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
徐恒易不傻,他了解陈清让这个人。对每个人都很客气疏离,也不会轻易给人难堪。徐恒易和他是发小,陈清让对他自己认定的朋友向来很大方而且很好说话,虽然平时也会损他两句,但从来就没这么夹枪带棍过。
走出店门,陈清让听他这么问随手将喝了一半的饮料狠狠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张嘴是一句脏话,然后才说:“她是我爸的私生女。”
信息量有点爆炸。
徐恒易愣了半天才来了句:“哈?”
陈清让给他解释,可是解释就是要回忆一遍这些天的烦心事,越解释越生气。
但徐恒易还是听明白了,虽然听明白了但是想不明白:“你怎么把她弄我们学校来了?不会是你妈的意思吧?”
“不算是。”陈清让深吸了一口气,缓过来不少,“放自己眼皮子底下少点背后的小动作。”
“也是,就阿姨和你的关系加上这个遗产的分配。万一她们两个内外勾结暗度陈仓然后再来一招瓮中捉鳖,那你可就……”
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就迷瞪了他一眼。
徐恒易发现自己措辞不太好:“不是说你是鳖的意思,就打个比喻。”
见他脸色稍稍转好,徐恒易还是有点感慨:“怎么突然就多了个妹妹?”
也不算多突然。
陈湛林年轻的时候风评就不好,小时候他还记得有女人找上过门。
邓莉后来在路过一些高档小区的时候也会告诉陈清让:“你爸爸在这里养了一个女人。”
她丝毫不思考这话是否应该对一个小孩说。
现在有便宜妹妹找上门倒是不太意外,更何况计嘉还有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镯子。
镯子啊。
想到这,陈清让好转的脸色上又多了几分落寞:“那镯子全世界大概除了我、我妈和我爸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长什么样子了。”
他以为独一无二,至少是陈湛林精心准备的。结果这份他一直以为独有的父爱到头来说不定也是批量生产的。
计芳华在计嘉吃完午饭的时候打来了电话。
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看尾号她就知道是计芳华。
计嘉从店里走出去,八月夏日的日头毒辣,她走到店与店之间庇荫的地方,吹着穿堂风解着身上的闷热。
计芳华大约才起来,声音听着懒洋洋的:“最近怎么样啊?”
计嘉如实说了,今天早上报道的时候她故意没等陈清让把他惹生气了这件事。
计桉也在,他还没开学,他比计嘉小了三岁,今年初三。
他在电话那头落井下石:“我就说吧,就姐这个脾气不行的。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她囫囵个被富贵哥哥赶出来然后灰溜溜地回来,不好的结果就是咱们初一十五逢年过节要预约女子监狱探监。”
计桉这么不吉利的话免不了要被电话那头的计芳华一顿臭骂。
但计嘉也没逃过。
她现在是计芳华后半辈子生活的保障,她寄生在计嘉身上以后就不用为钱苦恼了,她比谁都希望计嘉能成功。
“不是说让你哄着点了吗?”
计嘉嫌弃撇了撇嘴角:“怎么?每天拿着碗筷问他饿不饿?他也欺负我,你怎么不说?”
