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姜哲哲一行人走在城西的街上。这边的建筑蛮族风格明显，往来行人中也有很多蛮族人，热闹喧嚣却不输城东。只是治安确实很差。他们一路行来，就碰到了几次打架斗殴。而巡逻的士兵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并不过来。

刑刚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给姜哲哲开路，路人看到他一脸不好惹的样子，纷纷避让，连姜哲哲一片衣袖都碰不到。但也有不长眼的人拦住路，凑到刑刚身边挤眉弄眼嘀嘀咕咕。

那人十分矮小，脸上露出猥琐的笑，一边给刑刚指指身边不远处的小巷。刑刚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挥了挥手，“不用不用，我不需要！”

等人走远了，姜哲哲问道：“刚才他跟你说什么呢？”

刑刚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巷，皱了皱眉，“奴隶贩子在那里拍卖，拉客的！”

姜哲哲一愣，脑中就想起之前遇见的那个奴隶小女孩，不知是否会在那里。

“我们去看看吧！”

“啊？”刑刚傻傻地张大嘴，呆愣地看着姜哲哲往小巷行去，连忙跟了上去，还要劝阻。

“小姐，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脏的很！”

姜哲哲没能理会他话语中“脏”的意思，闻言满不在乎道：“我不在乎！”

只是越往巷子里走，姜哲哲才开始发现不对劲。

这条小巷不长，一眼就能望到头。而这一路上，有模样凶狠的中年男人，有管事模样的人，也有穿着富贵坐着轿子的老爷，而无一例外，都是些男人。

姜哲哲后知后觉地明白刑刚口中“脏”的意思。但是她脚步没停，甚至更快了一些。

拍卖场地设在一间破旧酒楼的后院。此时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而用木箱搭成的简易台子上，奴隶主正在拍卖今日的第三件“商品”。

他有些粗鲁地从旁边拴着的一群人里拉起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捏开她的下巴示意众人看牙齿，大声说道：“十一岁，望月族人……”他又一把扯开女孩身上单薄的破衣服，露出女孩赤/裸雪白的身体，向着众人展示了一圈，“身体上无明显疤痕，不管是买来自己用还是卖给妓/院，都是不错的选择，出价十两银子！”

底下的人纷纷喊价，猩红的目光盯着台上的小女孩。此时他们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小女孩瑟瑟发抖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小脸埋在膝盖中间。而奴隶主却又将她拉了起来，向下面的人全方位展示，“骨骼纤细，皮肤光滑，只要好好调/教，定是个尤物……”

下面的人更沸腾了，一个挺着肚子富商模样的人，慢条斯理地伸出五根手指。奴隶主眼睛一亮，“王老爷出价五十两！”

听到“王老爷”几个字，台上的小女孩抖如筛糠。而王老爷报出五十两的价以后，也没人出价了。一个都没发育的小女孩，怎么也不值五十两。

王老爷得意洋洋，在小厮的搀扶下，费力地上了高台。奴隶主连忙扯着小女孩的头发拖到王老爷面前。

王老爷堆满肥肉的脸上，一双小眼睛色眯眯地在小女孩身上打量了一圈，点头，“不错不错，你这儿奴隶的品质果然不错。下次有好货色可以直接联系我！毕竟这些小女孩太不经玩了！”

奴隶主嘿嘿一笑，“那王老爷，这边办理买卖手续吧！”

王老爷伸出肥腻的手，抓住小女孩的手就往怀里拖。而旁边本来老老实实坐成一堆的奴隶里，忽然冲出个女孩。但她没跑几步，就被脖颈上拴着的铁链扯住，只能徒劳地伸出手，眼泪从青肿的眼睛里流下来，淌过干裂的嘴唇，“小柔，你们别碰小柔！你们这些畜生！”

王老爷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不虞地转头。奴隶主的鞭子已经抽在鼻青脸肿的女孩身上，“王老爷您请！这个丫头我来收拾！”

