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魏晏心情颇好,甚至主动问起姜哲哲今日绑架之事。

提起正事,姜哲哲收拾好心情,正色道:“似乎是因为我在追查徽记一事,我最近也只去过城中的几家铁匠铺子。”

简单说了下她这两日的行踪,隐去了梦境相关的事不提。魏晏也没多问,甚至没问她怎么知道那个徽记的。

姜哲哲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出了铁匠铺没多久,她们就把我骗到巷子里,应该是盯了我很久。最古怪的是那个老妪……”姜哲哲皱着眉细细回想,“她个头不高,但是上半身很健壮,特别是手臂,又长又结实。”

魏晏慢慢说道:“望月族人。”

“啊?”姜哲哲觉得这个词有些耳熟,侧头想了想惊讶道,“紧靠着宁城的山不就叫望月山吗?这两者有联系吗?”

“嗯,”魏晏遥遥望了一眼远处隐约可见的连绵群山。

“望月族世代居住在望月山中,采药为生。男子身材矮小,双手较常人更长,善攀爬;女子貌美,多出美人。但望月族人已有十多年没在宁城出现过了。”

姜哲哲惊讶道:“那个老妪原来是男子扮的吗?怪不得这么古怪!”她又好奇道:“为何会十多年没出现过了?”

魏晏勾起一边嘴角,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若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攀爬悬崖峭壁,辛辛苦苦地采摘到珍贵草药拿到城里卖,不仅被压低价钱,还多收赋税。回到家,更是发现房屋被烧,妻子女儿被抢走,卖到山下为奴为婢,你会怎么做?”

魏晏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这就是望月族人过的日子。如今宁城里已难见望月族人,而望月山上,听说也只剩下故址,望月族人迁往更深的山里,很少与外人打交道。”

魏晏听到身后车帘被人猛地掀开,少女咬着下唇,眼睫颤抖,哑声问道:“这是我爹爹在时发生的事吗?\"

魏晏瞥了一眼她死死绞着车帘的手,又对上她盈盈的双眸,声音不自觉的柔了几分。

“不是,姜源世子签订二十七部盟约后,很多部族受益,望月族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后来蛮族火鲁、刺利部擅自撕毁盟约,望月族是受了牵连。”

姜哲哲低头久久没有说话。

她想到昨日那个扮做老妪的望月族人,还有山神像后未显露面容的人,喃喃道:“他们是因为我是姜源的女儿,所以放了我一马?”

所以,那个眼睛形状的徽记属于望月族?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射杀李慕呢?

魏晏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在宫中长大,又是由那位皇后娘娘亲自抚养的,心肠居然这么柔软……

他正在走神,不防姜哲哲忽然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道:“我要见小柔!”

经过这些事情,她越来越肯定梦境里的情形会在不久后发生,她总要查探清楚,避免李慕无故惨死。

魏晏差点条件反射将人甩出去,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你想让她带着你去找望月族人?”

姜哲哲点头如捣蒜。魏晏又问:“还是为了那个徽记的事?”

姜哲哲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睛瞅着他,多的也不肯说了。

魏晏看看天色,“明日吧!今日天色不早了,先送你回去!”

……

李慕这日跟上司打了招呼,晚一点上值。提着沿路买的一些朝食,在姜哲哲院外转悠了半天,终于硬着头皮去敲门时,得知姜哲哲已经出门了。

而这时姜哲哲已经到了“乐园”的小院子里,跟一群小孩子坐在一起,眼巴巴地等着开饭。

小孩子对她不熟悉,离她远远的,时不时偷偷打量她一眼。姜哲哲倒是十分坦然,甚至搬着凳子坐到了小柔的身边,将这个小姑娘吓了一跳。

姜哲哲笑眯眯的,琉璃色的眼珠里蕴着柔和的光,“小柔,你是望月族人吧?”

小柔怯怯地点了点头。姜哲哲又问道:“那你怎么会被奴隶贩子抓起来呢?”

小柔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明显是不想说。

姜哲哲便从香囊里掏出折叠起来的图纸,展开给小柔看,“你能告诉姐姐,这是望月族的族徽吗?”

小柔探头看了一眼,抿着小嘴有些迟疑,“形状像,但是眼珠里应该有个月亮!”

她伸手比了比,“眼珠里有一轮弯月,这才是望月!”

她又拿起铺陈在桌上的图纸,露出些怀念的神情,小声说道:“阿娘说,我们望月族是沐浴月光而生。死后,会伴在月神的身边……”

姜哲哲看着小姑娘嘴角抿出浅浅的笑涡,忍不住放柔声音说道:“小柔,你能带我去你们望月族见见族长吗?”

小柔一怔,结巴道:“去,去望月族吗?”她飞快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让陌生人去望月族。姐姐你虽然对我有恩,可我,可我也不会带你去的!”

她声音越说越小,连饭也不吃了,头也不回地跑了。

而一直抱胸站在不远处的魏晏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小柔的背影,转头问姜哲哲,“谈崩了?”

姜哲哲有些沮丧,“我刚提出来,小柔就像受惊了一样。我都不敢再问了……”

魏晏却对这结果毫不意外。就凭望月族受过的苦难,怎会轻易带人去望月族呢?

看姜哲哲垂头丧气的样子,魏晏忽然道:“你先吃饭,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

姜哲哲好不容易吃上的红薯饭也不香了,满心好奇等会儿要去的地方。

但姜哲哲没想到魏晏带她去的地方会是宁城大牢。虽然只是站在衙门外,门口森冷的戒备和墙壁沉郁的色泽,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姜哲哲斜睨了魏晏一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等!”魏晏轻描淡写说了一个字后,当真靠着墙壁闭目等起来。

姜哲哲看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蹲在他身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漫无目的地望着街上的行人。

不知道面前已经路过多少人了,身后沉重的大门终于发出一声声响,魏晏已经站起身踱了过去。

姜哲哲揉了揉发麻的腿,慢了几步。等走到魏晏身边时,才看清他对面弓着身,笑容谄媚的少年。

她忍不住失声惊呼,“小二?”

居然是她来宁城前遇到的那个扮做客栈小二的山匪,陈乔。

陈乔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心里惊呼一声:我的乖乖,这是仙女吗?长得可真好看!但仙女也不能喊错他名字呀!

于是他整整衣襟,字正腔圆地说道:“小的陈乔!”

说完他又狗腿地看向魏晏,“魏将军,多谢您将小的从牢里放出来,小的什么时候开始办差呀?”

魏晏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于是说道:“三日后!一旦有动静,你就去通知她!”他指了指姜哲哲。

“啥?”姜哲哲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