“你在空手套白狼,一点亏都不肯吃啊?你稍微服服软。”计芳华知道她是个能忍但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用哄小孩的语气继续劝着,“他和他妈妈关系也不好,那对他来说你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了。听话点。”
计嘉有点勉强地嗯了一声,电话那头计桉又在犯贱:“别想着钱了,卷铺盖回来吧你。”
电话掐断前,计嘉听见计芳华连骂了计桉好几声。
挂了电话,计嘉一转身就看见蒋晨茜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等她,就她一个人,视线越过马路还能看见没走远的魏姚菲。
“走吧。”蒋晨茜看她打完电话,朝着她招手。
计嘉把通讯记录里刚刚那通来电删掉,有些意外她居然在等自己。
挺言而有信的一个人,之前说了吃饭要带她去逛校园还就真的做到了。
作为一个学生最关心的无非就是学校食堂和小卖部的具体位置,中午的太阳暴晒,计嘉只站在教学楼一楼远远望过去,没有走近的想法。
回到教室,班级里的人不多。高二文理分班之后,因为是理科班所以女生比男生少了不少。很多女生在高二的时候就组成了各自的小团体。
蒋晨茜虽然履行了带计嘉逛校园的诺言,但一回到班级还是和魏姚菲玩在一起。
她们两个人挤在蒋晨茜的座位边聊着计嘉不感兴趣的话题,也不嫌挤得慌。
魏姚菲一直待到打铃才离开。计嘉随手抽了本书装模作样,今天是自习也没老师来盯梢,大家的心情也还没从暑假的散漫中转换过来。
计嘉随手翻了两页书,后排的徐恒易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她旁边陈清让的位置还一直空着。
胡彪来的时候班级里还有点吵闹,很明显是靠窗那排的“哨兵”同学不够敬业和专业。大家免不了被胡彪一顿骂,他背着手站在门口群体输出了一分钟之后,喊了计嘉的名字:“你过来。”
胡彪带着计嘉去了办公室,临走前还不忘提醒纪律委员把说话的同学的名字都记下来。
胡彪找她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上午计嘉填写的表格他没仔细看就装袋保管了,今天中午把档案袋送到行政楼专门管理学生档案的老师那儿,结果胡彪前脚到办公室,后面那边就打电话过来了,说计嘉表格漏填写了一些重要信息。
计嘉跟着胡彪去了办公室,教师办公室里冷气打足了。一个靠近空调的女教师有点怕冷,肩膀上披着一条披肩。
办公室里摆着一张长条的桌子,大约是用于平时开一些小型的紧急的教师会议。桌边坐着陈清让,他面前摆了一张考卷,旁边站这个年轻的男老师。
老师和学生的位置好像颠倒了。
计嘉进去的时候又有一个已经谢顶的男老师过去围观了。
谢顶的老师一脸嫌弃:“隔壁一中出的卷子叫我说一直没有什么营养含量,就这些题目说实话高考都不会考了。”
年轻的老师回:“这题啊……真是……哎。我会做但我都不知道怎么讲给学生听。”
谢顶老师咋舌:“这卷子我上午做了一遍才120。”
但陈清让脸上没点做题的痛苦,就像是挑拣了一篮子青菜一样轻松。
陈清让中午吃完饭后因为计嘉一肚子火,结果刚上楼就被办公室里两个老师抓住了。两个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中上学期的数学期末考卷,两个老师挑战了一上午之后,一个120、一个135。
他是第三个三中挑战者。
被迫的、非自愿的挑战者。
他也注意到了计嘉跟着胡彪进了办公室,视线不由地落在她身上。只见她拿了几张纸和一支笔朝着他那边走了过来。
桌边的位置有很多,她倒是不招人嫌地坐在了距离他有点远的地方。
他解题的手停在那边,专注力因为她的出现被打断,一块儿被搅乱的还有他的解题思路。
旁边围观的老师以为他是卡壳了,提醒了一句:“前面几步对的,就这样解下去……”
陈清让收回四散的注意力,无视着那边的计嘉:“我知道。”
计嘉没停留太久,将表格重新字迹工整地填写完之后就离开了。
她一走,陈清让的考卷也正巧写完了。
两个老师拿走了他的卷子去判,陈清让也打算离开了。
可没走出几步,他听见吃惊的声音,然后他又被叫住了。
胡彪朝着陈清让举起了计嘉刚刚填写的表格:“你过来。”
陈清让有点不明所以,他走到胡彪桌边拿起了计嘉的表格。
虽然陈清让讨厌计嘉,但是不得不承认计嘉人如其字,字迹端正有点连笔都不影响老师阅卷判题。
视线继续扫视着表格,看到她的一些基本信息后,他视线一顿。
表格上紧急联系人那一栏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陈清让。
作者有话要说:哎嘿哎嘿,大家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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