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李慕有些落寞地走出来，接过小厮手里的马缰，正要上马时，眼角瞥见屋檐下摇晃的灯笼光影中，一个瘦削地身影静静立在那里。见他出来了才上前几步，柔弱楚楚的脸上满是担忧，“奴婢见公子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心……”

李慕心中微暖，勉强笑了笑。雀奴一眼看出他眉眼间的不虞，失声道：“您和县主吵架了吗？您等了县主这么久，她为何还跟您吵架？”

李慕摇摇头不欲多说，闷闷地翻身上马。然而骑到马上他才发现，雀奴还站在原地。灯光下，她温柔地笑了笑，“公子您先骑马回去吧！”

李慕目光下移，落在她颜色变深了不少的绣鞋上，想来是走来的路上被积雪打湿了。他心中涌起淡淡的怜惜，略一犹豫，就冲雀奴伸出手，“上来，我带你回去！”

雀奴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笑意。刚上前一步，又小心翼翼地缩回手，怯怯道：“这样不好吧！被县主知道了……”

李慕心中莫名烦躁，皱着眉头道：“知道就知道了，她难道连这点容人雅量都没有吗？”

雀奴这才顺从地被李慕拉上马，拥在身前。见她穿的单薄，李慕又用披风将她罩住，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疑惑问道：“天气渐冷，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雀奴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婢手笨，每次只来得及做好公子的衣裳，自己的衣裳还没来得及做……”

李慕惊声道：“这都入冬这么久了！”说完他又醒悟过来，他换新衣裳的频率确实很高。他每天在军中操练，难免会有磕碰的时候，而每次衣裳破个口子或是抽根丝，他都是直接扔了的。而这些衣裳都是雀奴一针一线缝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吧！明日你去成衣铺子看几身衣裳鞋子。不用心疼钱，直接去找管家领银子！”

雀奴开心地点点头，然而还没开心多久，她就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睫，小声说道：“公子，明日您能抽空陪奴婢去一趟吗？奴婢还没进过成衣铺子，以前只在外面远远看过……”

李慕本是想拒绝的，他明日还要来看姜哲哲。但看着雀奴满含期待的眼睛，他不知怎么就点了点头。

……

翌日，姜哲哲又去了城西的铁匠铺。那个老板看到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姐，我昨晚想了一宿，还是没想到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图案。实在帮不了你！”

姜哲哲难掩失望，又强打起精神叮嘱铁匠老板，一旦想起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去通知她。

两人走出铁匠铺后，冬至忧心忡忡地问道：“主子，现在线索断了，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除了姜哲哲，冬至就是最上心这件事的人。只要是姜哲哲说的话，哪怕是做的梦，冬至都觉得很有可能发生。她就是这么无条件相信姜哲哲。而事件的中心人物李慕，在姜哲哲刚来宁城时跟他讲了梦境的事以后，就没再过问这件事。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自信，还是对姜哲哲梦境的怀疑。不管是哪种，姜哲哲都有些惆怅。

两人无精打采地走在街上，感觉连天都阴沉下来了。正想回府，突然就听身后有小女孩焦急地喊道：“姐姐，姐姐！”

冬至回头看了一眼，又拉拉姜哲哲的袖口，“主子，好像在喊我们呢！”

姜哲哲回头，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焦急地跑了过来，拉着姜哲哲的裙边哀求道：“姐姐，我奶奶在巷子里摔倒了，爬不起来，你能帮帮我吗？”

姜哲哲和冬至对视一眼，连忙往小女孩指的地方跑去。

只见巷子口不远处倒着个白发老妪，捂着右腿“哎哟哎哟”地叫唤着，像是踩到地上的积雪滑到了。

姜哲哲和冬至上前，一左一右就要将老妪搀扶起来。只是刚一碰到老妪的胳膊，就敏锐地察觉手下的胳膊结实有力，不像是老年人那样绵软无力的感觉。

姜哲哲心头一凛，马上就要放手后撤。而白发老妪速度更快，劈手就将冬至打晕，另一只手制住姜哲哲。而小女孩也在这时靠过来，状似亲热地抱着姜哲哲的腰，手中的匕首却紧紧抵着她的后腰。

老妪粗哑着声音笑道：“好孩子，就麻烦你送我们一程吧！”

姜哲哲头冒冷汗，已经感觉到匕首的尖刃刺破厚厚的冬衣，后腰一阵刺痛。她苦笑着说道：“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小妹妹，你匕首可要拿稳呀！”

那小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又将匕首稍稍往后撤了撤。老妪一扯姜哲哲的袖子，“走！”

这条小巷通往另一条繁华的街道。姜哲哲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停在巷子口的马车了。

老妪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桀桀笑道：“小姑娘可别打什么坏主意，不然我这孙女下手可没轻没重的。”

姜哲哲闻言收回视线，冷声道：“不知道你抓我做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

老妪眼见已经到马车边了，心神微松，挟着姜哲哲上车。而小女孩手里的匕首，也换到了老妪手中。

行了没多久，马车停了停，应是到城门口了。不知道外面驾车的车夫说了什么，车帘被人掀开，城门口的守城士兵探头进来打量了几人一眼。

姜哲哲心中焦急，然而老妪的手如同鹰爪般，牢牢扣着她左臂，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死死抵着她的后心。不同于小女孩还富有同情心，姜哲哲知道她如果有异动，这老妪是定然会下死手的。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冲身后点点头，就要放行时，城门外突然一阵骚动，行人纷纷避开，让出一队甲胄军士。领头之人眉眼俊朗，灿若朝阳。他漫不经心的视线巡视着街道两边，骤然和马车里的姜哲哲对上后，连忙下马走上前来。

“哲哲，你这是做什么去？”

姜哲哲心中急跳，而老妪的手暗示性的紧了紧。姜哲哲只能尽量平静道：“这位婆婆扭了脚，我送她回家！”说完她眼睛飞快眨了眨。

李慕纳闷地看了她一眼，“要我陪你去吗？”

姜哲哲感觉身后的刀尖逼近，又刺破了皮肤，她只能咬牙笑道：“不用！多谢李校尉好意！”

李慕皱了皱眉，正觉得这个称呼听得别扭，旁边忽然又凑过来一人。

魏晏笑盈盈地上前跟姜哲哲打招呼，“姜姑娘果然是个热心肠。对了，小柔让我问你昨日的红薯饭好吃吗？”

姜哲哲眸光微亮，面上神情却显出几分不虞，“这么寒碜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招待我！”

魏晏缓缓点头，脸上笑容也淡了下来，“这样啊！那就不耽误姜姑娘了！”车帘重新被放下。

姜哲哲坐在马车里，心口又狂跳起来。

但老妪就在一旁紧紧盯视着她，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异样，顺从的被绑缚住双手，静静听着马车轱辘声。

而车里的老妪，彻底放下心来，直起一直弓着的背。姜哲哲这才发现，这老妪虽然矮小，但身材十分健壮，且双臂较常人长了许多。

而小女孩则肤色白皙，面容娇嫩，是个美人坯子。

马车不知道行了多久，眼见日头偏移，却还没有人追上来，姜哲哲心里有些慌了。

她只好红着脸喊道：“停车！我要如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