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苏清屿一路开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回到家里。他进门匆忙问于妈:“怎么回事?”

于妈带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今天小老师来早了快一个小时,我就让她先在客厅待一会儿。我去厨房收拾东西加上给她热牛奶喝,结果出来就看到她不对劲了。”

苏清屿蹙着眉,找到了其中奇怪的地方:“既然来早了为什么没提前上课?”七点上课上三个小时,回家得多晚了。

他的步子没停,人已经走到了沙发边上,心里止不住地一跳,缓缓蹲下身,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温度烫得吓人。

她紧紧闭着眼睛,脸色比白天见到自己时还要红,衬着他的白衬衫,尤其明显。此时却是一种不健康的潮热。

“额……”于妈听着苏清屿的话,看着小格,欲言又止。

小格站在沙发旁边,自觉毫不理亏:“本来就是七点上课,老师来早了学生就得早上课吗?你见过……”

苏清屿扭头,严厉地打断他:“江格!”

小格嘟囔着:“你凶什么?!我又没错……”

苏清屿看了他一眼,目光里的温度降到冰点,然后转头不再理他,稍稍站直一些,抱起蔚玖。

小格愤愤瞪了他一眼。

“等等。”于妈叫停,拿出来自己的毛线帽,“别抱她,容易受凉。”

苏清屿的动作停住。

“你把她背起来,我给她戴上帽子,脑袋就吹不到风了。”

苏清屿这时才察觉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细心天差地别,二话不说,放下蔚玖。他拉起她的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借着于妈的力,让她伏到自己身上。

蔚玖已经没有什么意识,她的动作不受支配,脑袋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又滑到了另一个方向。

脖间突然传来湿润的触感,一触即分。苏清屿浑身过电般地一僵,人还没有完全直立,就停在了那里。

于妈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他停顿了几秒,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没事。”

到了门口,于妈要跟着一起出去,生着闷气的小格突然插了话:“……我也去。”

苏清屿冷冷地回头:“你去有什么用,在家待着。”

小格毫不失气场地顶回去:“那你去有什么用?你能去给小老师挂号看病吗?”

苏清屿真被噎住,没了话说。于妈来打圆场:“小老师是女孩子,我去也方便。带上小格吧。”

他抿唇,勉强同意了。

小格挑眉,把手中东西递给他:“口罩。蠢死了。”

到了医院,苏清屿确实是没有办法出面给蔚玖跑前跑后,只能在旁边坐着看着她,等于妈去交费取药回来。

蔚玖还是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地躺在诊室的床上。有一会儿,似乎是被冰冷的床板刺激到了,人开始蜷在一起,出现了发冷症状。

苏清屿进门见是老大夫,已经坦然地把口罩摘了下来。他察觉蔚玖的变化,抬眸看医生。医生看过来一眼:“正常反应。”

理智告诉他了是正常反应,但感情上过不去。苏清屿蹙着眉,把蔚玖拉着坐起来。他坐到旁边,又把她抬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后背倚着他的胸膛。

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蔚玖似乎有了点知觉,身子扭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贴紧,靠住热源。

一瞬间头皮发麻,像是她身上的温度全都传到自个儿身上似的,苏清屿仰头,强迫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几秒过后,眼睛被顶灯的光线照得都有些恍惚,身体里的龌龊因子才一跳一跳消失。他捉住她的一只手握住,她才终于不再动了。也是这时他才恍然觉出点什么,伸手把半掩的蓝色帘子全拉了过去。

医生又看过来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于妈和小格回来的时候,两人都刻意加快着动作。小格一把拉开帘子,刚要张开嘴说话,一大一小猛然定住了。

只见苏清屿一只手握着蔚玖的手,另一只手抚在她脖颈处传递温度,与此同时两人的姿势还是极其地难以描述……于妈慌忙捂住小格的眼睛,着实震惊,语无伦次:“这、这……”

小格早就知道二人有一腿,只不过没想到大魔王刚回来,他们竟然就已经好成了坐大腿的地步了,此时也有丢丢的震惊。

苏清屿倒是很淡定,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手从蔚玖的脖子处拿了下来,问道:“于妈,现在能去输液了?”

于妈张着嘴巴,缓了两秒才回过神来:“……能、能!”

