偷袭者同样清楚这件事。所以我推断偷袭者瞄准的是你的脖子或头部。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的背部，因为正如你所说，这么短的距离，你的防弹衣未必有效。但不管是那种情况，如果当时辛西娅不及时替你挡过这一枪，你的境况堪忧。”亚力克西斯轻轻地叹了口气。

西格利亚沉默了半分钟。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亚力克西斯打破了沉默：“辛西娅脖子上的月海之玉，是我在几十年前交给爱丽丝的。那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太过危险，所以我当初把它留在了地球，没想到它竟然还是回来了。”爱丽丝是辛西娅外祖母的名字。

“所以我主张让它继续留在辛西娅的遗体上，它据说能保持尸身永不腐烂，而且我想没有人会想到它会在一具遗体上。”西格利亚站了起来。

“我自己倒是同意。”亚力克西斯的目光停留在全息星空上：“但是，预言师布莱茨告诉我，月海之玉的回归是命运的指引，恐怕很难安稳地待在辛西娅的遗体上。”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布莱茨大师不是还预言说辛西娅会成为未来大混战的终结者么？可是，她都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难不成是她的遗体会发挥什么作用？”西格利亚说道最后一句，已然没了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嘲讽的味道。

“也许未来事情会发生转机。”亚力克西斯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人都死了，还会有什么转机？只要蓝眸基因占比超过百分之二十，就无法克隆。而且，即使克隆出来了又怎样？辛西娅只有一个！人死不可复生……”西格利亚突然眼前一亮：“复生，难道说……”

“我什么也没说。”亚力克西斯很快打断了他的话：“西格利亚，这不是你第一次面对死亡，我希望你能够勇敢一点。”

“可是，这是第一次，在我明明有能力保护她的情况下，我想保护的人为了保护我而死！”西格利亚喃喃道：“她是那么年轻，那么的单纯和善良……”

“辛西娅也许善良，但绝不单纯。你想想，如果死的人是你，她还能活的了吗？还有她那个被注射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试剂的同伴，如果她是为你而死，那么至少她的同伴还会活着。”亚力克西斯声音不大，吐字却很清晰，夹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压威。

“从那个偷袭者出现到下手偷袭，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再加上她利用能力判断的时间，辛西娅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想这种值不值的问题？！”西格利亚情绪有些激动。

“冷静点，孩子。”亚力克西斯终于把目光从全息星空转移到他身上：“你要知道，死亡是每个人必会收到的礼物，没有人能够例外。你失去的越多，就证明你曾拥有的越多。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不会承受失去的痛苦。而即使是一无所有的人，遇到这种问题，却至少说明他/她还有生命。你为辛西娅的死亡而哀伤，却恰恰从侧面证明你曾拥有一段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西格利亚，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孙子来看待，不是希望你沉浸在我外孙女死亡的痛苦中的。如果你无法学会释怀，你就永远也无法真正长大，更惶逞寻找当年的真相，为你的父母报仇。别忘了，有很多人为了你而牺牲，你的孪生弟弟西格尔还在泽月城里。我之所以那样诋毁辛西娅，是希望你能认清人性的复杂性，也是希望你能将她放下。还有，你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濒临失控了吗？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也不用我说。退一步讲，如果辛西娅有在天之灵，她一定不希望你像现在这样，沉浸在过往中……”

西格利亚没有立即讲话，好半天，才有些失魂落魄的吐出几句：“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感情这种事，原本就是难以用理性来决断的……爷爷，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亚力克西斯点了点头，示意西格利亚可以离开了。

待到西格利亚离开、走远，亚力克西斯喃喃地说：“辛西娅，你真的能创造奇迹吗？我没有告诉西格利亚，月海之玉有一个堪称神迹的作用，那就是让死人复生。只是可惜，相关的记载太少了，我至今都不能确定复活需要的条件。我从不信神，因为神太过虚无缥缈了。但现在，如果有神，我希望他能帮助你复活。西格利亚也许对你产生了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情愫，这一次，我真的不想让他再次面临失去了……他失去的实在是太多了……也许你会觉得我对你太过冷淡甚至是无情，但也希望你能够理解，直至半年前，我才知道你可能存在……”

某间地下室里，一个女孩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一具水晶棺材里。这棺材倒不是真的由水晶制成，而是由一种外表类似水晶的矿石制成，这种矿石可以预防尸体腐烂。她的面容安静美好，长长的头发温柔地垂在脑后，整个人像是睡着了一样，特别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她早已被换上了纯白色的连衣裙，像是一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天使。

突然，她胸前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白光，白光渐渐蔓延，直到讲她的身体完全覆盖。只不过这白光的光芒极淡，不仔细看的话根本觉察不了。

而在某一个设置十分简单的房间内，西格利亚躺在床上，望着窗口，似是在思考什么。辛西娅的面庞和亚力克西斯的话屡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头。一晚过后，西格利亚似乎是想清楚了，打理好自己，吃了份早餐，通过右手手腕上的通讯器讲到：“爷爷，我想清楚了。上午九点，我们见一面吧。”说罢，他优雅地擦擦嘴角，取消了每日去地下室看辛西娅的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