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苏染算算日子，距离身世被揭开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她不知道命运会不会重合，会不会再次回到那个冷血的豫国公府。所以她要有所准备，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

表面光鲜的豫国公府大门，如同进深渊上面的遮阳布。将看似端方不苟，实则已经烂到骨子里了的国公府掩盖在丑恶之下。

如果真的有万一，没点真本事，岂不白费了老天给这重活的机会。

苏染蹲完马步，又拉着辛夷教了两招。动作简单好记，就是抻胳膊疼。她练到胳膊抽筋时，太阳已经高挂了，热得发晕，才恹恹的走回屋里。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嬉闹的声音：“多遍几条手环，然后把夫人送礼的珠子串在上面，姑娘带着一定好看。”

苏染转头问辛夷，“今天有什么高兴事？”

“她们应该在准备。”辛夷拿出刚刚从屋里要来的荷包，“她们在做这些。”

里面的都是手巧的，随便几针就能绣出好看的图案。不像她只会用针扎人，女红什么的，她只能靠边站。

进了屋，苏染看到白薇和蔓菁正拿着彩线和珠子编着手链，上面果真穿上了粉珠子。

她拿起手串，在手腕上比划。不同颜色的珍珠配上七彩手环上，有点像雨后的彩虹了。

珠子是她娘给的，不是平常的白珍珠，而是好几种颜色混合。一颗颗又大又圆，苏染甚是喜欢，总想着找机会镶在衣服或头饰上，就是找不到机会。

没想到穿起来戴在手腕上也这么好看。

“你们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苏染看着桌上一个个用针线布料做成的彩绳，彩球，还有绿布拼成的小粽子。

苏染拿起小粽子，四下打量着，“很逼真啊，但做些就行了，别伤眼睛了。”

“不会的姑娘。我们只编些五彩绳，小扫帚什么的，到时可以挂在门上。像这种小粽子，里面可以添些药材，可替代箱包提神驱虫的。”

“快端午了啊，每年这时候娘都会亲手包粽子的。”苏染杵着下巴，怀念那个甜糯的口感。

“就知道你惦记这个。”徐氏进了门便看到她那双只有吃东西时才更圆的大眼睛。

徐氏坐到苏染身边，拿着帕子擦去她额前的汗珠，“你哥哥初三归家，娘那天包，咱们一起吃。”

提起晏璟尘，苏染念叨，“哥哥天天住大营，也不见回家呢？”

“这娘哪知道呢，左右都是男人的事，咱们不必知道。你等着那天吃就行。”

然而初三那天徐氏做好了各种口味的粽子后，晏璟尘根本没回来。非但晏璟尘没回来，就连她爹晏劲也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直到端午那天全家人齐聚一堂，他们依旧没回来，只派了人回府告知说军营有事，暂不回府。

初五的月亮只有一弯弯，挂在寂寥的天际，却明亮璀璨。

苏染双手拄着下巴，笑眯眯的双眼如同月牙一般。这样宁静安逸的日子，是她梦寐以求的。

“最近长高了，过两日请人来量尺吧，再裁几件夏衣。”徐氏很欣慰，她有多久没在女儿脸上看到这么无忧的笑容了。

徐氏捏了捏女儿厚实的耳唇，“你四婶婶娘家首饰铺子出了不少新式样，明日娘带你去挑几样。”

“可以不戴吗？好沉的呢。”苏染平时很少戴耳饰，她的耳朵小，但耳唇大，即使只戴很小的那种，坠感也很强。

“孩子话，女儿家哪有不戴耳饰的，去挑些轻巧的便是。”

苏染挽着她娘的胳膊在院子里散步，闻着盛开的花香，母女俩还计划在院中搭一架秋千，正想让人去拿笔墨，先勾勒雏形时，晏劲回来了。

“这么晚，可用饭了？”徐氏牵着苏染，笑意盈盈地走向夫君。然而晏劲面色凝重，眼底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徐氏靠近她闻到一股混着泥土的血腥味，大惊失色？

“你身上血腥味这么重？发生了何事？”徐氏放开女儿的手，连忙在晏家身上摸来找去，声音颤抖：“你哪里受伤了？”

晏劲摇头，“不是我，是璟尘。”

此时晏录也带着一身血腥走来，直接跪在晏劲身前，“晏录护住不力，前来领罚。”

院中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晏录，其余人都被晏劲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徐氏看着不说话的两人，一个绷着脸，一个跪下请罚，着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璟尘现在怎样了啊？”

苏染这才知道原来晏璟尘根本没在大营，而是离京去了北魏。原本预计初三到家，却在中途多次遇到偷袭，如今正重伤昏迷。

“大夫说，公子若能挺过今夜便无碍，若挺不过，就……”晏录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若不是我轻敌，公子也不会受了那一剑。”

“璟尘福大，不会有事。”晏劲一拳砸在石桌上，手背青筋暴起，桌面瞬时裂开一道缝，“晏录，可留活口？”

“留了，已经关起来了。”提到活口，一向不怎么靠谱的晏录竟然面露凶狠。

晏劲点头起身，“让暗五看守，我要亲自审。”

徐氏拉着晏劲的袖口问：“爷，这件事可否要告知娘？”

“瞒不住的，明早我和你一道去请安，我去解释吧。”晏劲像老了几岁一样，平日炯炯的双眸，此刻也暗淡下来，“估计明日会忙，你多担待吧。”

无论是徐氏还是苏染都明白为何会忙，家里人知道此事，必然会亲自前往苍竹斋探望。晏劲要去办正事，只能靠徐氏一人盯着。

苏染听到晏璟尘重伤，脑袋里想炸了烟花一样，砰的一声响。上辈子的晏璟尘有没有遇到刺-杀她不知道，但绝对不是死在这个年纪，他至少还有七八年的时间呢。可他们说得如此凶险，苏染的心高高悬起。

难道她的命运变化了，影响了其他人？

“染儿别怕，爹爹不会让你出事的。”晏劲低头恰好看到失神的苏染，以为是话题血腥，吓到她了，低头安慰，“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苏染摇头，“染儿不怕，只是想去看看哥哥。”她迫切想亲眼见到晏璟尘，待在那边直到确定他能醒来。

晏劲抚了抚她的头顶，道：“你哥哥现在昏迷，还是等他醒了再去吧。”

苏染点头，“嗯，听爹的，我明早再去。”

·

苏染第一次失眠到深夜，还能在听到鸡鸣时睁眼。

“姑娘眼睛怎么红了？”辛夷端着水进门时，苏染已经自己下床找衣服了。

“快些收拾，我们去苍竹斋。”

“白薇她去取早饭了，您不吃了再去？”

“哥哥受伤，也要去看。”

“怎么会？”辛夷惊诧，“公子的武艺在我等之上，能以一敌十，怎么会受伤？”

“具体不知，所以我们要快些过去。”

苏染走到苍竹斋院中时，就隐隐问道药味。走进屋里，药味扑鼻，血腥气极重。只见晏录半跪在床前，帮着大夫替晏璟尘换药。

晏璟尘闭着双眼，脸上苍白无血色，平时习惯握拳的手，也五指分散着垂着。走近看，苏染下意识堵住嘴，他白色绑带绑着上身，心口处还隐隐渗血。好像一个了无生气的人偶，被人来回摆弄着。

一看就知道这人根本就没醒来。

“姑娘，别看了。”辛夷捂住苏染的眼睛，把人带到一旁坐下，蹲在她面前，“姑娘放心，里面的是我师傅，有他在公子一定会醒。”

“可是，那么多血……”人还能活下来吗？

“醒了醒了，公子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我的小可爱们，你们都去哪了？卑微求出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