蔚玖输了三个小时的液,液里有安眠的成分,液快输完她还没醒。于妈看着病房里的表,看向苏清屿:“这都九点多了,今天晚上怎么办?”

苏清屿思考了一下:“给她爸爸打电话吧,问到地址我们给送回去。”

“行。”于妈认同地点头,“不对,小老师的电话我们是不是忘记带了?”

苏清屿顿了一下,当时太急了,他完全没想起来这点,正要点头,眼前递过来一个手机。

小格捏着手机,冷漠道:“呵,不知道是谁不要我来。”

苏清屿抿唇,把他手中的手机拿过来,却是递到了于妈手里:“您打吧,不然我不太好解释。”

于妈点头,从通讯录里找到电话就拨了过去:“您好,是蔚玖的爸爸吗?”

蔚井宏把电视的声音调低:“是我。”

于妈把事情简要地叙述了一遍,只是完全略去了苏清屿的部分。

蔚井宏瞬间站了起来,听于妈说并无大碍,骤然加速跳动的心脏才得了缓冲,但他还是不放心:“您在哪里?我来接她。”

于妈捂着话筒,小声知会苏清屿:“说是来接小老师。”

他沉吟几秒:“好。”

蔚玖是在快十一点钟的时候才醒的,这时候她人已经躺在了她的小床上。她的意识还有些混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蔚井宏听到细微动静,连忙从隔壁赶过来。

“爸……”蔚玖的声音透露着生病中的沙哑,她自己也愣了一下,“我不是去……”

蔚井宏把桌上的热水递过去:“你啊,捂那么严实,一冷一热地发烧了。你去补课的那学生家长挺好的,给我打了电话,我去医院把你接回来的。”

蔚玖经这么提醒,似乎想起来了。但是……

“……学生家长?”蔚玖的心一跳。

“对啊,还带了个小孩儿,小孩叫她于妈。”

“哦……”蔚玖的眼神有些游离。她模糊记得是有个男人抱着自己去了医院,但是又不太确定。

她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问:“……只有于妈?”

蔚井宏无奈地看着她:“不是和你说了还有你补课的那个小男孩儿。赶紧继续睡,好好休息,都烧糊涂了。”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蔚玖的疑惑却更深。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不属于她身上的温度。不光是手,她又轻轻抚上了脖子,紧跟着全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是梦吗?可真实得……心尖似乎有一根羽毛在撩。蔚玖思索无果,有些失落地垂下手,视线触及手臂时却骤然凝住了。

……她身上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蔚玖的神色,蔚井宏解释:“那个于妈说是从他们家里找的衬衣给你换上的,虽然我也有点反感,但是你生病了,也有情可原。”

“哦……”她木木地点头应着。

见没有什么情况,蔚井宏便回屋睡了。蔚玖等蔚井宏进屋,又重新盯着身上的衬衣,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一定不是这样的……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床边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小格舅舅:“醒了吗?”

前一秒在自己脑海的人就这么发消息过来,蔚玖莫名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她低头回复:“嗯……”

她盯着屏幕反复看那三个字,反应过来什么……他知道今晚的事?一时间,她甚至回忆起了医院里那个温热的触感。眼睛左右游离,几个来回,她终于鼓起勇气,一鼓作气问了出来:“今天……是你吗?”

那边正在输入的时间长了些,蔚玖屏住呼吸等。

他发过来的字却简短:“是。”

她的呼吸瞬间乱了……眼前立时浮现出了模糊的画面。她伏在他背上的,她靠在他怀里的,她甚至分不清楚那是自己的感觉还是想象……

红润从耳朵一路到了脖根,气氛一下子被一种隐晦的暧昧笼罩。蔚玖不敢多问了,纠结着要接什么话好,他却仿佛丝毫未觉,继续说:“明天不要来上课了,好好休息。”

蔚玖松了一口气,乖乖回复:“好。”

放下手机,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儿。不知在乱想什么,她的脸颊越来越烫,最后埋在枕头里无声地笑,好一会儿才成功入睡。

那道身影却又扰了她的梦,梦里的他是那么真实,他们牵手、拥抱、甚至浅吻。

蔚玖心脏震颤着睁开眼睛,她竟是紧张醒的。缓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梦里的每一个场景还很清晰。她的感觉,甚至连触感都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

蔚玖的眼神怔松了……

他的脸庞,是模糊的。