王老爷轻哼了一声，又捏了捏手中女孩纤细的手腕，心神一荡。耳中忽然听到台下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一百两！我出一百两！”

刑刚冷着脸挤开站在台前的人，姜哲哲上前轻巧地跃到台上，又说了一遍，“我出一百两！”然后她又一指蜷缩在台边的奴隶，“包括这些人，你开个价吧！”

奴隶主一眼认出这是那天在街上用石头砸他的少女，摸了摸下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老爷在一边不乐意了，“这奴隶是我要买下的！”

姜哲哲冷冷看了他一眼，扬着下巴冷笑道：“本就是拍卖，价高者得之。你尽可以再加价，看看最后到底谁能拍下来！”

王老爷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见少女通身富贵，身边还跟着个着武将官服的男子，早就没了争的心思。

奴隶主搓着手便要引姜哲哲去后台。却见姜哲哲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弯腰披在小女孩赤/裸的肩上。又走到被鞭子抽的浑身是血的女孩身边，拨开她脸上杂乱的头发，果然是那天撞到她的女孩。几日不见，她被打的已经不成人形了。姜哲哲望向奴隶主，“给她找个大夫吧！”

奴隶主陪笑道：“咱们先谈买卖的事吧！这丫头有一半蛮族血统，皮实的很，抽几鞭子不会死的！”

见姜哲哲不动，他只好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去请大夫！”

姜哲哲这才跟着他去了后面的僻静处，“你开价吧！”

奴隶主看了一眼立在一旁门神一样的刑刚，又看向面前沉着脸的少女，“小姐，首先说明，我特鲁手下的奴隶质量好，都是走的拍卖路子，那这价钱嘛……”他觑了一眼姜哲哲，搓搓手指笑道：“肯定是很高的！”

怕姜哲哲不信，他虚虚一指台上的小柔，“那丫头就拍出了五十两的价格，还有价格更高的！”

姜哲哲点头，“开价！”

奴隶主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却说道：“但是小姐你买的奴隶多。这样吧！我按人头八十两一人卖给你，一共十二个人。那个半死不活的不收钱，免费送你！”

姜哲哲点点头，示意一边的冬至掏钱。

奴隶主在旁边看着冬至掏出一叠大额银票，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马上改口。他心里还在挣扎，姜哲哲忽然被人提溜着领子往后一拖，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了！”

姜哲哲诧异抬头，正对上少年秀美的下巴。他形状优美的凤眼微垂，睨了她一眼，又道：“只买刚才一百两那个！”

奴隶主脸上神情忿忿，然而他似乎认识魏晏，听到这话粗声粗气道：“那这边来办手续吧！”

“等等，”姜哲哲喊了一声，又侧头小声问魏晏，“你干什么？我只是想救人！”

魏晏瞥了一眼缓下脚步竖着耳朵偷听的奴隶主，让刑刚陪着冬至去办手续。等周边没人了，他才忍不住嗤笑一声，“救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哲哲，“你知道一个奴隶的正常价格是多少吗？你今天要是以八十两一人的价格买下这些人，就整整提高了七八倍的价格。外面的人不会知道你买奴隶是做什么？他们只会知道，年轻貌美的奴隶能卖到八十两银子，你猜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看着姜哲哲渐渐发白的脸，魏晏残忍地说道：“奴隶交易会更加泛滥。兴许还会有别的奴隶主找上你，在你面前鞭打虐待奴隶，你要怎么做？再将人买下来吗？你救不了所有人！”

姜哲哲确实没有想过后面的问题。在魏晏不含情绪的反问下，她才发现自己的帮助有多狭隘，忍不住有些沮丧。

“我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对的，我只知道什么是我的底线。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我只能凭着我目前能做到的来救人！”

魏晏瞅着她明明被打击的脸色惨白，却又不肯屈服，甚至反问他，“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天空又飘起絮絮的雪花，少年含笑的眸光里，倒映出少女认真求教的表情。

“有呀！我帮你救人，你怎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